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黑金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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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戚彌像具實驗標本一樣被泡在罐子裏,薑靜海的精神險些崩潰。與此同時,薑靜海腦海裏,有關人體基因改造技術方麵的秘密項目情報也迅速被回憶激活,傳送至了james麵前的屏幕之上。

    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卻什麽也改變不了的戚彌感到無比的憋屈,他竭力想要從這身陷沼澤般的困局中脫困而出,讓自己的身體重新被自己把控;他想將薑靜海從幻境中喚醒,結束她的噩夢。然而,除了將無盡的渴望壓抑在心中,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正當戚彌心緒激湧之時,他眼前有關薑靜海的畫麵開始黯淡下來,整個世界也隨之安靜了下來。在視線漸暗,耳中漸靜的同時,戚彌原本麻木的身體,卻逐步開始恢複知覺,然而,他明顯感覺自己手腳被縛,頭也被罩在一個黑暗的頭盔中,任憑他如何掙紮,也無法恢複行動自由。

    然而就在戚彌焦急之際,照在他頭上的頭盔卻突然在一聲解壓的聲響後,動了起來。伴隨著頭盔被取下時,逐漸明亮的視界,同時傳來了james笑嘻嘻的聲音:“嘿嘿!戚彌。你還真不一般。給你打了那麽多藥,這麽快就失效了。”

    緊接著,戚彌聽到珞凝的聲音,關切道:“戚彌!你沒事吧?戚彌?”

    戚彌眼睛剛一脫離頭盔的阻擋,便向珞凝瞧去,見她仍被綁在一旁座椅之上焦慮地重複道:“戚彌!戚彌!你怎麽樣了?”

    “我沒事,珞凝。”戚彌緩了緩神,看清珞凝的麵龐後,才應了她一句。接著去,便轉頭對james道:“這下,你的目的達到了。那麽,你準備怎麽處理我們呢?”原本打算在進出vr係統時找機會反製james的戚彌,沒料到自己連離開座椅的機會都沒有,話語中略帶幾分怒氣。

    “不,不,不。戚彌你錯了。我的目的可不是想從薑靜海那兒搞點小情報,這隻是個娛樂節目而已。”

    “那你到底想幹什麽?”

    “哈。這個嘛。慢慢你就知道了。不過請放心,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是安全的。我可不是恐怖分子。”

    然而,james話音剛落,“潛進號”上的警報便急促地響了起來。

    就在“潛進號”警報響起的幾乎同一時間,在距“潛進號”上千公裏之外,洛西洋的另一端,一艘滿載血腥與罪惡的油輪拉響了接近入港航道的汽笛。

    看著頓布世界被黃沙覆蓋的金黃輪廓,駕駛艙裏與船員們並列而站的薩利德,心中卻生出了不同於他人的複雜心緒。

    多年前,尚是一名伊洛中學生的薩利德,曾在假期參與社會公益項目,作為支援頓布幼兒教育誌願者,第一次踏上了那片曾因豐富的石油資源而被稱作黑金之地的金黃色大陸,並在那裏度過了一段難忘的時光。

    雖然薩利德支教的村莊土地貧瘠,物產匱乏,加上作為當地經濟支柱的石油資源業已枯竭,整個村莊因而隻剩一派淒涼的凋敝之景。

    那裏的環境雖然艱苦,但薩利德在起支教的學校所見到的孩子們,卻有著他從未見過的淳樸,並且,對像他那樣,來自發達國家的教育誌願者尊崇有加。在那些總是前呼後擁地圍著自己孩子麵前,薩利德說的任何話,都會得到最虔誠的傾聽,迎來數不盡的崇拜目光。不僅是孩子們,上至當地官員,下至尋常百姓,均將薩利德這樣的誌願者奉為上賓,熱情以待。所以,縱然硬件條件差得離譜,但薩利德在那裏的支教生活,卻很愉悅。

    然而,歡樂的時光卻因數日之後的一場變故,戛然而止。

    那是在一個豔陽高照的午後,對於當地人而言,那樣的天氣實在稀鬆平常,可對於成長在一座時常陰雨綿綿,難覓陽光的伊洛海港城市裏的薩利德而言,那樣的天氣,實在好得讓他想要放聲歌唱。雖然數日來,他已領教了在頓布烈日下曝曬小半日,皮膚便可因灼傷而開裂,脫落。然而他卻仍滿心熱忱地愛慕著那炫目的陽光。

    那一天,薩利德所教授的課程,剛好是下午最後兩節課。因此,他決定要在放學後,像他在伊洛迎接陽光時那樣,帶著全班的孩子到戶外野餐一頓。雖然那戶外並不是伊洛肥美的草坪,而是頓布貧瘠的荒漠,但薩利德還是憧憬著在沙漠裏為孩子們烹製出一頓伊洛風味的美味的燒烤。為此,他可提前了好幾天,大費周章地同幾個誌願者們一起準備調料和食材。

    然而,就在最後一節課開始後不久,薩利德卻透過教室的窗戶,驚愕地看到幾個遍體鱗傷,持有槍支的當地男女,從他正在上課的教室旁跑過。

    更遭的是,教室裏的一個小女孩兒認出了其中一名男青年是自己的哥哥,便奔出教室追了過去,與那群男女一起鑽進了不遠處的一個破房子裏。

    片刻之後,兩架無人機忽然從天而降,朝持槍男女藏身的那座破房子發起了俯衝攻擊,先是用機槍與裏麵的人對射,後來更是發射了兩枚火箭,把房子化為了火海。

    薩利德還未從那突發事件的震撼中緩過神來,便看到一輛裝甲車直衝衝地開向了著火的房子,將那燃燒的殘垣斷壁一舉撞塌。

    撞塌著火的房舍後,裝甲車後退撤出數米,打開了艙門。車上隨即走下來了幾名西方麵孔,全副武裝的士兵。其中三人談笑風生,另有兩人則擺弄著遙控器,讓完成攻擊後,一直盤旋在半空中的無人機降落了下來。

    這時,學校裏一名目睹這起突發事件全程情況的老師,忽然言辭激動地朝那群正有說有笑地士兵走了過去。他手舞足蹈著,激動地對那幾個士兵大喊,說他們搞錯了,房子裏還有學生,並不全是恐怖分子。然而,由於語言不通,他的舉動隻招來了士兵們黑洞洞的槍口。

    然而,那老師義憤填膺,心血上湧,見士兵們舉槍示警,非但不肯後退,反倒急躍兩步,向士兵們衝將過去。

    薩利德見情形不妙,正準備趕過去幫忙翻譯,可沒等他邁出步子,一串槍響,便已驟然想起。那情緒激動的老師,則在子彈穿透他身體所騰起的團團血霧中,應聲倒地。

    士兵們萬萬沒想到,這幾槍一開,竟闖了大禍。他們並不知道被槍殺的老師在當地頗有威望,不曾想剛一開槍,前來圍觀大火的當地居民便開始向他們投擲石塊,瓶子,棍子,以及其它任何他們可隨手抓起的東西。

    可那些士兵畢竟有武裝到牙齒的裝備,居民們投擲的石塊,棍棒並不能真的讓他們受創。而且這些士兵訓練有素,挨了幾個石塊後,便全部鑽回了裝甲車。

    群情激憤的民眾們,哪肯讓這夥殺人放火的士兵們就此逃走。雖說憑民眾們的力量,沒法奈何龜縮在裝甲車內的士兵們,但激憤的民眾們很快便潮湧至裝甲車周圍,擋住了裝甲車的去路,並一舉摧毀了那兩架降落在地,剛準備起飛的無人機。

    然而,怒不可遏的民眾們,並未能通過他們揭竿而起的行動獲得他們想要的正義。很快,被人群圍攻的裝甲車,便不顧人們的阻攔,開足了馬力,用暴力碾壓的方式,開出了一條逃跑的血路。

    當時,在教室門口目睹那一切的薩利德徹底驚呆了。他萬萬沒想到所謂的發達國家駐頓布維和部隊竟然會幹出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甚至都沒想到逃出手機來拍攝下發生在他眼前的這一駭人慘劇。

    待心緒稍微平複之後,作為誌願者的薩利德當然是在第一時間與媒體取得了聯係,將他目睹的一切告知了媒體。然而由於事發過於突然,現場並沒有人拍攝到事情發生的經過,雖然媒體的人說會進行調查,但事情最終不了了之,被殺害的人全都被貼上了恐怖分子的標簽。而持續為受害村民們鳴不平的薩利德,則很快就被送回了伊洛。

    不過,薩利德的一舉一動並非無人知曉。回到伊洛後不久,大胡子阿裏伍德?侯塞林便找到了他,邀請他加入極端組織,並對他的生活,學習予以資助。

    本來,薩利德並沒有答應阿裏伍德的邀請。但不久後,發生的一件事,卻讓薩利德改變了想法。

    薩利德本人雖然是伊洛生伊洛長的頓布裔伊洛人,但其父母卻是頓布帶伊洛的第一代移民,他們在頓布時,本是家境殷實的中產階級,然而遭遇戰亂,以難民身份逃至伊洛後,卻隻能以售賣頓布特色的快餐為生。

    薩利德一家雖身世普通,但父慈子孝,家庭和睦,生活美滿幸福。然而,就在薩利德被大使館專員從頓布送回伊洛之後不久的一天,一夥反難民組織的伊洛青年,卻到他家的快餐店鬧事,非但對他父母進行言語羞辱,讓他們滾出伊洛,還砸壞了他們店裏的桌椅。

    薩利德的父親一時氣不過,與那群青年發生廝打,結果遭到圍毆,受傷進了醫院。

    事發之時,薩利德的母親便立即報了警。但是警方出警遲緩,待警察趕到時,那幫青年早已沒了蹤影,薩利德的父親也已被送進了醫院。事後,警方也遲遲未能將打人的嫌煩捉拿歸案。

    諸如此類的事情對於頓布裔伊洛人而言並不罕見。薩利德從小就時不時地會遇到各類無端的歧視世界,交不到朋友,追不到女孩兒的他在一次次地憤懣中,積聚著怒火,直至這次事件後,他更覺忍無可忍。

    就在薩利德準備自己想辦法報複打傷他父親的凶手時,這事兒不知怎麽傳到了阿裏伍德那裏。沒等薩利德想出個自己力所能及的辦法,大胡子阿裏伍德便已三下五除二便找到了打人的青年,並當著薩利德的麵把他們痛揍了一番,讓他們挨個向薩利德跪地道歉。

    自那之後,薩利德不再對阿裏伍德心存芥蒂,而阿裏伍德也經常帶人光顧薩利德家的快餐店,很快就與薩利德全家都成了朋友,給他帶來過不少愉快的記憶。

    薩利德也清楚地記得在科技峰會爆炸案前阿裏伍德跟他進行的那次長談。再那次談話中,阿裏伍德將薩利德即將做的事情描述成了至高無上的英雄之舉,薩利德雖心生猶豫,但最後還是接受阿裏伍德那罪惡的鼓動,邁出了不可挽回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