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攀登險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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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風離殤靜靜地坐在窗前。

    不遠處的飯堂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喧嘩,那是喝酒的人在吵鬧,這個離小鎮還有四十多裏的客棧,也隻有喝酒這一點樂趣了。

    風離殤連酒都沒有喝,盡管他很想大醉一場,但他還是克製住了自己,他必須冷靜地思考自己的路。

    他的第一站便是小鎮土皋,在土皋解除自己在家族中的一切職務,然後走上暗影神壇,吸取暗影之力,點亮暗影的身份。

    作為刺客中最可怕的一個分支,暗影的曆史可以追溯到萬年前,傳言,正是風氏一族首創了暗影這個職業,更有傳言,北境之王的寶座,便是風氏的暗影扶持上去的。

    北境所有的家族臣服風氏的原因,不是因為風氏的錢,也不是風氏的德,而是風氏的暗影。

    風離殤知道,這些所謂的傳言,一點也沒有誇張。

    “沒有什麽戰爭是一場刺殺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來一場刺殺。”八百年前風氏某位傑出的暗影如是說。

    “從源頭解決問題,往往是最簡單的方式。”三百年前,某位暗影如是說。

    對於暗影,風離殤有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十四歲,他便成為一名合格的暗影,六年的暗影生涯,讓他在暗影之路上越走越遠,直到遇到魏輕雪。

    作為風氏嫡係,他的選擇往往比一般風氏子弟多一些,在付出一些代價後,他成功地洗去暗影之力,然後結婚生子,成為邊遠小鎮的一名指揮使。

    如不出意外,再過幾年,他的功勞攢夠,風氏便會將他調往重要的職位,或任一方總督,或管理某個大城。

    但現在,他隻想親自了結這一段恩怨,親自將夜歌歆華的頭顱從他的脖子上取下。

    想要做到這一點,他隻有獲取家族的暗影身份,才能獲取去北地的資格。否則,他便隻能呆在殤堡,家族沒有調動,他便不能擅離職守。

    想通這一點,風離殤便放棄了殤堡中所有的一切。仇恨占據了他的腦域,而且一直在燃燒,他已經無法正常生活了。

    他甚至沒有問燕五這次圍剿山匪順利不順利,他也沒有考慮燕五接收殤堡,家族會有什麽反應。不過據風離殤分析,家族肯定會考核燕五一段時間,而不是找人將他替換,畢竟那地方貧窮偏遠,又完全沒有油水可撈。

    他相信以燕五的才能,隻會比自己做的更好,西邊的山匪不足為懼,而家族交代下來的其他事情,自己能完成,自然燕五也沒有壓力。

    風離殤沒有把思考的精力過多的放在殤堡的事務上,他更多的在思考,如何盡最快的速度,獲取暗影的資格。

    風氏一族對暗影數量的控製一向極為嚴格,族中子弟從六歲開始,便需要經過層層考核,抽取總數的兩成,作為暗影培養。

    暗影的培養過程極為複雜,在這培養的過程中,又有很多人捱不過其中的艱苦,中途退出,更有很多人死於一次次訓練當中。

    風離殤十四歲便成為了一名合格的暗影,這其中付出的艱辛,不足為外人道。

    脫離暗影之時,風離殤沒有後悔,而現在,自己卻又要加入暗影行列,他不知道,暗影之神是否還會眷顧自己?但他已經顧不上了,在他想來,如果不能親手取下夜歌歆華的腦袋,自己就算白活了。

    想當初,他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將夜歌寧華的起居及生活規律摸得一清二楚,最後把握機會,將夜歌寧華一擊斬殺,也就是那次,讓他對暗影生活生出了厭倦之心,在遇到魏輕雪之時,這念頭已經完全暴露出來,如今卻也是夜歌歆華,為報兄仇,殺了小魚兒與他六位結義弟兄,還在他胸口捅了一刀,這才讓他徹底皈依暗影之門。

    這是因果還是命運?

    風離殤從包袱裏抽出一柄bǐ shǒu,bǐ shǒu是當年他找天風城最好的工匠鑄就的,用了他當時能得到的最好的鐵,長九寸四分,重十兩三錢,這把bǐ shǒu是他八年前親手刺入北地冥人第三戰區第四軍統帥夜歌寧華心髒的那柄bǐ shǒu,也是前日淩晨夜歌歆華刺入他心口的那柄bǐ shǒu。

    手指拂過它最鋒利的地方,風離殤眼神變得極為冰寒,他以僅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夜歌小兒,吾以風氏之名為誓,必取爾狗命。”

    第一絲曙光降臨大地的時候,吳老頭站在櫃台前,他每天天還未亮便已經起來,想貪早趕路的客人要結賬,已經接過帳的客人要招呼,他必須起的比他們還要早。

    他一邊撥著算盤,一邊詫異,這丫頭怎麽今天起這麽早,放在平時,太陽沒曬到屁股,這懶丫頭就絕對不會爬起。

    但看著這丫頭主動地掃起了地,掃完地還拿起了抹布,麻利地擦起了桌子,吳老頭又突然有些過意不去,他正想讓她歇歇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撥開門簾,走了進來。

    他還未看清,清脆的聲音響起:“風大哥!”聲音自然來自吳老漢的女兒吳小花。

    風離殤點了點頭,經過一夜的調整,風離殤已經將表情中的那抹冰寒收斂了很多,他在靠近門口的地方選了一張桌坐了下來。

    吳小花立刻從廚房端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麵,放在風離殤麵前。她看了看風離殤的臉色,鼓起勇氣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風離殤自顧拾起筷子,挑起一把麵,朝口裏塞去。

    麵的分量很充足,碗裏的羊肉也比以前多了不少,他需要能量,所以他吃的很快。

    “風大哥,怎麽謝二哥他們沒有一起來。”吳小花終於鼓起勇氣問了他一個問題。

    這原本是個極為平常的問題,然而,風離殤的臉色變了變,他準備去碗中撈麵的筷子停在空中,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

    他閉上雙眼,停在半空的手顫抖起來。

    然而,他的理智還是在努力做著工作,在深吸一口氣後,他漸漸平複自己的情緒,他恢複了常態,以極為平靜的聲音道:“謝二走了!”

    “走了?”吳小花機械地重複了一句,突然想到什麽:“你說的走了,是不是”

    風離殤點點頭,筷子伸進麵碗,加起一把麵,朝口中送去。

    吳小花蹭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臉色變得極為慘白,她咬著嘴唇,似在竭力控製著自己,然後她衝了出去。

    許是他的動作驚動了正在撥弄算盤的吳老漢,吳老漢大聲喊道:“丫頭,你去那。”

    風離殤仿佛明白了什麽,想不到這丫頭竟然喜歡謝二,謝二跟著自己出生入死,到頭來連老婆都沒有娶上,想不到在這經常光顧的客棧,竟有這麽一位女子為他牽腸掛肚。

    風離殤沒有理會吳小花,自顧吃著麵,在他看來,謝二已經走了,這件事情自然也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吳老漢本想追上去看看,無奈又有幾名客人要退房離開。

    風離殤很快吃完一大碗麵,結賬的時候,吳老漢小聲的問:“風爺,臉色不太好,出什麽事了!”

    風離殤沒有回答他,徑直扛著馬鞍,朝馬鞍走去。

    在馬廄,風離殤又遇到了吳小花,她坐在草垛裏,已經哭得梨花帶雨。

    風離殤自顧套好馬鞍,又拿起馬廄牆上的一把刷子,仔細地為紅雲刷起馬毛來。

    吳小花擦了擦眼淚,抬起頭問道:“風大哥,二哥怎麽走的。”

    風離殤歎了口氣,他停下了動作,他看看天,天光已經微亮,一抹金黃在東方天際慢慢展開,晨風吹起一片沁涼,正是一個好天氣。

    風離殤無心給她解釋,更加想不出什麽話語去開導她,她還年青,還有大把的時光等著她,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忘了謝二這個人。

    他將紅雲的韁繩解開,牽著它朝路上走去,吳小花跟了上來。

    風離殤看了她一眼,她欲言又止,風離殤搖了搖頭,歎息一聲,雖然認識她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雖然一直以來,她都將他們當做大哥哥們看待,但他此刻卻沒有用什麽空洞話語去安慰她的義務和心情,他翻身上馬,拍馬朝大路行去。

    紅雲馬蹄輕踏,馬速漸漸變快,一陣陣涼風吹起,風離殤突然想起一個細節,吳小花站起身的時候吐了,她走路的時候,總是以手半護著自己的腹部。

    他突然記起當年輕雪懷上小魚兒的時候,似乎也是這般症狀。

    他一勒馬頭,紅雲一聲長嘶,朝來路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