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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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交談間小二很是輕快地上了不少菜,蕭樂然瞧見我吃的一臉油膩,眉眼間皆是笑意,“吃魚要慢些,別卡到了。”



    “你好歹也有點閨秀的模樣嘛。”祭炘拿出袖子裏的帕子想要替我擦拭一番,我哪能這般輕巧地順從他,一把接過帕子用力的擦了擦鼻涕,斜眼瞧了瞧他,眉頭儼然皺在了一處,擦完順道遞給他,“謝謝祭炘哥哥。”他的臉色一時間變換了幾次,伸手勉強彈出兩個指頭,硬生生接下了。



    “今日是見墨兒的日子吧,你快些去吧。”



    “那好,你們且慢吃,我就先走了。”



    “嗯。”



    “蕭姐姐慢走。”蕭樂然看了我一眼,溫婉一笑,很是暖心。待她下樓,祭炘迅速從袖子裏甩出了帕子。



    “怎麽,不裝了?”



    “怎能說是裝呢?不若是在什麽rén miàn前便配合什麽人的品格罷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品格低?”



    “我可沒說,但你這有自知之明的品質倒是不錯。”



    “你這醜八怪,真真是惡心得緊。”我拿起油膩膩的雞腿揮手便砸,他一把接過很是輕快地大吃了一口。



    “你倒是說說,我怎麽就醜了,自第一次聽見你們喚我醜八怪,我便照過許多次鏡子,並不覺得我與你二哥有差,也詢問了些宮人,都未曾有肯定你這般說法的。”



    “你覺著自己不醜,那是因為你沒自知之明,旁人說你不醜,那是在恭維你,連這都不知道?”我抿了一口溫熱的桂花釀,很是得意。



    “還請容語姑娘賜教,本公子究竟有多難看,與你二哥又是有多大的差距。”     



    “也沒多醜吧,不過是三裏驚魂,七裏傷胃,十二裏遙相望汝,心碎人憔悴。而我二哥就不一樣了,他穩重儒雅,器宇軒昂,正直不做作,待人謙和有禮,而那容貌恰好能襯得起這般的氣質,古往今來怕是顯有人能比。”二哥,不用謝,淳兒該做的。



    “哦?”他一口悶下酒釀,“瞧你這般說,忘川竟不似我認識的忘川了。”



    “不若是在什麽rén miàn前便配合什麽人的品格罷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局我勝了,醜八怪。



    “口齒倒是頗為伶俐。”



    “容語口齒笨拙哪裏及的上祭炘公子的伶俐,不若是有理行遍天下罷了。”



    “好好好,你贏了你贏了。”這般被我說道,他竟然不怒反笑,這世間之人啊,真是不可捉摸,不可捉摸啊,“若是吃好了我們便走吧。”



    “我沒飽。”



    “別緊張,不是要帶你回去。”



    “那去哪?”



    “帶你去見個極有趣的人。”



    “走吧。”隻要不是回家,去哪都行。



    “你且先擦擦,這滿麵的油光怕是可以當鏡子用了。”



    “這叫容光煥發,你懂什麽。”我信自拿出了手帕胡亂擦了擦便要起身,祭炘一把按住我,奪過帕子小心翼翼地替我擦了起來。這一日第三次這般近距離地看著他,還是讓我甚是別扭,不禁臉耳一紅。



    “怎的還會臉紅的?”



    “被醜的。”我揮開他的手,站起身便向樓下走,出了門一時徑自往右走去。



    “反了,不是那邊。”我並不搭理他,頭都不回的繼續往前走,“若是再不停下,我便把你綁回寒冰族了。”



    此話一出,我立刻停住了腳步,轉身往回走,待到他身邊,他很是滿意地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我很是不悅地揮開,“拿開你的臭手。”



    “不是我想摸你的頭,奈何你這般矮小,我隻是隨手一會便恰好停在了你的腦袋上。”



    “再過幾日我就要便成大人模樣了,你別囂張!”



    “那趁著這般,我得趕緊多摸摸才行。”說罷死勁地揉了揉我的頭發,順道鎮定自然地結印縛住了我的手。我見此更是惱怒,咬牙抬著腦袋便往他身上撞,他伸手一把頂住我的頭,一瞬地禁錮住了我。



    “你給我放手!!!”



    “這般大叫怕是不好吧,四殿下,你瞧現下許多人都停下來瞧著我二人了,若你願意乖巧的與我離開,我便放手。”



    我收了頭上的力氣,他便也很是配合地鬆了手,順道為我理了理頭發,環顧周遭說道:“小妹頑劣,讓各位見笑了。”周遭之人見此便也笑笑作鳥獸散,如今積攢了幾日的麵子又被丟的幹幹淨淨了。



    “走吧,小妹。”



    “我才不是你小妹!”他瞧我是真怒了便也不再招惹我,一路皆是無言。過了坊市,又如郊野,過了郊野方到了一片竹林。我雖是走得已然殘廢,但也並不想與他多說上一個字,故隻是低頭跟著他。



    “到了。”他猝不及防的停了下來,害我一頭撞在了他的背上,“你這許多年都是在修煉鐵頭功嗎?”



    “若不是你縛了我的手,我會這般?”



    “不說倒是忘了。”他輕輕巧巧破了方才的結印,我頓感四肢通透,五體舒暢,不待我說些什麽便悄然聽見了極是悠揚的古琴聲。我放眼望去,竹林深處有一小屋,屋外不遠處一個青色衣衫的男子正在撫琴。



    “這便是你要我見的人?”



    “可好聽?”



    “好聽是好聽,就是苦了些,聽了想落淚。”



    “姑娘為何如此說呢?”那人樣子約莫三十有餘,清秀儒雅,一派氣質定是在二哥與祭炘之上,他站起回眸,眼神空洞無物,深深的看不見底。



    “此曲確有曲水流觴的淡然曠達,卻在其間婉曲脈脈含了些離愁的苦楚。”



    “看來祭炘是為我帶來了個知音人,許久未見,你倒是未曾有變。”



    “你倒是老了不少。”



    “在下蘇遲默,姑娘如何稱呼?”



    “喚我容語便好,公子有禮。”



    “你們且先坐下,我去沏茶與花來。”說罷轉身回屋,如風一般清爽自然。



    “我們來就是來喝茶聽曲的?”



    “那有什麽趣,還不若去茶館裏遛遛。他養了許久的花,今日要開了,我方才帶你來瞧瞧。”



    “不過是一盆花,值得這般?我寒冰族奇花異草多了是,看你這般沒見識,下次我勉為其難送兩盆給你供著吧。”



    “那在下先寫過四殿下了,不過想來應是值得的,必當比你上次瞧見的水燈托鬼有趣得多。”話此,蘇遲默將茶水與花盆盡數放在桌上,我瞧了半天那花盆也並未覺得有什麽趣味,他瞧我覺得無趣,輕輕莞爾,“這花是有些來曆的,你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