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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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夜晚的山林還是有些風涼的,屋外頭蟲鳴陣陣,好不熱鬧。然而在山寨東南角的一座小院內卻是異常安靜,就聽得這間小院十幾米的範圍裏沒有一點蟲鳴,而那小院的主屋內也是一片寂靜。這主屋裏坐著四個人,兩男兩女,而在最中央的通鋪上還仰躺著一名清秀的少年。

    最終還是坐在桌邊穿著白衣的男人,受不住這種沉默的氣氛,抿了抿嘴後這才說道:“行了,你們早點歇著吧。我跟辭衍先走了。”

    話音剛落祁遠便起身準備帶著葉辭衍出去,結果卻是被葉辭衍一把拉住手腕。當下祁遠眉頭微微皺起,用力扭了扭自己的手腕,想要將手腕抽回來,卻沒什麽用,葉辭衍的手就宛如鐵鉗般死死抓住祁遠的手腕。祁遠當下也略微有些怒氣,瞪著他便問:“葉辭衍!你要幹什麽?大半夜不回去睡覺,還跟我拉拉扯扯像什麽話?”

    葉辭衍也沒被祁遠的話激怒,隻是將頭抬起,眸子中多了些探究,緩緩開口道:“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那有些話也該說清楚了吧?”葉辭衍頓了一下便又開口:“含依清醒的時候,一句都不肯多說闕燕閣的事情,我們三人也隻是知道個大概,既然滅閣的事情有所蹊蹺,那裏麵究竟有什麽蹊蹺?還有……含依的大師兄是誰?那個半夏又是誰?”

    祁遠聽著葉辭衍的話,微微愣了一下,但隨即便滿臉的怒意,瞪著葉辭衍便吼道:“我怎麽知道?你有本事自己問她去。我跟她在一塊也就比你們早一兩個月而已!”頓了頓祁遠便將眼神看向自己被抓著的手,聲音裏帶著威脅的說道:“再不放手我可就點你了。”

    “祁遠哥哥,你要是再不說的話,我可就給你下毒了!”蚩靈聽到祁遠的話,鼓了鼓嘴有些不滿,她倒是覺得辭衍哥哥沒有什麽錯,既然以後要跟含依姐姐一直在一起,那多了解一些敵人的狀況也是好的。這麽想著蚩靈便從隨身的小包裏翻出了幾枚淬了毒的銀針,對著祁遠的背便蓄勢待發。

    祁遠聽到蚩靈的話,立馬將頭轉了過去,恰巧看到蚩靈手中泛著墨綠色光芒的銀針。當下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躺在通鋪上的邱含依後,猶豫了片刻他這才說道:“這些事,邱含依都不知道,我爹也不讓我跟她說。”抿了抿嘴後接著說道:“最先得到闕燕閣要被圍剿的事兒,是我爹,我爹是盜王祁賢瑾。他第一時間知道消息後,馬上就給邱叔父送了信,結果卻是沒想到叔父和叔母,非但沒逃出來卻還是留在原處。”

    “我爹的眼線當初送來的信息也就是說……”祁遠抬眼看了看葉辭衍後,這才再次開口:“也就是說了雲會要來對付闕燕閣,但不知道為什麽後來會有,朝廷方麵參合進來。嘶……鬆手!”

    葉辭衍在聽到祁遠提到雲會的時候,表情突然變得驚恐,拉住祁遠的手也不由得用了力道,惹得祁遠不滿後,他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鬆了手。祁遠瞪了葉辭衍一眼後,就走到他的對麵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喝茶的功夫正巧看到鍾離梓瑩的臉上也是寫滿了驚恐之色。

    “那個……雲會是什麽啊?”蚩靈看了看葉辭衍,又看了看身旁的鍾離梓瑩,歪了歪頭有些不解。

    葉辭衍知道蚩靈這是第一次從苗蠱族出來,而苗蠱族也是個封閉的部族,對於外界的消息可以說是了解甚少。當下他便微微皺了皺眉給蚩靈解釋道:“武林中每十年會舉辦一次武林大會,會出現一名武林盟主還有一名雲會會長。雲會是個監督各大門派不作惡的存在,在發現各大門派出現傷民辱國的現象後,會長有權利帶領別的門派的人,對此門派的門人進行圍捕,追殺。”

    “是了。”祁遠將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雲會與六扇門屬於合作關係,六扇門無法鏟除的武林毒瘤,就會讓雲會進行鏟除。三年前的武林大會,獲得武林盟主頭銜的是梁清飛,比他略差一籌的是林不語。可惜我當時被我爹關在家裏,沒辦法去看現場……”

    “半年前,關於闕燕閣的負麵消息便開始傳播,後來愈演愈烈,一開始保持中立的門派也都倒向了雲會方麵。而那個林不語……”祁遠輕輕歎了口氣,這才接著說道:“林不語是邱叔父的師弟,但多年前不知為何叛離門派,獨自失蹤在江湖裏。後來我爹與叔父叔母在外闖蕩的時候,遇到了林不語,那時候林不語已經有了娘子,叔父叔母那時候也確定了關係,林夫人似乎也是知道叔父的,於是就同叔母下了戰書。”

    “我爹說那時候叔母也是個豪爽的性子,氣不過林夫人那高傲的態度,在比試的時候放置幾枚致命的暗器。不過最後林夫人輸了,在不服氣自己輸的情況下,偷襲已經轉了身的叔母,就這樣林夫人撞在了叔母擺放的暗器上。”

    “當時本來道歉也就沒什麽事情了,但那時候我爹他們都是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嘴硬的很。最終叔父叔母還是讓林不語記恨上了。”祁遠轉了轉自己手中的茶杯,沉思片刻後接著說道:“叔父自從將闕燕閣的名聲打響後,就再也不怎麽參加武林中的事情了,在外交涉也都是他的大弟子劉清越進行打理。”

    “那個含依說過的半夏……是她的貼身丫鬟,不過也是被叔父叔母當成女兒養的。劉清越和半夏在武學方麵的造詣都是不錯的,含依使的《闕山行》劍法,也就隻趕得上他倆的一半吧。叔父叔母把含依送出來也是有原因的,含依從小就被養在闕燕閣的內院,兩歲之後,除了她的大師兄以外,再也見不到其他人。所以也都沒有見過她的麵,怕是讓半夏代替她吧。”

    “那……”葉辭衍微微皺了眉,猶豫片刻後便問道:“方才含依為什麽說半夏死了,她大師兄才不理她了?”

    祁遠聽了葉辭衍的話,表情有些怪異的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後這才說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覺得能不能發生點啥?”

    祁遠的話一出,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就聽得門外有著山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過了半響後,祁遠見著大家都沒什麽想說的了,便起身拍了拍手後說道:“行了,你們早點歇著吧,我跟辭衍回屋睡了。”

    “對了,這事千萬別跟含依提起來,以她現在的性子,我敢用腦袋保證,她能帶著咱四個衝去雲會送死。”祁遠說完這話,看著沒人搭理他,自顧自的撇了撇嘴,推了一把葉辭衍的肩膀惡狠狠的就說道:“怎地?想跟三位姑娘擠一擠啊?”

    葉辭衍被祁遠這話弄得臉紅,抬頭瞪了祁遠一眼後,這才起身跟在祁遠的身後。出門將門輕輕帶上後,這才快步走到祁遠的身後問道:“哎!你說含依會不會裝睡啊?”

    “裝你個奶奶腿!”祁遠剛剛被山風吹散的酒勁又重新找了回來,現在上下眼皮直打架,聽著葉辭衍的問題隻想罵人。但在推開廂房門的一瞬間,他還是朝著葉辭衍說了句:“給她點了睡穴,睡到天亮沒問題。”

    祁遠點的睡穴果真好用,邱含依一覺睡到辰時,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就感覺自己的頭一陣疼痛。

    “雲景,你行了。”鍾離梓瑩的聲音在邱含依的身旁響了起來,邱含依微微皺了眉就用手撐著起了身,接過鍾離梓瑩遞過來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昨晚……我喝了多少?”邱含依就感覺自己的腦袋迷迷糊糊的,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對著月亮一碗接一碗的獨酌……唔?然後自己幹什麽了?

    “似乎是十多壇吧?”蚩靈端著銅盆從門外走進來,笑盈盈的看著從通鋪上坐起來的邱含依,將手中盛滿水的銅盆放在桌上說道:“雲景哥哥來洗把臉清醒一下吧。”

    邱含依點了點頭,從通鋪上跳了下來,一邊用冰涼的井水洗了洗臉,讓自己清醒一些後,一邊朝著蚩靈和鍾離梓瑩問道:“我昨晚還說什麽了嗎?”

    這是邱含依喝酒一來第一次喝這麽多的時候,喝到失憶喝到沒有意識這還是第一次。她就想著以前看到一些江湖人士喝酒喝到醉倒街頭,而且還隨便拉著個小姑娘就調笑,突然就害怕起來。

    “呃……”蚩靈眨巴眨巴眼睛,故作沉思狀,鼓著腮幫子說道:“昨兒是辭衍哥哥和祁遠哥哥把你抱回來的,他們說,你就一直在哭……”

    “噗……”邱含依一口水還沒來得及漱口,一下子全都噴了出來,臉上的表情驚恐萬分,慢慢轉回頭看向蚩靈,一字一頓的問道:“小、小靈兒你沒騙我?”

    蚩靈表情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指了指在一旁給邱含依挑選衣服的鍾離梓瑩說道:“梓瑩姐姐也在的,我當時看到雲景哥哥臉上都是淚水,還以為是他倆欺負你了呢。”

    邱含依抱著一絲僥幸的心態,轉頭看向舉著衣服看花紋的鍾離梓瑩,而後者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邱含依認識鍾離梓瑩這麽久,也算是看出來了,鍾離梓瑩一向對自己的事情都有些心口不一,但是對於別人的事實,她都是實事求是。當下聽了鍾離梓瑩的回答,她現在就想立馬找個歪脖子樹吊死算了。這次丟臉丟到家了,沒被兩個小姑娘看到,反而被兩個大老爺們看到。這讓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嚴放到哪裏啊?!蒼天啊!大地啊!你這簡直就是要逼死邱家的最後一絲血脈啊!

    邱含依決定以後如果再喝多,她就準備跟舍了邱這個姓,隨了祁遠的姓,再怎麽說,要丟也不能丟邱家人的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