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我是樹！”

    黑衣死士說完後，便看到自己麵前的古樹對著他詭異的一笑，嘴部一張一合的似乎說了些什麽，然後其樹幹上的人臉便迅速隱去了。

    同時，張牙舞爪的樹枝也迅速恢複成了原樣。

    並且，四周的古樹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挪到了一開始的位置，唯有呼嘯的寒風伴隨著異樣的聲響急速掠過。

    “呼！”

    黑衣死士剛鬆了口氣，準備抬起手擦擦額頭的冷汗，可是卻發現抬起來的並不是自己看慣了三十多年的右手。

    而是一節枯枝，並且上麵還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蟲，正一點點的啃噬著幹枯的樹皮。

    他張了張嘴，驚恐的叫了出來，可是卻隻是發出了一句話，“你是人？是樹？”

    他忽然想了起來，剛才的那張麵孔不正是自己失蹤的那名同伴麽。

    “同伴？”

    “他是……誰？”

    “我是……誒……誰？樹？”

    一顆古樹樹幹上的人臉逐漸變得呆滯，最後也悄然隱去。

    整片枯樹林重新恢複了寂靜，然後在大雪中悄然隱去。

    王旭帶著戈全，莊賢二人向前麵走著。

    “大人，四周的樹有些不太對。”

    莊賢若無其事的策馬走過來，悄聲說道。

    王旭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他這兩名副官，莊賢是屬於心細但是心思較重的人，而戈全則是略有膽略，但是重情義的人。

    假設他遇到危險的話，恐怕戈全還會留下救他，但是莊賢恐怕就會考慮一番了。

    當然，如果連王旭都感覺有危險的話，他們兩個人即使是留下了，恐怕唯一的作用就隻能是擋刀了。

    而現在他們周圍的這些枯樹，其實不用莊賢提醒，他也早都看出來了。

    走了這麽長時間，他也扔下了幾個玉玨，少說也快一裏多路了，四周的樹木還是跟之前的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

    王旭皺了皺眉頭，停了下來。

    前方赫然有一顆古樹擋住了去路，它舞動著枝條，轉過身子，露出了一副枯黃色的人臉，呆滯的雙眼，嘴部一張一合，發出了怪異的聲音，“你是人？是樹？”

    這時，在他身後的戈全和莊賢二人麵色已經有些慘白，手上雖然拔出了刀兵，可是還能使出幾分力，恐怕是個問題。

    王旭餘光撇了一眼，知道這是種通病，是人麵對未知的事物時，從心裏蔓延而出的恐懼感。

    換句話說，還是他們武功練的不精深，念頭不通達，雖然手中拿著兵器，可是心裏卻沒有拿著兵器，而心駕馭著身體，當心恐懼的時候，自然便力不能達。

    這也是他發現的南方武學的一種弊端，南地的武學重技藝而輕神髓，招式繁瑣多變，就像是一本同樣級別的刀法，北地可能就隻有三招，全是以殺人致傷為目的，簡潔明了。

    而南地就可能會有七七七四九種變化，然後這些變化中又能再夾雜著其他的變化，變化多端。

    然而有些變化的確是為了增大威力，但是有些變化……是為了美觀大氣。

    當王旭從一本刀法秘籍中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已經無語了。

    他心裏已經大致明白為什麽南地在內功上的造詣會差北地這麽多，一方麵可能是由於沒有身具異血的名家，從而讓人對武學徹底失望，覺得苦練一輩子可能也對付不了普通的鬼怪。

    再加上滅師的崇高地位，甚至可以說是家憑子貴，都去努力生孩子去了。

    另一方麵也可能是方向上的不同，南地的武學明顯是輕內功而重外功，是以哪怕是滅師，也覺得內功艱難而難以有所成就，反而不如習練外功來的快捷。

    畢竟，其他他們需要的是一種讓自身的淨血充分發揮效果的武學，而不是一門養生的內功。

    所以，南地的武學發展是以技藝為主，橫練外功為輔，隻有少部分天資橫溢並且身具殺傷性內功的人才能脫穎而出，但也還是低於滅師一頭，並且內功修為其實也並不高。

    也許，這其中也可能會有其他的原因，畢竟，按照木青衣的想法，似乎南地的武學並不弱。

    這時候，又有三顆古樹挪了過來，同樣露出了一副人麵，呆滯的目光對準了王旭，機械式的重複的問了起來，“你是人？是樹？”

    王旭麵無表情，冷冷的看了一眼四周。

    他直接拔出了腰間的橫刀，毫不猶豫的揮舞了起來。

    瞬間藍芒四濺，一道道藍色刀影揮灑而出，宛若一道道驟然爆發的藍色極光，將四顆人麵古樹完全籠罩在了其中。

    四周的溫度明顯的再次降低了起來，他座下的黑馬直接承受不住驟降的溫度，四肢無力，撲倒在地。

    砰！

    與此同時，王旭已經一個閃身又出現在了馬後，原處的四顆古樹已經變成了一堆結著藍色冰渣的碎木，裏麵遍布著血紅色的紋路。

    他收回橫刀，刀身上閃動著奪目的藍光，仔細看去，原來是一層層湛藍色的細小冰晶浮在上麵，緩緩飄舞著。

    王旭轉身看向周圍的古樹，“你們如果不會做樹，我教你們。”

    一瞬間，整片枯樹林一下子萬籟寂靜。

    周圍除了戈全和莊賢咽口水的聲音以外，悄然無聲，四周的古樹一個個都僵在原地，幽幽的風在四處吹拂著，可是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走。”

    王旭麵無表情的把刀歸鞘，雖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麽，但是顯然殺了也沒有任何價值。

    他現在就想隨便溜一圈，等時間差不多了，再返回去交個差就行，如果恰好遇到了韶關，便讓此人欣賞一場血花，省得沒事找事過來煩他。

    剛才撲倒在地的黑馬又掙紮著重新站了起來，擺了擺尾巴，甩了甩身子上的雪，連忙跑了過來。

    王旭他們再次往前走的時候，果然，那些古樹都僵在原地，一個也沒有追上來。

    與此同時，被斬成碎木渣的四顆古樹也被天空飄下的大雪逐漸掩埋了起來。

    同時消失的還有地上的一行馬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