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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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聰的老家蘇州離南京不遠,火車兩個小時就到了。但春運的火車真的已經擁擠到超出了人類的想象。出了蘇州站,陳聰感覺自己快要虛脫了。
“大海,你怎麽不買汽車票,真他媽的擠啊。”陳聰抱怨道。
“汽車就不擠了?高速上堵死你,買汽車票到天黑都不知道能不能到家。”趙大海也快散架了,倚在公交站台,掏出了兩根煙,遞給陳聰一根。
火車上實在是沒有辦法擠到廁所裏去吸煙,足足憋了兩個小時。此時終於吸了一口煙,陳聰感覺渾身都輕鬆了一點:“過完年回去做火車還是汽車?”
“再說吧,都一個鳥樣。舒坦不了。”
大包小包的趕到家裏的時候差不多正好是午飯時間。
“爸,這個東西你拿了泡泡酒,據說潤肺止咳的。”陳聰把帶回來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指著冬蟲夏草說道。
“瞎買東西,這個東西很貴的吧,多少錢啊。你不要這麽亂花錢,錢都是一點一點攢出來的。”陳友榮是個老一輩的工人了,當年下崗之後,在鎮上開起了小賣部,一開就是一輩子。雖說沒能大富大貴,但陳家的家境倒一直不錯。否則也沒有能力給陳聰在南京買房子,雖然買的時候才40萬不到。
“沒多少錢,兩千塊。”陳聰不敢告訴老爹這個花了6000。
“這東西兩千能買到?滾你個臭小子。”陳友榮把蟲草拿手裏掂量了下,笑道,“這什麽年代啦,你當你老爹不識貨啊,鎮上藥店就有的賣,那個破破爛爛,零零碎碎的都賣168一克。我想買點給你媽補補的,沒舍得。到底多少錢?”
“嘿嘿,老爹你很潮啊,這個你都知道,這個6000。298一克,20克。”被老爹識破,陳聰隻好嘿嘿一笑,一個善意的謊言而已,誰也不會計較,既然老爹追問,也隻好老實交代了,“老媽怎麽了,你要買這個給她補?”
“浪費鈔票,你媽沒什麽,就是秋天一直感冒,去醫院查查也沒什麽,說是抵抗力差。別人說這個吃了增加抵抗力。我就想買點,你媽沒舍得,不讓我買。”陳友榮欣慰的笑道。
“哦,那這個正好給媽吃吧。”陳聰繼續把包裏的東西往外掏,“給你們一人買了一件羽絨服,你們過年的時候穿吧,最近還挺冷的。”
“買什麽羽絨服,這什麽年頭了,你還怕老爸老媽凍著啊。我們家自己就是開店的,你買什麽酒。”陳友榮眼尖看見了塑料袋子裏的兩瓶五糧液,嘴上說著,眼裏卻充滿了笑意。
“老爹,我買的東西就沒一樣和你的眼的?”陳聰有點受不了陳友榮的嘮叨了。
“你這臭小子,回頭我把錢給你,你那幾個工資哪經得起這樣花,你別回頭又靠信用卡過日子。”陳友榮嘿嘿笑了起來。
“不用了吧,老爹,我有錢的。剛發的年終獎。”被老爹瞧扁了,陳聰有些鬱悶。卻不敢說股票賺錢的事,以陳聰對老爹的了解,在陳友榮眼裏,股票一定等於賭博。
在陳友榮眼裏,陳聰依舊靠著3000一個月度日,還要扣掉1200的房貸月供。能養活自己就算不錯了,一年一次也經不起這樣花錢。
“老媽,今天我回來有沒燒點什麽好吃的歡迎下啊?”
“今天還燒什麽啊,馬上過年了,天天吃,還不吃撐你。再說這幾天忙的跟什麽一樣,沒搞什麽菜,隨便吃吃吧。”謝君萍一邊收拾陳聰帶回來的東西,一邊笑著說道,“有沒什麽髒衣服要洗的啊?”
“老媽,我多大的人了,怎麽可能過年還帶點髒衣服回來給你洗。”陳聰有些無語的答道,心裏卻是暖暖的。
“你和你老爹先去喝酒吧,我收好就過來。”謝君萍笑道。
青椒香幹,清蒸白魚,韭黃炒雞蛋,還有一盤看起來吃了好幾頓的白菜燒肉,還算豐盛。
“來,爸,幹一個。”陳聰舉起酒杯,心裏偷偷地樂了下,“祝老爸老媽永遠如此年輕。”
看著此時的父母,和十多年後的模樣比起來,還是如此的年輕。陳聰不由的開心起來。
“談女朋友啦?”謝君萍簡單的收拾了下,也湊了過來,“嘴巴現在會說的麽。”
“有目標了,經常在一起,但能不能成不保證啊。”陳聰想起了趙倩,這個對老爹老娘沒什麽好隱瞞的。
“哦,居然真的談女朋友了,什麽地方人啊,長的怎麽樣?”謝君萍一聽陳聰說有女朋友了,立馬開心了起來,連珠炮似的一堆問題丟了過來,“有沒照片,來,給媽看下。”
“隻是初步接觸,還沒確定關係,你們先別高興過頭。”陳聰一邊吃菜一邊的簡單的介紹了下趙倩的情況,並把照片給陳友榮,謝君萍看了。
“那就加油,好好談,錢不夠用,找你老爹要,把老婆騙到手再說。你再南京結了婚了,我們也就放心了。”謝君萍說道。
“媽,都說到結婚了,你也太心急了。早著呢。”陳聰不由的一頭黑線。
“長的太漂亮了點,陳聰你找女朋友不能光挑外貌好看的。”陳友榮語重心長的說道,“以後過日子,外貌不能當飯吃的。脾氣性格才是最重要的。”
“爸,你放心吧,我有數的。”陳聰正色說道。
“你們公司怎麽樣了?產品能賣了麽?”陳友榮點了一根煙,順手扔給陳聰一根。
“差不多了,明年上半年應該就可以做臨床了,然後就能賣了。公司現在很不錯的。”陳聰這麽說當然是為了讓陳友榮放心一點,其實公司狀況哪有這麽順利。
“在那邊生活怎麽樣啊。外麵的東西少吃點啊,有時間還是自己回家做做飯。”
在陳友榮和謝君萍的嘮嘮叨叨中,父子兩幹掉了一瓶6塊錢的沱牌大曲,五糧液當然被陳友榮珍藏起來了,過年舍不舍的拿出來招待親戚都是一說。
“真是艱苦樸素的無產階級作風啊,明年回家一定喝茅台。”陳聰不由得迫切的想做些事業起來,畢竟現在這樣,賺的錢都不好見人的。
大年三十,陳聰還是收到了老爹給的壓歲錢,一萬元整。也許在外人看來,有些見外了,但陳聰感受到的是父親濃濃的關愛。本來倒是給老爹包了紅包的,被無情的退了回來。
這個春節,沒有什麽狗血劇情。放鞭炮,打牌,親朋好友聚餐。一切其樂融融,過的很舒心。唯一不爽的是,陳聰的牌技太臭了。麻將,鬥地主來了幾次一場沒贏,不免有些鬱悶。數數錢包,好像輸了千把百了。暗自下定決心再也不來了,誰喊也不來。可一吃過晚飯,心裏又開始癢癢了。
“陳聰,初六晚上,我們班聚會。你沒問題吧?”錢來,很吉利的一個名字,班裏的活躍分子,和陳聰的關係一直不錯。
錢來是一個很神奇的胖子,一百七十來斤的體重,百米跑進11秒,簡直堪稱奇跡。踢球的時候,憑借過人的體重和速度優勢,在後衛線上也算是一員悍將。明顯偏胖的體型在球場上高速的奔跑起來,頗有點喜劇效果,這倒是讓他經常成為焦點。
“我沒問題的。”陳聰答道,春節的同學聚會總歸還是要去去的。
“那好的,初六晚上五點半,澄湖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