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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她, 笑容很淡, 語氣也很淡。

    初心：“……”她怎麽知道他孩子的媽叫什麽名字？

    見她不說話, 童宇驍唇邊的笑更淡了, “我怎麽不知道自己有女朋友了？”

    反問句, 初心皺眉，什麽意思？

    沒有女朋友，但有孩子了？

    “初小姐, 聽說你見到我兒子了？”他徹底斂起笑。

    初心渾身都不舒服，最厭惡這樣繞了n個圈子的對話，“童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嗯，不小心傳了個不實的八卦, 讓我憑空多了個女朋友和兒子。”童宇驍嗓音低沉，帶著明顯的冷漠與不悅，“要不要請你來喝滿月酒，初小姐？”

    刺目的光從窗外照進來, 光潔的桌麵映出他交疊在一起的手, 而他望著她, 漆黑的眸子似漩渦般深得能將人卷進去。

    終於反應過來，初心心頭“咯噔”一下, “你誤會了, 我……”

    停住, 她知道自己闖禍了, 大概誤解了童宇驍和那位美女孕婦的關係。

    畢竟那副畫麵太過幸福溫馨，也是她曾經無數次憧憬畢業後的場景，她以為……

    她羨慕著，祝福著，沒有任何惡意，但她隻把這件事告訴過顧然。

    初心好像明白了，解釋的話卡在喉間，說不出來，不能說。

    童宇驍往後靠，整個人陷進椅子裏，姿態慵懶又藏著抹犀利。

    他在等她的解釋。

    “抱歉，童總，是我誤會了。”最後，她說。

    靜靜的看她一會兒，審視的目光從頭到腳將她看了個遍，童宇驍忽的笑了。

    初心知道他誤會了，也知道自己解釋不清，隻能再一次道歉，“童總，昨天我在醫院看到你們一起去婦產科，我以為那是你的女朋友，抱歉。”

    他點頭，一隻手搭在桌邊，輕輕敲了幾下。

    她的心跟著“噗通”跳動。

    “然後呢？”他問。

    初心不清楚童宇驍是怎麽知道的，可想起今天裴主任找她時說的話，她的心猛地一跳。

    所以，這事兒真的是從她嘴巴裏給傳歪了？

    那得多迅速，才能“人盡皆知”的地步？

    她也看著他，幾乎沒有猶豫，“沒有然後。”

    童宇驍下巴微微抬起，她承認自己是故意的了？

    他蹙眉，話鋒一轉，“初小姐，既然接手了童氏的稅務工作，希望你今後把心思都用在工作上。”語氣不鹹不淡的。

    初心怔住，意外他沒有深究，然而，又有一股火氣往上竄。

    他以為她心機深沉的是為了童氏？

    很惱怒，她卻沒辦法說清楚。

    “合作愉快。”童宇驍起身，朝她伸出手，神色平靜。

    初心猶豫，終究還是握上去。

    碰觸到掌心的柔軟，很暖，他笑了笑，一觸即離。

    “童總，還有別的事嗎？”

    他沒有坐下，也沒有再看她，“沒有。”

    初心：“那我先回去？”

    “嗯。”

    她有些不可思議，特意叫她過來就是為了這？

    腦回路真奇特！

    初心轉身走，腳步很快，迫不及待想離開。

    走到門口，還沒握上門把，鬼使神差的，她轉頭。

    與他四目相對。

    一眼，初心敏銳的捕捉到童宇驍眼底來不及收起的失望，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但很快，迫人的目光消失。

    她不解，握上門把，擰開門離開。

    直到走出他的辦公室，初心重重的呼出口氣，腦子裏閃過第一次在稅務局與童宇驍同樣四目相對時的情景。

    他好像真的認識她，可她完全沒印象。

    男秘書聽到聲響，出來要帶她出去，被她拒絕了。

    初心往電梯的方向走，路過會議室，她停下腳步，如同來時一樣透過會議室的玻璃門往裏去看。

    此刻空無一人的會議室，隻有牆壁上掛著的投影儀還發出幽藍的光。

    她想確認的人早已不在，原本就懸著的心揪得更緊了。

    初心下樓回車上，想給爸爸打電話說今晚自己跟閨蜜吃飯，晚點去醫院。結果，被點亮的手機屏幕出現幾個未接電話和微信消息。

    全部都是顧然的。

    【顧然：完了！我闖禍了！】

    【顧然：親愛的，我對不起你！】

    初心回撥過去，電話很快接通。

    “怎麽了？”她問。

    電話裏傳來高跟鞋觸地的聲音，來來回回，一聽就知道鞋子主人滿滿的煩躁，“天哪！你看到的人不是童宇驍女朋友，是他表妹，親表妹。”

    初心坐在駕駛座，沒急著發動車子，“嗯，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對不起，我大概要害慘你了。”

    顧然的聲音萎靡不振，初心仍舊好脾氣的，“所以，能告訴我你幹了啥？”

    “我真不是有意的，沒想到會傳這麽快。”

    昨天顧然和老公參加聚會，都是她老公的同學，後來她就收到初心的短信，一個沒忍住跟老公說起，被飯桌上的人聽到了。誰知道飯桌上有人是童宇驍的舊識，萬年不開花的鐵樹不聲不響連孩子都有了，一傳十十傳百，大家全知道了。

    最後越傳越離譜，還有在猜童宇驍到底有多少流落在外不為人知的孩子的。

    初心無語，難怪童宇驍剛才那副模樣，換了是她得撩起袖子跟人幹一架不可。

    “親愛的，我沒想到會這樣。”顧然躲在檔案室打電話，腸子都悔青了。

    初心係安全帶，打算回單位，“算了，本來就是我看圖說話傳錯了話。”

    顧然：“童宇驍找你做什麽？有沒有找你麻煩？”

    “沒有。”

    初心沒說實話，他剛才那樣算是找麻煩嗎？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要想辦法推了童氏的工作？”顧然遲疑的問。

    “沒事，你別擔心。”初心聲音溫柔，“沒什麽問題。”

    哪裏是想推就能推了的。

    “放心吧，童氏有專門的稅務師，一般性的稅務問題應該不需要我們跑稅務局，頂多是必須由經濟園區出麵的流程才會找到我們。財稅上的工作童宇驍這個大老板不是專業人士，與他接觸不會很多。”

    初心這樣安慰顧然，也安慰自己。

    但願順利吧，她想。

    很甜的奧利奧味道，果真不是他喜歡的。

    童宇驍重新蓋上蓋子，依舊放回副駕駛。

    他不喜歡吃甜食，一直以來都是。今晚不過是怕初心心情不好，才帶她去她喜歡的餐廳，點了口味偏甜的菜。最後出來看到麥當勞，他想著女孩子都喜歡吃甜品，借著第二個半價給她吃了一個。

    希望她心情好些，別受照片和風言風語的影響。

    這個路口直行的紅燈很長，童宇驍看了眼，還有33秒。他掏出自己的手機，點開聊天記錄裏趙祈琦發過來的兩張照片。

    照片裏的他和她都清晰得一眼就能認出來，而他從未想過原來他今天對著她的時候，可以笑得這麽溫和。

    “嗶嗶”兩聲，後麵有人按喇叭，童宇驍放下手機，紅燈已經變成綠燈。他掛檔踩油門，腦子裏還想著這兩張照片，眉宇微皺。

    看圖說話的小把戲，於他而言段數太低，但偏偏很多時候謠言就能“逼死人”。所以，他找了個借口把初心叫出來，想看看她情緒是否還好。

    直到確認她似乎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他徹底歇了插手的心思。

    他並沒有幹預的理由，也怕她因為他的介入在單位更受委屈。

    轉彎，拐進林蔭大道，路邊的路燈越來越亮。童宇驍心間漸漸浮起一股困惑，他覺得奇怪，是某些偏離控製的東西。

    這感覺不大好。

    *

    八月申報期一過，初心閑下來，今晚趙祈琦請她們部門全體同事吃生日飯，地點在童氏的酒店。

    停好車，她跟趙祈琦打頭陣走在最前頭。

    “初老師，我生日本來不想請所有人。”趙祈琦忍不住悄聲抱怨，“還不是我爸非說要搞好關係，整個部門都請一請，又給了我今天童氏的用餐卡。”

    初心靜靜聽她抱怨。

    趙祈琦：“不過我夠機智，沒選包間選了自助餐那層，想吃什麽自己拿，也不用跟不喜歡的人坐一桌尬聊。”

    “你請大家吃飯他們總會來找你敬酒。”

    “那我不管，我拿了吃的就跟你和顧老師坐一起。”

    快一個月的相處，初心發現自己竟蠻喜歡這個傳聞中背景不可說的關係戶。她笑了笑，任憑胳膊被人死死抓著進電梯。

    自助餐廳在酒店的三層，三層以上就是大餐廳，今晚童宇驍在六樓的vip包間跟趙祈琦的爸爸吃飯，談蘇州外建項目的的合作。

    飯桌上，有童氏的幾個主要負責人，還有負責稅務的周寄彤。

    趙董事長收到女兒已經來童氏吃飯的消息，拿起酒杯跟周寄彤碰了一杯，“寄彤，回國有段時間了，有時間就多跟琦琦玩玩，讓她跟你多學習學習。”

    趙家跟周家都是一個圈子裏的，周寄彤叫他一聲“叔叔”，“看琦琦什麽時候有空。”

    “琦琦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這次她吵著要去經濟園區，不肯出國讀書。”趙董事長嘴上嫌棄，言語間還是濃濃的寵溺，“說到這個，寄彤，你在美國的工作發展前景這麽好，怎麽突然想到要辭職回國了？”

    周寄彤放下酒杯，目光不著痕跡瞥向身旁的童宇驍，一掃而過，很快收回，她眼睛裏慢慢浮現笑意，“想回國多陪陪我爸。”

    她皮膚白皙，長發微卷，笑起來的時候平日裏的高冷盡褪，很溫柔。

    “瞧瞧，多好的姑娘！哪像琦琦，天天盡想著去哪兒玩了。哦，她今晚也在這兒，在自助餐廳請同事吃飯。”

    童宇驍聞言看過去，趙董事長也在看他，笑嗬嗬的，“宇驍，正好吃完咱們去接她。”

    周寄彤斂笑。

    這是還在撮合他和趙祈琦，童宇驍有些頭疼。

    他跟媽媽解釋了很多遍跟趙祈琦不可能，但他媽媽大約是真的急了，竟對他說既然他還沒喜歡的人，不妨繼續跟她接觸接觸，從朋友做起。

    說趙家也是這個意思。

    而兩家都是世交，他不好不顧趙家的臉麵說沒看上趙祈琦。

    恰好手機響了，童宇驍鬆口氣，出去接電話。

    等再回到包間，周寄彤的位置空了，他蹙眉，問：“寄彤呢？”

    “去自助餐廳找趙小姐了。”秘書解釋。

    童宇驍一愣，捏著手機的手頓住，隨即轉身跑出包間。

    壞了，初心。

    三樓餐廳燈火通明，比樓上的包間還要亮堂，他在門口停住腳步，目光在偌大的餐廳裏搜尋。

    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初心的身影。

    門口的服務生見到他，紛紛打招呼，童宇驍頷首走進去，心頭浮起一股燥意，怎麽都壓不下去。

    連他都說不清的情緒，好似偏離了他一貫的生活軌道。

    腳下的步伐是他沒察覺到的淩亂，童宇驍想了想，低頭在通訊錄裏找到初心的名字，撥過去。

    響了很多聲都沒人接，再打，依然沒人接。

    餐廳很大，完全開放式的格局，自助餐台前人來人往，腳步聲、餐盤摩擦的聲音、點心夾撞擊的聲音……

    一聲一聲的，越來越清晰，也令童宇驍神色冷下來。

    繼續打電話，邁步往餐台走去，一排一排的搜索，他忽然頓住。

    飲料區，短發姑娘一個人正拿著玻璃杯接果汁，她唇畔微微上揚，似乎心情不錯。

    童宇驍掛斷電話，心頭的燥意驟然消失。

    他悄然走近，眼裏還有來不及褪去的冷肅，“初心。”

    “童總？”初心扭頭，見到他詫異了一下。

    自從上次莫名其妙一起吃飯之後，他們幾乎半個月沒碰到過，說好的發.票限額資料更沒見著影，一度讓她覺得古怪。

    近來連趙祈琦都很少再提起過童宇驍。

    “童總，這麽巧？”把玻璃杯放在機器上自動等果汁榨完，她轉過身，撞進他漆黑的眼裏。

    四目相對，初心被他眼裏的那抹深沉給震住。

    童宇驍沒說話，發現附近並沒有周寄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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