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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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築內淡雅幽香,溫柔的風從窗外吹來,帶著濕潤的氣息拂過麵龐,彭鷹坐在竹椅上默不作聲,桌上的清茶已經慢慢的涼了。窗邊的貴妃椅上,左魚兒好像慵懶的貓兒一樣蜷縮在那裏,身上蓋著鬆軟的毛毯,時不時的瞄彭鷹一眼,時間便在這靜膩中仿佛已經凝固下來。

    “你這家夥竟然還會鬧別扭?以前小看你了嘛。”終於左魚兒還是耐不住,猛的坐了起來。

    彭鷹搖頭苦笑,這才拿起清茶呷了一口,無奈的說道:“師姐,以後能不能別總是調戲我啦?”

    左魚兒嘿嘿笑著湊了過來,坐到彭鷹旁邊:“那有什麽辦法?誰叫你遇上了我呢?後悔了?”

    “永遠不會。”彭鷹在心底毫不猶豫的回答,隻是表麵上卻隻是苦笑著搖頭,無話可說。左魚兒端詳著他,撇撇嘴道:“三年沒見了,你怎麽瘦成這副德行?是不是燕不悔他們沒照顧好你?你放心,敢欺負我的人,他們沒什麽好下場。”

    “不關他們的事。”彭鷹連忙解釋,心裏卻不禁一甜。她說自己是她的人,雖說明知是玩笑話,卻也由衷的開心。

    “諒他們也不敢。”左魚兒一笑,聲音忽然變得溫柔了許多:“你的事情我已經聽二伯父說了,你也不必頹喪灰心,世上能對抱樸篇有所領悟的人如鳳毛麟角,即便是大師兄也曾說過,他也不過是略窺門徑,從抱樸篇中得到一些皮毛而已。”

    原來師姐也認定自己一無所獲啊,彭鷹來時的路上還興致勃勃,一心想把自己已經能自如使出劍意的事情告訴她,可左魚兒的安慰卻讓他默默的打消了這個念頭。又是那位大師兄,自己又沒想和他比較啊,為什麽無論左遠明還是左魚兒都有意無意的把自己和他相提並論呢?左遠明也就罷了,彭鷹從左魚兒的語氣中感受到了她與大師兄之間似乎有種莫名的情愫,這讓他心頭發悶,原本高漲的興致好像被一盆冷水淋了下來,瞬間冰冷。

    左魚兒似乎還想繼續安慰一下彭鷹,彭鷹卻忽然打斷了她的話頭,問道:“師姐,我師父之前曾對我說過要閉關一到兩年,但現在卻已經整整三年,師父究竟是怎麽了?你知道麽?”

    左魚兒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歎息道:“叔祖的事他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不過既然你入門已經數年,有些事情也應該知道了。”

    “其實早在盤龍山城的時候,叔祖就已經有了dà má煩了。”左魚兒沉聲說道:“他老人家的修為雖然已經到了點山境巔峰,隻是他所修煉的寂滅劍法實在是太過霸道,再加上他天性偏激,所以數百年來受到劍意反噬其實早已病入膏肓了。”

    “所以他才動了收徒之念,把你列入門牆。他本來就已孱弱到極點,卻仍跑去不滅山莊惡戰了一場,傷勢之重已經超乎了他自己的想象。這三年來他閉關不出,雖然當年的傷已經好了,隻不過劍意對身體的傷害已經無法彌補,所以他一直沒辦法破關出來。”

    彭鷹聽了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問:“那師父他有危險麽?”

    “現在你還不必擔心,有爺爺在,我們會盡一切可能保護叔祖的。”左魚兒見彭鷹仍是憂心忡忡,便微笑著道:“放心吧,爺爺和叔祖總會想到辦法的,你擔心也是沒有用。”

    彭鷹黯然點頭,忽然想起明滅果有療傷奇效,頓時心花怒放的跳起來,辭別左魚兒跑了出去。左魚兒莫名其妙的看著彭鷹的背影,不知道他這麽火急火燎的究竟要趕去什麽地方。

    很快,彭鷹便跑到了青龍峰後山草堂,三年沒來,草堂依舊那麽整潔幹淨,似乎根本不需要什麽打掃。他剛站在門前,癡癡大師便微笑著推門而出,頷首道:“小友,你來啦。”

    “久違了,大師。”彭鷹躬身施禮,也顧不上寒暄便將左心城的事情講述一遍,詢問癡癡是否能用明滅果救師父一命,不過沒等他燃起希望,癡癡的一句話便令他通體冰涼。

    “你師父的事情我早已知曉了,三年前你們師徒第一次登山之時我就已經發現左心城已經病入膏肓,以那樣的身子還要在鎮山鼎前守足十五日,實在是太過逞強了啊。他的傷太過嚴重,已經不是明滅果所能解救的了。”癡癡大師淡淡的說道。

    仿佛五雷轟頂,彭鷹的腦袋裏頓時一片空白。師父雖然從未和顏悅色的對過自己,隻是自己之所以沒餓死街頭都是拜師父所賜。更何況師父帶自己踏入仙門,傳授劍法,還為自己搶來明滅果樹而身負重傷,這份大恩大德還沒等報答難道就要天人永隔了?

    彭鷹噗通跪倒在癡癡麵前,淚如雨下的懇求道:“大師,您發發善心,想辦法救救我師父吧,您一定有辦法的,不是麽?”

    癡癡早已飄身落到一旁,輕輕將彭鷹攙扶了起來微笑道道:“世間萬物都有緣法,也是左心城命中有此一劫,任誰也沒辦法改變的。不過小友別急,左心城並無短命之相,應該會絕處逢生的。”

    彭鷹聽的將信將疑,卻仍不死心的問:“大師,我現在能為師父做些什麽麽?如果他老人家需要什麽靈藥,我想方設法也會替他取來。”

    癡癡搖頭微笑:“你師父的傷隻有他自己才能治,你也就不必擔心了,想那左心城也不是泛泛之輩,又怎麽可能說死就死?”

    勸了半晌,彭鷹這才稍稍平靜了下來,癡癡大師又問起他修煉的情況,彭鷹這次沒有隱瞞,將望雲台上這三年一五一十的講給了癡癡大師。等說道雷雨夜了悟,他雖然簡短的說了幾句,卻不能仔細描述了。癡癡聽了隻是微笑,頷首道:“你的事情我大概已經知曉,不錯,小友以後的修為勢必非同凡響啊。”

    彭鷹這才恍然一笑:“晚輩想起來了,往生劍意的名字還是大師您給取的呢,晚輩還要謝謝您呢……”

    癡癡擺擺手,微笑道:“今天你既然來了,我還有一本經文要傳授給你。”說著遞給彭鷹一本經文,彭鷹看去,卻是《地藏經》。

    “這不是超度亡靈的經文麽?難道這裏也有修煉之法?”彭鷹愕然問道。

    癡癡啞然失笑:“這地藏經流傳至廣,怎麽可能是修煉之法?小友也不必多問,盡管牢記在心,總有一天你會用得到的。”

    彭鷹一頭霧水的點點頭,將地藏經收入儲物戒指,與癡癡大師閑聊了幾句之後便即告辭。這一次他回到藏劍峰之後便在自己的宅院住了下來,左遠明在次日便找shàng mén來,傳給彭鷹一套心法和一套劍法。

    心法名為《上清鎮煞訣》,是要比《飛芒訣》更為上乘的功法,也是左家弟子在熟悉了飛芒訣之後的必修功法。而劍法則名為《飛象》,是左遠明昔日曾經修煉過的劍法,這一次左遠明並沒有袖手旁觀,破天荒的連續教導彭鷹半個月的功夫,等到彭鷹已經完全掌握心法與劍法的訣竅以後才作罷。

    彭鷹知道左遠明是怕自己傷心難過,所以心裏也十分感激。自左遠明走後,他便在宅院中足不出戶閉門苦修,不知不覺間數月功夫過去,轉眼已是深秋。

    就在這數月間的功夫,彭鷹的修為卻如大河奔湧,勢如破竹。當滿山樹葉枯萎落下的時候,彭鷹已經到了觀山境十層的境界,距離攀山境不過一步之遙。彭鷹知道這雖然與自己刻苦修行有關,然而實際上卻是之前在望雲台那三年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初心經與抱樸篇真是非同凡響。

    誰也不知道在藏劍峰那座不起眼的宅院中,正有個少年在以怪物般的速度成長著,而幾年下來,曾經給左家弟子留下深刻印象的彭鷹也早已被人淡忘,或許他們看到盤龍別院時會偶爾想起,但卻也早已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