雲飛回到家中以後，立馬就開始搜索鴻明集團招聘的職位。雖不是招聘旺季，但鴻明集團正在發展的迅猛時期，招聘的職位也相當多。雲飛一開始想，還是做自己的老本行，就搜索了計算機、編程方麵的職位。一個列表下來，好幾十個職位，雲飛點開了四五個，發現要求都是博士學曆。這樣一個個點開，確實比較麻煩。幸好，雲飛發現頁麵上還有學曆篩選的功能。剛選擇了běn kē，整張頁麵竟然全空了。雲飛一開始還以為頁麵有問題，操作了幾遍之後發現，běn kē學曆要求的職位還真是一個都沒有。這讓雲飛有些懊惱，自己重點大學畢業的身份，在家鄉，在以前找工作時，都是賴以自豪的，而如今，在鴻明公司麵前，竟是一文不值。

    想了好一會，雲飛覺得，反正自己想要轉行，要不就看看鴻明公司běn kē學曆要求的職位有哪一些吧。隻勾選了běn kē學曆，又一張列表出現在雲飛的麵前。粗略一看，大多是mì shū、文員、xiāo shòu之類的職業，雲飛看職稱就覺得不適合自己。翻了兩頁，一個名為“新能源初級實驗員助理”的職位讓雲飛眼前一亮。從名字來看，這應該是個技術活，雲飛也感興趣。隻是，“初級”、“助理”這些字眼讓人有些不爽。不過從另一個方麵來想，低級不正說明有廣闊的提升空間嗎？

    雲飛查看這一職位的描述，發現自己對它要求的技術竟一竅不通。雲飛歎了口氣，繼續在職位列表裏尋找適合自己的。可是翻到最後一頁，雲飛仍然沒有找到。“新能源初級實驗員助理”再次進入雲飛的眼球。

    三天之後有一場筆試。

    專業沒有嚴格要求，隻說能源相關專業優先。

    或許它的筆試不會太刁鑽呢？

    能不能這幾天惡補一下，然後參加筆試碰碰運氣？

    雲飛細細一想，當即就下了決心，馬上在網上購買一批能源方麵的書籍。

    接下來的兩天，雲飛都悶在屋裏看書。元汐也開始奔波於學校和錄音室之間，沒到雲飛的公寓去打擾。

    現在看書，雲飛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小的時候，雲飛很害怕背古詩，別人用半個小時背下一首，他需要用半天的時間。可是，一些科普類的書，雲飛卻可以過目不忘。厚厚的《十萬個為什麽》叢書，隻看一遍，雲飛過兩年也不會忘記其中的內容。如今，這些能源專業書籍，涉及到不少化學和物理知識，是雲飛以前沒有接觸過的，可他讀起來，就像看《十萬個為什麽》一樣，覺得通俗易懂。

    四五本書，雲飛兩天就讀完了，而且課後的練習都能全部答對。還有一天，閑著也是閑著，雲飛就再買了能源方麵，比較邊緣的書籍，粗略看一下。

    筆試早上九點開始，雲飛六點就驅車前往茂德市。從地圖導航上看，到達kǎo shì地點隻需一個小時左右。但雲飛一來是擔心路況不好，二來是覺得早些到還可以參觀一下鴻明公司。

    江陽市跟茂德市隔著一條江，過了跨河橋，城市的麵貌也截然不同。江陽這邊高樓林立，擁擠得讓人窒息；茂德那邊，隻有臨江的幾棟樓房稍高，其餘的矮樓稀稀疏疏地被樹木包圍著。兩市的經濟差距可見一斑。

    前幾年，雲飛也到過茂德市。那時候的茂德城區可以用“髒亂差”三個字來形容，飯店剩菜的酸臭味總是漂浮在城市的上空，行人們都不願靠近那些色彩斑斕的河道，沒有安裝紅綠燈的街口總是亂成一團。

    這次來，城市的麵貌似乎有所好轉，卻不是雲飛憧憬的那般。或許是他高估了鴻明集團的能力。

    導航顯示，還有兩公裏，就到達鴻明高新開發區了。雲飛對這種“高新開發區”沒什麽好感，因為它們給雲飛的印象就是工廠林立，也看不出有什麽“高新”的技術，反倒是重汙染的企業不少。

    雲飛掃了一眼地圖，“鴻明”二字幾乎覆蓋了整個開發區。鴻明大道、第二鴻明醫院、鴻明中央公園、鴻明中學……看來茂德市對鴻明集團的貢獻確實感恩，把地名都全改了。不過也有可能，鴻明集團到來之前，這個開發區隻是一望無際的農田。

    在前麵的紅綠燈路口右轉，就能駛上鴻明大道，直達鴻明集團的心髒區域了。剛駛進鴻明大道的那一刻，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襲上雲飛心頭。他猛地回頭一看，好確認自己是從一條正常的路穿出來的，而不是穿越到另外一個世界了。

    鴻明大道是一條雙向十車道的公路，非常寬闊，而車輛卻不多，讓人有一種在廣場上開車的感覺。大道筆直，在它的末端可以朦朦朧朧地看到鴻明集團的總部——一座巨大的環形建築，如戒指一般橫放在地上，而戒指的中間，還有一座200米高的尖塔。開發區沒有什麽高樓，視野非常廣闊，也顯得鴻明集團的總體特別宏偉。整個開發區，都是鬱鬱蔥蔥的一片，偶爾能看到一兩座低矮的工廠，其造型都相當有藝術感，不看路牌還以為是藝術館。這顛覆了雲飛對“高新開發區”的印象。而且雲飛有些疑惑，就是這樣的公司，能占到茂德市三分之一的GDP？

    雲飛將在那座巨大的鴻明集團大樓參加筆試。因為時間尚早，雲飛想先到周圍逛一下。來的時候，雲飛就覺得，鴻明集團非常親近自然。現在靠近一些去看，這種感覺更加明顯。大樓的外牆由透光的玻璃做成，可以看到大樓裏麵也栽種著各式各樣的植物。靠近大樓的道路都是立體的，離開地麵的路有著優美的弧線，直通到大樓的二層或三層。道路的兩邊，有些隨意擺放著的自行車。雲飛想，那應該是公用的吧。因為道路彎曲、顯得綿長，雲飛就騎上了一輛自行車。

    整座大樓的通道，都分成了自行車道和人行道。雲飛還發現，自己騎的自行車非常特別，達到某個速度之後，無論你如何使勁去蹬，車子都不會再加速。雲飛一邊騎一邊四處觀望，自行車突然發出一個溫柔女孩的聲音：“前方有車駛近，請注意。”雲飛一驚，轉頭看向前方，確有人騎著自行車與自己相對而行。

    大樓裏的房間幾乎都需要權限才能進入，雲飛很是好奇，這些房間裏究竟會有些怎樣高科技的設備。雲飛現在想，即使鴻明公司不能給他高的待遇，他也希望能到這個地方來工作。那種親近自然的環境，讓雲飛深深著迷。

    轉了一圈，離筆試也隻剩下半個小時了，雲飛匆匆趕往筆試考場。

    參加筆試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雲飛發現，考生大多都是學生，那些稚嫩的麵孔，讓而立之年的雲飛躲到了無人的角落。雲飛聽力好，三五成群的學生議論聲，他都聽入耳中。

    “師兄，聽說你參加過兩場筆試了，給我們分享一下經驗吧！”

    “唉，鴻明集團的筆試，題目極難，花樣又多，隻能靠自己實力說話，沒什麽技巧可言。”

    “不是吧！我還以為考基礎題呢。這次能拿及格就是萬幸了。”

    “你想及格？及格就入圍了啊！這麽久以來，鴻明集團的筆試最高分是68，而且60分才能參加麵試。有時候，一個職位，竟會沒有一個人進入麵試環節！”

    “這也太變態了吧！我在省外，昨晚就來到茂德市了。早知這樣，我就不花這些冤枉錢了！”

    雲飛聽著，心裏倒是緊張起來。人家學習的都是相關專業，自己隻是看了三天的書，實在沒有把握。而且，雲飛一開始來隻是抱著試試的態度，成功與否並不太在意；但參觀以後，雲飛就想著非來這個地方不可。越是渴望，得失就會看得越重。

    開考的鈴聲響起，雲飛手心還冒起了汗來。

    雲飛一看試卷，有些驚訝，竟全是選擇題。一百道選擇題，一百分鍾的kǎo shì時間，也就是平均一分鍾答一道題吧。選項是五選一，隨便選按概率算都能拿20分啊。雲飛粗略看了前麵幾題，讀完題目dá àn就出來了，於是信心滿滿。

    但是第十題以後，要麽題目很複雜，要麽計算量很大，一道選擇題不亞於一道壓軸大題。為了節省時間，雲飛盡量不動筆計算，而是心算出dá àn。雲飛很清楚，這不是自己原來大腦所具有的能力。但既然能用，就不多想什麽了。

    為了不影響其他考生，考場規定，kǎo shì結束前15分鍾才能交卷。沒有想到，剩下15分鍾的時候，竟有一半考生心灰意冷的交卷離開。

    kǎo shì時間隻剩下一分鍾，雲飛也隻答了90道題。後麵的題目也不簡單，雲飛就隨便選了dá àn，希冀著十道題起碼也能對上兩道吧。

    離開考場，雲飛舒了一口氣。總體來說，他對自己的答題還算滿意，隻是不知道心算的正確率如何。既已考完，多想也無益，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還是回去等麵試通知吧。

    雲飛正想著好好放鬆一下，元汐就打來了diàn huà，說之前提起的朋友聚會，就定在今晚。雲飛記得，元汐說她的一位朋友在鴻明公司工作。有他的推薦，雙管齊下，勝算又大了幾分。雲飛心中大喜，滿懷期待，匆匆趕回江陽。

    傍晚時，元汐到雲飛的樓下，接上他一起前往。兩人幾日未見，早已望穿秋水。再次看到對方的那一刻，兩人熱情地擁抱在一起，久久不願分開。

    雲飛在元汐的頭發上吸了兩口，沉醉著道：“元汐，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元汐把他輕輕推開，莞爾一笑，“今天考得還不錯吧？”

    “你怎麽知道？”

    “你喜形於色啊，‘我考得不錯’幾個字都刻在臉上了。”

    “我開心跟那個沒有關係。即使考了零分，我見到自己的女朋友，還是能從心底笑出來呢！”

    元汐的臉微微發紅，羞答答低下了頭。

    “走吧，我們現在要去哪裏呢？”

    “等等，”元汐在雲飛身上打量一下，道：“嗯……你有好一點的衣服嗎？”

    雲飛平日裏穿衣服都很隨意，也沒覺得有不得體的地方。元汐這麽說，估計今天她要見的朋友也是非富即貴。

    雲飛把元汐帶到自己的衣櫃前，翻了翻，竟沒有一套能進入元汐的法眼。

    “有時間我帶你去逛街，買兩套衣服。”元汐從衣櫃裏取出一件外套，道：“今天先將就一下，穿這件吧。”

    雲飛瞪大了眼睛。那件外套，是瀅萱跟自己逛街的時候買的，雲飛平時就穿得少，跟元汐在一起之後，更是沒有穿過。

    “你確定這件是最好的？”

    “對啊，不然你覺得哪件好？”

    雲飛猶豫片刻，穿上了衣服。跟瀅萱一起經曆的幾個畫麵，在雲飛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不禁想，瀅萱現在在做什麽呢？

    “走吧，快天黑了。”

    “哦。”

    路燈遲遲沒有亮起，車子隻能在昏暗的城市裏穿梭。

    “元汐，我們現在去哪裏呢？”

    “一個朋友的家裏。他家很大，有個小花園，我們在那裏辦個派對。”

    “對了，我想起一件事。你不是說有個朋友在鴻明公司工作嗎，我如果也在那裏工作的話，會用劉劍心給我弄的假身份。那你就不能叫我雲飛了，不然到時候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上麵的名字是李逸飛，剛好也有個飛字呢，要不你就單叫我阿飛吧。”

    “阿飛？”元汐不禁笑出來，“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那現在得練幾遍，不然待會會穿幫呢。元汐，你男朋友叫什麽名字啊？”

    “啊……嗯……他叫李逸飛。”

    “你平時怎麽叫他的啊？”

    “阿飛……”

    “很好！就是這樣，你多喊我幾聲好了。你男朋友叫什麽名字？”

    “……”

    車子在一棟別墅前停下，雲飛轉頭一看，金碧輝煌，果然是大戶人家呢。雲飛不擅言辭，也怕見陌生人，全程跟在元汐身後。屋子裏已坐了七八個人，鬧哄哄的，一見到元汐，就熱情地迎出來：“元汐，你怎麽現在才來！”

    雲飛輕輕一掃眼，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而且年齡都跟元汐相仿，自己顯得與他們格格不入。

    “這是我男朋友，李逸飛，大家叫他阿飛就好了。”元汐介紹道。

    有那麽一瞬間，元汐的朋友都朝雲飛看去，眼睛裏帶著些許驚奇和嫌棄。可他們還是做得很得體，熱烈歡迎雲飛的到來。

    元汐難得跟朋友相聚，似乎有說不盡的話，聊得熱火朝天。一開始，元汐的朋友還逗一逗雲飛，問問他的情況，到後來，雲飛隻能悶坐在一個角落裏。麵對陌生人，雲飛本來話就少，加上他們談論的都是雲飛不熟悉的話題，雲飛自然也插不上嘴。越坐越不自在，漸漸還有一種窒息的感覺。雲飛偷偷起身，來到了安靜一些的院子裏。

    院子裏種了很多花，中間還有一個小水池，顯得特別雅致。雲飛坐到水池邊的椅子上，看著綠葉紅花，感覺舒服了很多。

    “阿飛！”元汐的一個朋友也走了出來，坐到雲飛的身旁。

    元汐一口氣介紹了七八個朋友的名字，一般人都沒辦法記住，但雲飛做到了。這個坐在自己身邊的人，叫做張俊濤。張俊濤跟晟傑差不多高，剛走過來就給雲飛一種壓迫感。

    “俊濤……嘿嘿……”雲飛想說點什麽，卻找不到話題，隻能賠笑。

    “我覺得元汐讓我們這樣稱呼你也不禮貌，要不我叫你飛哥吧！”

    俊濤笑得很燦爛，但雲飛已經從他的話裏聽出了刺，馬上防備起來，覺得來者並不善。

    “隨便吧，都沒什麽所謂。”

    “話說，飛哥你是什麽時候跟我家元汐好上的？哦，不好意思，會不會太冒昧了點？”

    “沒關係。我跟元汐……正式交往的話，兩個月左右吧。”

    “已經兩個月了是吧……我家元汐又聰明又漂亮，不知道飛哥是用什麽方法把她追到手呢？可否指點一下小弟？”

    雲飛並沒有追求過元汐，自然也說不上追求的方法。但若是直說，恐怕元汐會沒有麵子。

    “這個有點複雜，而且……家傳秘方，不太方便透露呢……”

    俊濤大笑起來，拍了拍雲飛的肩膀，道：“飛哥果然是神人！唉，真是可惜。以飛哥的條件，都能追到元汐，那必是不得了的手段，我還想好好學習學習呢。既然飛哥不願意說，也隻能罷了。”

    雲飛被他的話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俊濤又說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元汐是在一個樂團裏認識的。雖然我比她大三歲，但我們很聊得來。一眨眼，六年就過去了，時間過得真快。這六年來，我數了數追求元汐的人，不下二十個呢。而且跟她交往的，最長也就三個月。嘿，飛哥，不好意思，看我說的。我覺得飛哥你不一樣，跟元汐交往的時間肯定能超過三個月！”

    俊濤的意圖已經擺到桌子上了，雲飛確實受到了打擊，也有一些生氣。可他沒有說話，任憑俊濤繼續口若懸河。

    “飛哥你有見過元汐的父母嗎？你可能不知道，他們對女婿的要求很高。學曆、家境、身高，甚至是樣貌，都有要求。有一次，就是因為她父母反對，把元汐和一個男的拆散了，元汐也因此跟父母產生了矛盾。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是吧，為人父母，誰不想女兒過得好一些呢。以飛哥的條件，大可不必擔心這些，或許元汐的父母根本就沒有機會嫌棄你呢。”

    從俊濤的口中，雲飛了解到很多元汐沒有跟自己說過的事情，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否屬實。俊濤的尖酸刻薄，讓雲飛終於忍不住說道：“我是覺得吧，俊濤你的條件比我優秀多了。隻是我想不明白，元汐她為什麽沒有選擇你呢？”

    俊濤頓時語塞，隻能苦笑。

    “你們聊什麽聊得這麽開心啊！”元汐滿臉笑容地走到院子，坐到了雲飛的身邊。

    “俊濤跟我說了你的一些往事呢。”

    “不是吧！你有沒有說我的壞話！”元汐嬌嗔地指著俊濤。

    “大xiǎo jiě，饒了我吧，我哪敢啊！”俊濤作驚恐狀。

    “你要是敢說我的壞話，我就封了你的嘴巴！”元汐頓了頓，又說道：“對了，俊濤，我好像有一次聽說你在鴻明公司上班，是嗎？”

    “是啊，元汐竟然記得我的事情，真是榮幸。”

    雲飛心裏馬上暗道，不是吧，竟然是他，推薦的事情絕對是要泡湯了。

    元汐微笑著推了推雲飛，給他使一個眼色，意思是讓他跟俊濤說說這個事情。可雲飛哪裏情願，直搖頭。元汐隻覺他是害羞，就替他說道：“阿飛他也準備到鴻明公司去應聘呢，俊濤你一定要幫幫他。”

    “哦？竟然有這種事？”俊濤陰陰地笑著，“不知道飛哥是應聘哪個部門呢？”

    “好像是什麽新能源……”

    “那就太巧了，我剛好就是新能源部門的。今天剛好有個筆試，我們公司的筆試很難，飛哥有把握嗎？”

    雲飛隻是抬起頭，苦笑一下。

    “好吧，元汐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

    “太好了，我先謝謝你。”

    “不過……”俊濤突然麵露難色。

    “不過什麽？”元汐有些疑惑。

    “我幫了飛哥的忙，元汐你總要報答一下我吧？”

    元汐大笑，道：“那當然啊，改天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