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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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八-1、善良

    (坑爹的改革liù jí考完終於鬆一口氣,繼續開始寫啦!不過因為期末快到了估計更新還是會很慢呢)

    (本章已添加在“八、非法定監護人()”之後,放在作品相關裏以示提醒)

    醫院就是巨大的墳場,病房就是四方的墓穴,每張床都是一塊焦黑的棺材板,而病人則是一具具屍首。護士定時測量體溫是證明病人還活著的證據,抽屜裏放著的水銀體溫計,此刻在暖氣的作用下顯示著20。輸液袋折射出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燈管扭曲著影子投射出蒼白的光。陶夕靠在床頭,打起精神觀察這個難耐的無聲世界。魯莽的行為讓她開始發燒,雙唇在口吐出的灼熱氣息漸漸幹涸,每一次呼吸之間仿佛都能感覺到肺裏殘留的死亡氣味。

    北風晃動著窗戶的木框,猶如薄冰一樣的玻璃透出細弱的shēn yín。朝陽的霞光擦著窗玻璃斜斜射進來,給窗邊男子的側臉鍍上一道窄窄的金邊。

    “beautifulday,isn’tit?”藍越的聲音緩緩響起,“那是太陽的溫暖。”

    陶夕凝視他的後頸,他的身影立在四角的窗框,仿佛一幅裱好的意象油畫。半晌,她回應道:“窗外的陽光雖然很美很好,卻是我觸摸不到的東西。”

    “我認為我們應該出去走走,走到健康鮮活的自然去,免得精神被綁縛在病床上。但是有個傻瓜把自己搞的生病出不了門,所以這個計劃隻好擱淺了。”

    陶夕舔舔嘴唇,不接話。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是不同於護士的肅穆步伐。病房的門開了,醫生韓華從走廊踏進病房,花白的頭發隨他腳步微微顫動。他是心醫院心胸外科主任,也是陶夕的主治醫生。

    韓華走到病床邊看了看,問道:“她睡著了?”

    藍越心裏納悶,往床上一看,陶夕閉眼歪頭,似乎是睡著的樣子。入睡哪有這麽快,藍越知道她是不願意和醫生多交流。其實韓華的模樣就像肯德基一樣可親,換做其他病人一般不會有這種抗拒的反應。陶夕這樣……大概是因為她的情況特殊吧。

    見藍越不回答,韓華似乎也沒深究,又問:“你是不是讓她著涼了?”

    “啊,昨晚我們在花園走了走。”

    “真是太大意了!病人剛有好轉的時候怎麽能在晚上出門吹風?”韓華拿起的病程記錄,翻了翻,“治病救人可不隻是醫院竭盡全力,你們做家屬的也應該時刻關注病人的身體啊。”

    藍越笑了笑,賠罪道:“是我大意了。”

    “唉,我也能理解你們的想法,整天窩在病房裏對病人來說確實不是好事。”韓華娓娓道出善解人意的話來,“躺在病房的床上,看著病房的天花板,總會讓人想起各種各樣的事情。因為不用運動,五官變得更敏銳,心裏也變的更脆弱。哪怕自己再不願意,也沒有任何方法抗拒。”

    “心理學?”藍越笑起來,“我沒想到您對此也有研究。”

    “想成為好醫生很容易,但想成為優秀的醫者必須涉獵廣泛。這是很多急功近利的小年輕不明白的道理……”韓華合上記錄,“一個人最可怕的不是生理上的病變,而是心理上的障礙。”

    藍越點頭道:“您說的非常對。”

    韓華看了他一眼,說:“你是她……叔叔,還是舅舅?”

    “您覺得呢?”

    “反正不會是父親,這點我百分之百確定。”

    “其實,我是她的……”

    “心理醫生。”陶夕突然開口,“他是我的心理醫生。”

    “哦?”韓華驚訝地打量藍越,一時間有些悻悻,“看來我是班門弄斧了。”

    藍越走到陶夕旁邊,用在她頭頂上揉了揉,說:“我得把您剛才的話當成一種祝福,韓主任。”陶夕護著頭“呀”地微嗔一聲,趕緊理順被揉亂的頭發。

    韓華微笑著看著他們的互動,說:“等情況允許了我就告訴你們,到時候就可以去花園散步了。那裏有一棵很大的樸樹,樹根向四麵展開,枝幹有臂那麽粗。

    我剛來這家醫院的時候也是冬天,還以為它是一顆枯萎的樹,但是等到開春那時,滿樹都是新長的綠葉,密密麻麻好像一絲縫隙也沒有。”

    “那就是生命所帶來的震撼。”藍越說。

    陶夕看著眼前的兩人,有些不耐地說:“針打完了。”

    “唔。”藍越瞟一眼輸液袋,伸按下了呼叫按鈕。

    護士很快來了,看到韓華在此,忙尊敬地打了個招呼。

    這便是德高望重的力量?陶夕想著,上忽然一痛,“嘶”了一聲。

    “拔針要流暢,不要拖泥帶水的。”韓華皺眉道,他的語氣並不像責備,反倒像勸導。

    護士緊張地紅了臉,一板一眼地拔完針,把棉簽放在針孔處按壓著。

    “嗯,按壓法很好。你隻需要自信點,杜絕一切不必要的瑣碎動作,要幹淨利落。”韓華繼續說,仿佛祖父教導孫女般的和善,似是要化解這場窘境。

    護士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按壓完畢後,兩人便一起離開。

    陶夕盯著病房的門關閉的動作,半天才道:“藍越,我沒有叔叔。”

    “嗯?”

    “舅舅……我倒是有,一個比我媽大很多的舅舅。隻是我很久沒見到他了,我媽媽在世時他就失蹤了,也許早就死了吧。”她目光掃向藍越,“所以那可不算祝福。”

    藍越對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伸拿起床頭櫃上的紙袋子:“想要蘋果嗎?”

    陶夕搖頭:“不,我有點累了。”

    “那就睡吧,我再過半個小時就得回去工作了。”他說著,降低了床頭。

    “哎,其實……”

    “什麽?”

    “沒什麽。”

    在這一句話之後,她合上雙眼,眼珠在眼皮下小幅度地轉動。

    藍越坐在床邊,摩挲著她上蓋住輸液針孔的白色膠布。此時,病房的門忽然響起輕輕而有節奏的敲門聲。他迅速走到走廊上,那裏已經有人在等他。

    “藍博士。”江徹站在門外,裏還捧著一個厚厚的檔案袋。

    “江警官,陶夕已經睡了,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麻煩您轉告陶夕,陶暮的精神鑒定已經下來,他將被送進精神診療心了。”江徹說到這裏有些訕訕,“我本來想自己說的,但是又怕說得不夠委婉。”

    藍越一笑,問:“那我們能去探望他嗎?”

    “這個……他是高危份子,所以一時半會恐怕不能。”江徹說著,把檔案袋交到藍越裏,“這是她的戶口本和一些其他資料,都是在她家搜出來的,現在也該物歸原主了。”

    藍越接過檔案袋,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厚度,突然問:“如果我要收養她的話,該走怎樣的法律程序?”

    “啊,您說……”

    “我想收養陶夕。”藍越略一聳肩,“我大概不會有自己的後代,而她又需要一個恢複生的環境。絕望是苦澀的,生存是艱辛的,她將被孤獨地丟棄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而我想將她救出來。她應當擁有美好的未來,你也是這樣想的吧?”

    “博士,你真是個好人。”江徹臉上露出感動的笑容,但很快又猶豫起來,“可是國的法律對收養孩子有年齡限製的,而陶夕已經過了這個限製,所以……”

    “是嗎?”藍越微一垂眼,“那我隻好把她帶到美國去了,就是續麻煩一點。”

    “那也好。”江徹高興地一拍,“真不愧是我的偶像啊!博士,我要向您學習!”

    藍越聞言轉過頭,從門縫裏望著陷入沉睡的陶夕。

    “如果可以,那你會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