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Cannibals 3
字數:4380 加入書籤
() “你要真想給我獎勵,還是殺掉她吧。”
陶夕冷酷的聲音,瞬間就斷絕了溫靜見到明天日出的一切希望。自願跳進網兜的魚,她還是第一條。陶夕條件反射般避開她的目光,似乎接觸一下都會感染什麽可怕的細菌。
陶暮仿佛陷入了沉思,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就在他沉默的時候,他的眼睛也沒有離開過陶夕。過了一會,他依舊保持沉默,隻是蹲下身,揪住溫靜亂糟糟枯草般的頭發,說:“可她跟我說她打算寫一本新書,聽上去條件十分誘人。”陶暮提起溫靜的腦袋,像提著一隻鹵鴨。
“哥哥,我們都不是表演型人格。你以為我真的喜歡她寫什麽狗屁報道嗎?”陶夕俯下身摩挲小萊背部絲滑的毛發,“報道結束,現在她已經沒有價值了。你說是不是?”她是對狗問的。
溫靜本能地護住自己頭發,通紅的眼睛以一種複雜的表情注視著陶夕,既像是憤怒又像是哭泣。“你……”她嘶啞的喉嚨竭盡全力擠出一個字。
陶暮低低一笑,雙卡住她的脖子,把她撲倒在地板上。她的竭盡最後的力氣亂抓,指甲刮在他臉頰上,一道口子開在左顴骨上,鮮血滲出來沉重地打在她額角。掐死溫靜隻用一秒鍾,一秒以後,她的脖頸深處傳來清脆的“哢啦”聲響。瞳孔放大,她死不瞑目。
陶夕抱起小萊,背對他們在沙發上坐下。她始終沒有多看溫靜一眼。
“傳說人瀕死的時候會看見十分美麗的情景。”陶暮合上溫靜的眼皮,靠牆站起身。一個血指印留在白牆上。他緩慢地掏出煙盒,夾起一根點著。嫋嫋的青煙從他指縫間升起又散開,像溫靜的靈魂。
他吐出一大口迷幻的煙霧。繼續說:“你猜她是不是看見自己成了那個什麽海倫呢?”
“祝她能夢到吧。”陶夕抬在眼前輕輕趕了趕,“骨頭呢?”
陶暮詫異地抬起眉毛:“你真以為我洗掉了人肉味就敢帶著那堆東西上qì chē?”
“不是嗎?”陶夕疑惑地瞪大眼睛,複而恍然大悟,難以置信地“嗬”了一聲,“我明白了,你把骨架藏在她家裏的什麽地方了……哈,我真是蠢得很!”
“而且我也沒把高凡的事情告訴她。”陶暮歪頭看看逐漸僵硬的溫靜,“有沒有覺得她死得好冤枉?”
陶夕眼裏閃過一絲惋惜,但那時間太過短暫。“又不是我殺的。”她說。“你殺她,我想阻止,但是失敗了。所以她就像醫生護士那樣被你掐死了。”
“不不不,那幾個女孩子是我殺的,醫生護士可不是。”陶暮叼著蘋果,舒服地靠坐在沙發上,“他們要索命,也得找令狐景索。”
“為什麽?”
“那個死胖子,心可夠黑的!他想拿每天五毫升的精神藥物攪亂我的腦子。把我變成隻會吃喝拉撒的行屍走肉……”陶暮惡狠狠地詛咒著,煙灰隨著他的動作掉到沙發墊上,“這麽險惡的用心,我一定會給他最難忘的死法。畢竟這是我逃出來的目標……死胖子還算有點腦子,為了躲我而今天沒回家,但他不可能躲一輩子。我總有一天能等到他……”
聽著他不間斷的叫罵。陶夕詫異地開口:“哥哥……”
“怎麽?”
“我還以為……你出來是為了殺我。”
場麵瞬間安靜了,幾乎能聽到火苗燃燒煙草的聲音。陶暮凝視她半晌。忽然笑了。
“殺你?我已經殺過一次了。”
陶夕渾身一震,撫摸小萊的緊了緊。
陶暮把煙頭按滅在沙發上:“小夕。你知道這些事為什麽會發生在我們身上嗎?”布藝沙發套瞬間出現一個焦糊的黑洞。小萊豎起耳朵,嘴裏發出粗魯的喘氣聲。
陶夕聳聳肩:“因為我們命不好。”
他不置可否地推了推眼鏡:“小夕啊,你早晚有一天會變得跟我一樣。暴虐的基因在我們骨子裏,逃都逃不掉。”說完,他從茶幾底的果籃裏取出一隻蘋果,遞到陶夕的方向。
“蘋果間有一朵花,你看看?”
陶夕盯著燈光下鮮紅水潤的果子,略一猶豫,終於還是放下了刀。她白皙得幾乎可見血管的掌水蛇般緩慢地伸過去,就在將將接觸的半空,她的動作忽然停下了。
“真可惜。”她盯著陶暮背上的扭曲疤痕,揶揄地笑笑,“我差點就相信了呢。”
說完,她猛地變了臉色,收回,用力將小萊丟了過去。陶暮在她停的時候就做出準備,閃身躲過,張牙舞爪的小萊隻跟他衣服擦上了邊。他從果籃底抽出了刀,而此刻陶夕已經跑到門口。小萊咬緊他的褲管,他一刀飆過去,卻被躲掉。小萊跳起來,吠叫著,仿佛在給陶夕鼓勁一般。門被打開,陶夕躥到黑黢黢的樓道裏,燈泡應聲而亮。
永遠不要低估精神病人的體力,無暇做過多思考的人可以把更多精力發揮在體能方麵。陶暮就是如此,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追了上來,雙腳在台階上“啪!啪!啪!”伸長的枯瘦指眼看就要觸及她的衣領。
這時樓道口忽然有個影子晃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刺耳的槍響。在陶夕的視線裏,江徹驚慌地持槍而立,黑洞洞的槍口冒出青灰的煙。
陶暮的腳步因穿胸的子彈而停住,時間仿佛就此凝固。的刀“哐啷”一聲落地,腥紅的液體滴滴答答往下流淌,他目光呆滯地站在原地,用堵住冒血的彈孔,可那鮮血依舊一刻不停地從指縫間湧出來。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雙腿一軟,歪歪斜斜地倒在樓梯上。聞聲開門查看的住戶探頭望了一眼,又被嚇了回去。
陶暮吃力地喘息著,逐漸渙散的眼睛轉向陶夕,他的神態終於和曾經的少年重合。
陶夕怔忡地看著他血淋淋的掌,渾身上下仿佛打了麻醉劑一般無力。
“mèi mèi……”他努力呼喚她,吐出來的空氣沒有多少能夠再度回到肺葉。
陶夕的眼噙滿了淚水,跌跌撞撞在他身旁趴下。
“陶夕!”江徹在後麵擔憂地喊。
陶暮抬起鮮血淋漓的,鉗住了她的肩頭。
嘴唇翕動,他的話語在她耳邊斷斷續續:“多……多明鎮……藍清芳……”
說完這幾個字,他徹底停止了呼吸。
——————t^t——————
“剛剛……有槍聲……”楊半仙縮在綠化帶裏,哆哆嗦嗦地對diàn huà另一端說。
“陶夕出來了嗎?”藍越的語氣沒有任何情感波動。
“還沒……”他在這邊搖了搖頭,做完這個動作他才發覺藍越根本不能看見。在心裏對自己的腦子“呸”了一聲,他看到黑森森的門洞裏吐出一個人影來,忙把信息傳遞給對方:“哦,出來了,出來了,剛出來!”
“很好,接下來沒你的事了。”
“可是……”
“你想說什麽?”
楊半仙的話哽在喉頭,他的思維在腦海拐了十八個彎,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楊建林,”藍越略略壓低了語氣,“你是不是發現我是誰了?”
“不不不,藍老板,我隻是……咳,那畢竟是我的外甥嘛。”楊半仙結結巴巴地解釋。
藍越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冷靜地開口:“你就這一棵搖錢樹,可別自找麻煩。”
他麵無表情地掛斷diàn huà,提起行李箱拉杆,閑庭信步地走進了候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