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你老實告訴我，你跟童氏的童總是什麽關係？”

    初心被問懵了：“裴老師，我沒明白。”

    裴主任忽然歎氣，語氣軟下來，卻仍擺出了談心的架勢，“小初，這個圈子有些私下裏的東西不用我告訴你你也懂，可我不希望你那樣。”

    盡管她次次要教育初心的臭脾氣，但她最喜歡的也是初心的這股子坦蕩。

    “我知道您一直都很照顧我，我也努力不辜負您的期望。您應該了解我，我這人直來直去，寧折不彎，您老說我是臭脾氣，我不會私下去做您不希望我參與的小動作。”初心坦然的解釋，雖然她仍然不懂裴主任的意思，更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才讓眼前一直對她很照顧的裴主任變了臉色。

    “小初，童總剛才來我們園區，他跟老總建議還是更相信你的業務能力，希望由你分管童氏。”

    如同扔下一顆重磅炸彈。

    初心沒回過神來。

    裴主任又說：“所以，現在老總決定仍然由你負責童氏的相關稅務及財政返稅工作。”

    “為什麽？”這下初心聽懂了。

    她一臉茫然，不似作假，裴主任如釋重負，“你真的不知道？”

    自剛才聽說這事，她都願意相信以初心的為人，不至於做出什麽小動作，這下確認了，也吃了一驚。

    “我真不知道，我跟童總更沒什麽關係。”初心伸手保證，“我們私下從沒接觸，要是有，大概是兩次，一次是我給他指了個路。”

    好像其實最後還是他帶著她找到永輝的。

    “一次就是昨天在醫院碰著他，他不會買水果，我說了幾句。其他沒了，我壓根就不認識這人。”

    裴主任沉默，再次確認：“真的沒有其他？”

    “真沒有，都說他小心眼，我這臭脾氣哪愛和他這樣的打交道。”

    “沒有最好，你們個人問題談戀愛我不管，但以過來人的角度，我並不希望你們跟經濟園區有業務往來的納稅人轉變角色。對你，對他們，對我們園區都不好，”裴主任停頓一下，終於笑了，“今天都在傳他要當爸這事，我擔心了半天怕你一時想不開，去……”

    話沒說下去，初心懂了。

    擔心她去做了破壞人家家庭的事。

    她躊躇，心思轉了幾轉，還是選擇解惑，“老師，童總有沒有說其他的原因？我原先就覺得接了童氏是非多，現在這樣又一次換人，大概不好做。”

    “其他沒說，所以我才找你問清楚。不管有沒有別的原因，你心裏有數就好。既然老總重新做了決定，接下來的工作你好好做，趙祈琦可以接著帶，她跟童家認識……”裴主任耐心交代。

    初心聽到這裏卻本能的排斥，她從不是個把工作寄希望於私人交情的人。

    裴主任大概意識到她的脾氣，轉而說：“有些簡單的事情帶著趙祈琦做，減輕你的負擔。”

    “好，我知道了。”

    “嗯，下午三點，你去童氏報個道，童總有些事要找你。”

    初心驚訝：“找我？他不是在經濟園區嗎？”

    裴主任也不懂，聳肩，“他之前在老總辦公室，現在不知道走沒走。誰知道這位童總怎麽想的呢？既然他這麽說，你就去看看，可能是要你見見童氏的**。”

    “明白。”心下越發覺得奇怪，可她沒再問下去。

    從辦公室出來，初心心情並不太好，稱得上沉重。一路走回到自己辦公室，腦子裏還是一團漿糊。

    辦公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初心看完，側過頭看到顧然正盯著她看，還朝她眨眼。

    果然，顧然炸了。

    她起身，剛想說話，見趙祈琦聽到聲響回頭，又忍住了，老老實實打字。

    初心苦笑，跟她想到一塊去了，可不就是這樣嘛！

    她合上資料，顧然走過來遞給她幾顆糖，對口型無聲的說：“摸摸頭。”

    初心配合的蹭過去，比了個“ok”的手勢。

    還能怎麽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

    下午兩點四十五，初心開車到童氏。位於區政府附近的大樓，深藍色的玻璃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很漂亮的一幢樓，樓層不高，但卻是很多應屆生擠破腦袋都想進的地方。

    底樓的前台姑娘問清楚她的來意，往樓上撥內線，初心等了會兒，穿著短袖襯衫的男人下來接她。

    她認出來是前幾天她在園區的停車場，防曬衣夾在車門裏摔得現在手肘還青著那次，她看到站在童宇驍車子旁邊打diàn huà的人。

    “您好，我是童總的mì shū，我帶您上去。”

    初心一愣，問：“不是來見你們公司的稅務負責人嗎？”

    “不是，是童總有些事情要具體交代。”男mì shū笑著解釋，側過身，示意她跟上。

    離前台不遠的電梯，與酒店裏的電梯差不多，刷卡進樓層。男mì shū刷卡，動手去按最高層的按鈕。

    初心盯著亮了紅燈的數字，心裏沒底，更後悔沒堅持到底的推了這份苦差事。

    電梯直達高層，男mì shū伸手擋住電梯門，等她先出去。

    “這一層是總裁辦公室。”他帶著她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周xiǎo jiě的辦公室也在這一層。”

    聽到這個姓氏，初心腳步一滯。

    男mì shū補充：“周xiǎo jiě就是公司新來的分管稅務的負責人。以後有什麽稅務問題，周xiǎo jiě會聯係您。”

    “不順便去見一見這位周xiǎo jiě？”初心看向路過的沒有掛任何部門牌的辦公室。

    “周xiǎo jiě現在應該在會議室開會。”

    “哦，好吧。”

    拐了個小彎，經過會議室，男mì shū停下腳步，指著透明玻璃門裏麵側對著他們的人介紹：“初xiǎo jiě，這位是周xiǎo jiě。”

    從他們的角度去看，這位“周xiǎo jiě”低著頭翻資料，隻能看到她披散在肩的長發以及露出一邊的寶藍色衣服。

    很明豔的顏色，大約她也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

    初心蹙眉，望著會議室的玻璃門看了又看。

    “怎麽了？”男mì shū以為是她有什麽問題。

    初心搖頭，勉強擠出笑，“沒事，我們走吧。”

    最後看一眼會議室裏依舊低頭看不清臉的人，她回過頭，思緒紛雜。

    這世界應該沒有小得可怕吧，她安慰自己。

    休息室在童宇驍辦公室隔壁，男mì shū給她倒水，請她稍等。

    初心無聊，刷微博平複從經過會議室開始加速的心跳。

    男mì shū敲開辦公室的時候，童宇驍剛和國外的合作對象結束shì pín通話，他看了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知道是人到了。

    “現在要見初xiǎo jiě嗎？”男mì shū問。

    童宇驍合上手邊的資料，臉上神情淡了，“五分鍾後帶她進來。”

    “好的。”

    男mì shū說完，離開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童宇驍揉揉眉心。忙了一天，很累，偏偏他“喜當爹”的傳得沸沸揚揚，讓人頭疼。

    桌上的手機屏幕又亮了，不用看他都知道還是來問他要當爸這事的。煩躁得把手機反扣在桌上，他已經懶得再解釋。

    五分鍾，mì shū很準時的帶了初心進來。

    看到她，童宇驍眸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不知道該拿怎樣的態度去對待她。

    今天他臨時決定去經濟園區，本來是去談工作的，卻不小心遇上她。一時五味雜陳，可他還是決定滿足她。

    既然她這麽想從她同事手裏重新拿回童氏，既然這是她的目的，那他就當幫她一次。

    很大的辦公室，初心沒能來得及欣賞，就被童宇驍看過來的目光震住。

    帶著寒意，很快又恢複淡漠與疏離，好似是她看錯了一般。

    她發現自己看不懂這人。

    “童總，你好。”初心猶豫，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一問為什麽他要指定自己接手童氏的稅務工作，畢竟這塊燙手山芋她早就不想碰了。

    童宇驍指了指辦公桌對麵的椅子：“初xiǎo jiě，請坐。”

    她依言坐下來，視線飄到幹淨整潔的桌麵。十幾份文件整整齊齊的放在辦公桌的右上角，與桌角的角度一絲不差。

    忽的想起那次回辦公室看到的被收拾整齊的政策資料，初心掃向辦公桌左邊的一疊空白a4紙，同樣放得端端正正。

    難道真是童宇驍幫她整理的？

    還沒想明白，坐在她對麵的男人唇邊泛起微不可見的笑意，他說：“初xiǎo jiě，有個問題想向你請教一下。”

    停頓一瞬，童宇驍問：“我想知道我孩子的媽叫什麽名字？”

    窗外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五官輪廓很深。

    初心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