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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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嵐的習慣便是夜裏子時在出門巡視一圈,尤其是最近這種盜賊猖獗的敏感時期。雖說她才來黃州府上任不過第一天,但她的這個習慣還是原封不動的保留了下來。楚嵐一圈巡視完,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和事後,便開始巡視第二圈。而這第二圈剛巡視到一半,她便聽到一戶富人的院落裏,發出了一陣細微的聲響。
楚嵐是鎮國大將軍的嫡女,從小在父親與二位哥哥的熏陶下,她也是從小學習武藝,耳力、目力自是比常人強得多。雖說她與那聲響隔了一堵牆,聲響也較為輕,但她依舊是聽到了。當下楚嵐便將自己的槍從背後抽出,足尖輕輕一點便站到了牆頭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院落裏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等等。”院落裏的兩個黑影一高一矮,高一些的那人一揮手,便將身後那矮小些的人給攔住,附耳低語了幾句,就見他話還沒說完,矮小的人便不再聽了,一把將他推開大聲嚷道:“你個騙子,白天還說帶本xiǎo jiě一起去,現在又讓本xiǎo jiě自己在這裏守著,本xiǎo jiě不幹!”
楚嵐聽到那竟然是個女聲,當下便挑了挑眉,心說他們都這樣了自己還不如直接下去。想到這裏楚嵐足尖輕點,便直接落在那二人的麵前,一杆長槍橫在高者的身後,她便輕聲嗬斥:“跟我走一趟吧。”
“楚嵐?!”那體型嬌小的女子原本見到麵前落下的人還有些慌張,但看清楚那人的臉後,竟然有些驚訝,隨後便將遮住自己半張臉的黑巾扯下,露出了那張有些嬌俏的臉來。
“是你?”楚嵐見到那張帶著高傲表情的臉,腦子裏突然就想起了幾個月前在寧國府遇到的那兩個人……
還沒等楚嵐問出口,背對著她的那個高個子人便轉過身,將自己臉上的黑巾扯下,一臉興奮的說道:“嵐嵐!看到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開不開心!我跟你說,這次沒有雲景那家夥在,我可以好好跟你……”
楚嵐見到祁遠的臉時,眼神中還帶著些驚訝之色,聽到他叫自己嵐嵐,她的臉又紅了紅,但隨即便從懷裏掏出了一對梏,在祁遠喋喋不休的時候,便已經將他銬上,隨後轉頭看了看一旁的鍾離梓瑩後問道:“我這裏還有一副,你要嗎?”
鍾離梓瑩慌忙搖了搖頭,竟然很是乖巧的跟在楚嵐的身邊,楚嵐將槍插入身後後,便伸手抓住身邊的兩人,足尖輕點便越出了圍牆外。
“嵐嵐,你說咱都多久沒見了。上次雖說你是酒話吧,但是怎麽我也當真了,我真的是很認真的想要娶你。”祁遠和楚嵐麵對麵,而楚嵐桌上還擺著文房四寶,祁遠的眼睛一刻不離的就盯在楚嵐的身上,眼睛裏的歡喜不言而喻。
“祁遠,你給我等著。”坐在祁遠身旁同樣被拷著雙手的鍾離梓瑩,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來。她氣啊,真的太氣了,她怎麽就能信了,這麽個油嘴滑舌之人的話呢?她堂堂朝廷少師府的千金,竟然會被一個有名無實的鎮國將軍之女給審問了?!
“嵐嵐……”
“姓名。”就在祁遠假裝沒有聽到鍾離梓瑩的話,準備接著往下說的時候,楚嵐卻拿起毛筆沾了沾墨汁,準備在紙上寫上他們的名字。
“我?我是祁遠啊,她叫鍾離梓瑩。”
“家……”
“她家肯定是在應天府的,我家在sū zhōu府,嵐嵐你要是想去我家裏,我可以帶你去的。我跟你說我家雖然住的比較偏,但是那邊有個老人家賣米糕特別好吃。還有我娘因為生我的時候難產,先走了,所以我家裏就我爹一人,家裏還有幾個小丫鬟和小廝,要是嵐嵐嫌少的話,我可以……”
“閉嘴!”屋內的兩個女人,很默契的同一時間說了同樣的兩個字,楚嵐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該說什麽,而鍾離梓瑩則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瞪著祁遠。但罪魁禍首的祁遠卻是麵帶微笑,背脊挺得筆直的端坐在椅子裏。
“下麵,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多說一句話我就要生氣了。”楚嵐深吸了一口氣,見到祁遠很聽話的點了點頭後這才開口問道:“最近黃州府的盜竊案,跟你們兩個有沒有關係?”
“沒有。”祁遠搖了搖頭,而鍾離梓瑩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還好祁遠沒有腦袋犯傻,說出實情。
“那你們大半夜跑去蜜餞店陳老板的家裏幹什麽?”
“因為想給你個驚喜啊!”祁遠的表情又豐富了起來,開口又說道:“下午路過茶攤的時候,聽到他們說這邊新上任了個捕快,我聽著他們的形容都挺像你的,於是就騙她過來給你個驚喜。”
“祁遠跟我說要體驗一下毛賊的生活,但是我畢竟是少師家的千金啊,怎麽可能去做偷雞摸狗的勾當,然後他就說就當體驗生活了,走一圈就回來。”鍾離梓瑩撇了撇嘴,一副很委屈的模樣。還好楚嵐並沒有太了解她,要是今日有邱含依在的話,她一定能第一時間拆穿鍾離梓瑩。
楚嵐聽著他倆的話微微皺了眉,感覺那裏不對,但又沒有什麽大問題。最終還是將他們倆收入監牢,等第二日知府大人起來再行思量。
祁遠與鍾離梓瑩的怎麽也說的上是賊二代和官二代了,就算是那祁遠,從小也是嬌生慣養的,哪裏吃的慣,這牢中頓頓白菜蘿卜清湯寡水的日子?更不用說被鍾離臨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鍾離梓瑩了。
第二日一大早黃州知府柳陳生,聽聞昨晚楚嵐抓住了兩個初犯的小賊,但得知其中一個人的身份,還可能是當朝少師鍾離臨的獨女後,原本還開心的臉上一下子垮了。
楚嵐是皇帝親封的鎮國大將軍楚俊安的嫡長女,雖說楚俊安沒有實權,但他卻也算得上是皇上最為看重的將軍,甚至皇上還給了個楚嵐一個安定郡主的稱呼。兩邊都是柳知府得罪不起的人,柳知府思索片刻後便給上頭去了信函。
幾日後,鍾離臨剛剛下朝,臉色便有些陰沉,鍾離府中的下人都看出自家老爺心情不好,每個人便也小心翼翼的幹自己的活計。
鍾離臨快步穿過前廳,隨即便來到了內院的書房處,抬手將門推開後,就見書房的裏頭坐著名三十多歲的婦人,那婦人正認真的繡著自己手中的帕子,周遭的氣場也異常的寧靜平和。
“夫人。”鍾離臨見到自家夫人後麵色有些緩和,叫了一聲後便邁步走進書房內,一邊在自家夫人身邊坐好一邊開口說道:“有瑩兒的下落了。”
“哦?”鍾離夫人挑了挑眉,便將自己手中的繡繃放在一旁的圓桌上,麵上帶著笑問道:“瑩兒藏了這麽久,怎麽還是被找到了?她現在在哪裏?”
“黃州府的大牢內。”鍾離臨的表情並沒有自家夫人那麽輕鬆,從懷中掏出個信封便遞給自家夫人,語氣中還帶著些擔心的說道:“瑩兒身上的功夫什麽樣,你我也是清楚的,我怕她被人坑騙了。”
鍾離夫人聽了鍾離臨的話,眸色微微沉了沉,周遭的氣場一下子變得讓人望而卻步,坐在她身邊的鍾離臨身子也不由得微微顫了顫。他這個夫人年輕時也是闖蕩江湖的主,shā rén越貨的事情也沒少幹過。如果說他們的女兒現在有生命危險,他敢用人頭擔保,他的這個夫人馬上就能叫上以往的江湖朋友,將欺負他們女兒的人給碎屍萬段。
“嗬。沒事。”卻是沒想到鍾離夫人看了信中的內容,卻是輕笑了一聲,周遭那怖人的氣場也收了回去,卻是將展開的信紙拍在圓桌上,卻是問了鍾離臨一個問題:“夫君可是知道六扇門前幾月,剿滅了一個江湖中的門派?”
鍾離臨點了點頭,隨後又開口道:“聽說過,不過不是太清楚。”
“嗯。”鍾離夫人點了點頭,麵上的笑意也更濃了,說話的語氣中還帶著些歡快:“當年我還未隱退時,結交了四人。雖說他們四人當時並沒有什麽大能耐,但如今一人是闕燕閣的閣主,一人是閣主夫人,一人在盜王的位置上坐了將近十年,而另一個人卻是下落不明。”
“成為盜王的那人姓祁,名叫祁賢瑾。而信上說瑩兒是跟一名叫祁遠的男子一起抓住的,我看那祁遠八成就是祁賢瑾的兒子。”鍾離夫人看著鍾離臨的眼中充滿著笑意,手指在信紙上輕輕敲擊著,接著說道:“邱閣主與祁賢瑾是拜把子兄弟,而他們的夫人也都是至交。”
“夫人的意思是說,六扇門剿滅的那個門派是闕燕閣?”
“正是。”鍾離夫人的眼眸微微眯起,開口道:“祁賢瑾堂堂一代盜王,消息定是靈通的很,據我所知邱閣主膝下就隻有一女,但都傳那姑娘死在闕燕閣中。”
鍾離臨聽到這裏,臉上原本輕鬆的神色卻變得難看起來,眸中擔心的意味更濃,語氣也略顯焦急的說道:“我現在就啟程,把瑩兒帶回來。”
“慢著。”鍾離夫人一把扣住鍾離臨的手腕,淺笑道:“夫君擔心邱姑娘跟朝廷作對連累瑩兒嗎?”鍾離夫人見鍾離臨沒有說話,又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夫君在朝為官多年,對江湖中的事情更是知之甚少,我多少與那公良燁有過接觸,他那人最怕麻煩。”
“雖說是替別人頂了罪,但不見得公良燁就會幫那人料理後事。看在邱姑娘沒有那麽快,就糾集人打去六扇門總部的份上,我想那邱姑娘也不是個笨的。”鍾離夫人垂眸想了想後便又說道:“怕是祁賢瑾擔心這個侄女一時衝動送了命,才讓祁遠沒告訴她真正的仇人,邱姑娘如今興許是在找真正的仇人。而公良燁再等邱姑娘和那人相互廝殺,最後打個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