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戴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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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公子,我現在這種情況,能救就救,救不了拉倒。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渾身繃帶的石景哲顯然受傷不輕,他啞著嗓子對前來探監的陸擎天說道,“反正任務我已完成,早無遺憾,別為救我付出太大的代價。”

    陸擎天對此不置可否,他將帶來的衣物、傷藥等物品拿出來,與石景哲稍稍聊了些不緊要的閑事之後,起身告辭。剛出牢門,便對一直跟在他身後的獄警說道,“你去稟報楊滸司令,就說我是鐵血鋤奸團的人,現在想去拜訪他。”

    楊滸對於他的到來顯然是準備已久,陸擎天剛到,就看見楊滸親自等候在官邸的門口迎他。二人一前一後進屋,徑自來到大廳,隻見楊滸的公館內部上下兩層裝修的富麗堂皇,頗有些歐洲宮廷的味道。

    兩人在正廳裏坐下,還未開始客套,楊滸便喊人好茶好水的招待,一副極親熱的模樣。

    “楊司令您太過熱情了,晚輩有些擔當不起。”陸擎天不失禮數,楊滸臉上掛著一副笑嗬嗬的模樣,嘴裏卻說道,“你們鋤奸團的兄弟,我怎敢有絲毫怠慢呢?萬一什麽地方沒做好惹的你們不高興了,讓王先生晚上摸到我屋裏來,我哭都來不及。哈哈哈。”

    這話裏有刺,陸擎天故意不接這話茬,繼續講回自己的話題,“這次來拜訪您,是要感謝您對我們石景哲石兄弟的照顧,我剛去探過監,楊司令能派人給他治傷,安排的牢房環境也還不錯,這份情我們鋤奸團記住了。”

    “嗬嗬,應該的應該的,石兄弟過去跟我也打過照麵,多少有些交情。再說了,王先生的麵子我還是得給的。”楊滸打著哈哈,忽然話鋒一轉,“對了,王先生最近在忙什麽呢,我有兩年沒與他坐下喝茶了,甚是想念啊。”

    “楊司令說笑了。九光先生故去的訃告早在去年就登過報了,楊司令怎麽會不知道呢。”陸擎天猜不出楊滸在打什麽主意,簡單帶過之後又說道:“雖然楊司令您多有照顧,但石景哲的傷勢還亟需救治,待在監獄裏怕會多有不便。所以,還請問您……”

    楊滸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打斷了陸擎天的話,“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呀。石景哲他殺的是青幫的人,杜老板已經跟我通過氣了,他需要給下麵的人一個交代。這也就罷了,關鍵是rì běn人那邊,他們懷疑石景哲是前些時候日聚區連環shā rén案的凶手,就算我想賣你們的麵子,rì běn人也不答應啊。”

    “若是杜老板那邊有異議,我們自會去與他商業,總會有個大家都滿意的結果。至於rì běn人,先不說那案子本就與石景哲無關……”陸擎天端正顏色,麵帶肅穆地說道:“蘆溝炮響至今已有月餘,平津皆陷,華北遭劫,rì běn與我早成敵國,楊司令,您若因敵人之令而害我誌士之性命,將何顏見家鄉父老,何顏見你治下之民。”

    楊滸當即變了臉色,站起來指著陸擎天斥責道:“陸小兄弟,你這話說的就難聽啦。我楊滸雖不是什麽大英雄,但既然坐在警備司令這個位子上,自然認準的就是保境安民。現在日我雖成敵國,但紛爭尚在北邊,戰火並未燒到上海。倘若循你之私放了石景哲,給長穀川清以把柄,他以之為釁又啟戰端,把軍艦開進黃浦江。到時候我國戰士不得不陷入兩線作戰,上海百萬家庭毀於兵燹,此般責任我負得起嗎?你們又負得起嗎?”

    “楊司令,日寇之心早已成司馬昭,您還抱著僥幸……”陸擎天還要嚐試進行說服,誰知楊滸此時一點都不聽,揮揮手道,“你們這些小字輩看事情太過膚淺,跟王九光差遠了。這麽說吧,如果王九光還在,讓他親自來找我,到時候他讓我放,我絕沒二話。要是不在,那也就算了,我與你們怕是沒什麽好聊的。”

    陸擎天看楊滸如此強硬,神色一凜,壓低了聲音說道:“楊司令,鐵血鋤奸團可不止九光先生一人,倘若他們為了營救石景哲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

    就在這時,從正廳的二樓突然傳來一陣掌聲,陸擎天循聲看去,卻發現另一位熟人從上麵走了下來:“擎天,你現在能有這般硬氣,陸家也算是有後了,你父親在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

    看到這人的相貌,陸擎天心中暗驚,但他盡力不將內心的波動表現在臉上,而是恭敬地站起身來,禮數周全地稱呼道:“戴老板,許久未見,風姿更勝以往。”

    戴老板一身筆挺戎裝,步履穩健的拾級而下,聽了陸擎天不著痕跡地奉承,他隻是輕輕嗯了一聲,依舊一付不苟言笑的模樣,“你這孩子倒是懂禮貌,不像其他鋤奸團的人,看見我就喊打喊殺的。”

    楊滸也笑眯眯地起身迎接戴老板,請他坐在自己身邊,然後大聲問道,“現在傳言都說王九光是戴老板派人給幹掉的,陸小兄弟,這個消息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的,戴老板如果想對鐵血鋤奸團出手,他們還能蹦躂到今天?”

    戴老板也不承認也不否認,就坐在那兒眼神如同鷹隼般盯著陸擎天的表現。陸擎天此時還算泰然自若,對於楊滸的挑釁他淡然回答道,“江湖弟子江湖老,九光先生如果真的是死於戴老板之手,那也是他的命數。人都得信命,誰都逃不掉,戴老板早晚也會有這麽一天。”

    也不知陸擎天這番回應戴老板如何看待,他就像未聽到一般看向楊滸,直接回答起了他的問題:“我那老哥雖然脾氣太臭,但一身的本領還是不容小覷的,他沒那麽好殺。”

    他稍微頓了頓,又說道:“但我不否認,我確實殺過他。”

    楊滸在一旁尷尬的不知該如何接話,陸擎天也坐了回去沉默不語,戴老板雙手一攤頗有幾分無奈,“我也沒辦法啊,自古忠義難兩全,要怪就怪我那老哥沒事打常委員長的主意,我深受委員長知遇之恩,隻能取忠不取義了。”

    看到陸擎天想要反駁些什麽,戴老板搶先說道:“他想殺委員長,委員長就命我殺他,也算是有來有往,現在既然都沒有成功,那麽我覺得這些過往是不是都可以先揭過去了?擎天,你能不能幫我給我那老哥帶個話?”

    陸擎天做出請的手勢,戴老板繼續說道:“當下國難當頭,常委員長現為全**隊之總統領,他早已聲明要抗戰到底,九光兄操辦的鐵血鋤奸團也一直以抗日救國為號。既然如此,你我就因盡棄前嫌共同抗敵,常委員長那邊已經說了,你們之前的那些事全都既往不咎,也希望九光兄也能暫且將私人恩怨放下,實踐你抗日鋤奸的宗旨。”

    陸擎天聽完之後點了點頭,回應道:“本當如此。”

    “至於石景哲石先生,暫時還不能放。委員長指示過,我們抗日占著大義,不能落人口實。人呢,就先押在楊司令這裏,安全他能給你保證,等到rì běn人挑起戰端之後,肯定就沒工夫管什麽凶殺案,到時候再放了他,也就不存在問題了。”

    “啊對了楊司令,第二師的先頭部隊已經進駐了鴻橋機場,我記得那附近有個司法行政部直轄的第二監獄吧?就先把石景哲關在那兒。有正規部隊的保衛,相信沒人能夠動得了他。”

    戴老板說的篤定,陸擎天自襯無法再改變他的意誌,隻得拱手告辭。楊滸看他離開之後,緊鎖著眉頭對身邊這位軍統頭子請教道:“戴老板,委員長是真的準備在上海與rì běn人開戰?”

    戴老板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說道:“第八十七師、八十八師都已集結在了上海周邊,第二師大部也早就到了sū zhōu聽候你頂頭上司的指示,你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可是……可是……”

    “哪有什麽可是,rì běn人早就打好了算盤,我們不提前做些準備難道看著他們直接衝進國都嗎?”

    “但是戴老板,打不過啊。麵對槍炮我們這些吃兵糧的還可以用肉身上去跟他們拚,可是那兩個大家夥是真的解決不了,它們隻要一衝上來,不管什麽防線都跟沒有一樣!”楊滸經曆過五年前的一二八抗戰,對那兩台機甲的厲害有著深刻的認識。

    戴老板顯然也知道,他沉聲說道:“先盡力守住吧,守過一段時間委員長會請國聯介入,到時候就跟五年前的一二八一樣等英美出麵協議停戰,頂多讓rì běn人多占一些便宜嘛。”

    楊滸一聽,覺得有點道理,隻要上海能守住,讓rì běn人占點兒便宜又怎麽了呢?可戴老板沉吟了一會兒,突然久違地露出了笑容,他將目光投向窗外,略帶些調侃地說道:“聽說有人這幾年一直在研究怎麽對付機甲,不知道成功沒有。我倒是很期待他們能給rì běn人帶來一些驚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