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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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聲漸起,拂柳廣袖長舒,身如靈蛇,眼如秋波脈脈含情。周圍傳來若有若無的香氣,那香氣對我來說再熟悉不過,將離!我以為總有一天我會忘記這味道,回憶裏殘存的在這一瞬間被喚醒,開始控製不住自己,本想挪開腳步不再停留,卻在這一刻如同被施了定身的法術。
如今已是秋涼如水,晚上的溫度更是低得可憐,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琅華為我披上鬥篷,不經意間觸碰到我的手才發現我的手並沒有像從前那樣冰涼,而是滾燙的,那種讓人不敢碰觸的溫度使得他猛然縮回了手。
主子,你可是哪裏不太舒服?”
見我未曾回答,用手試了一下我的額頭,跟手上的溫度一般無二。
主子,主子?”琅華接連喚了我幾聲,叫我如剛才一般隻是癡癡的站著,慌亂的扶我坐在最近的椅子上。
玄溟,你娘親有沒有為你準備清心丸?趕緊找一顆出來,要快!”
琅華近乎是吼出來一般,把玄溟嚇得不輕。手忙腳亂的翻開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裹開始胡亂的找了起來。
玄溟,不用麻煩了,我沒事。琅華,你老實告訴我,在我離穀之前給我喝的是什麽。”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心裏空空的卻又如同是火燒一般。
聽見我回話,琅華舒了一口氣。估計他已經知道我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如果我猜的沒錯,這一切都跟他遞給我喝的那水有關。看他的反應,不用他告訴我也已經明了我的猜測沒錯。
主子現在可是想起了一個人?屏氣凝神,心無雜念,別再去想那個人一會兒便會恢複如常。”琅華隻是淡淡的說了幾個字,伸出手在我手腕上搭了一下脈,臉上凝重的表情煙消雲散,看來無大礙。
琅華,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為什麽不肯告訴我,是阿娘叮囑過你什麽嗎?”
台子上的舞未曾停,而我的回憶卻被定格在某個時間。曾經也是這麽一個喜慶的日子裏,我身穿紅色衣裙,帶同色麵紗於眾人之間舞過拂柳如今的舞。那是我劫難的開始,也是所有幸福假象的結束。那撕心裂肺的痛讓我痛苦不已,已經刻意控製不去想了,那回憶卻如同生根發芽一般於一片荒蕪之中肆意蔓延開來。誰喜誰悲,誰又在虛情假意的揣度人心,於一世繁華中風生水起?
推杯換盞間,迷失了誰的雙眼?
燈紅酒綠伊人不見,
那虛無縹緲的回憶,
抓不住的從前,
看不見的是現在的不歡而散。
曾經的風花雪月如同雲煙,散去,消失,幻滅,
而如今的你又在重複誰的昨天?
撕下回憶一片,
念你一世隨緣,
怎知如今相見難別亦難。”
琅華始終沒有回答,台上的拂柳隨性高歌,使得我頭痛欲裂,像是被施了咒一般。扶著疼痛欲裂的額頭站起身,向台上走去,一把抓住眼前的拂柳,手指哆哆嗦嗦的使著勁兒,可以清晰的看見拂柳的腕上被勒的痕跡。前一秒還是心情大好的明媚女子,在我抓住她的那一刻卻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使勁往回退著。
秋涼姐姐,請您放開我,你抓疼我了。”
看著她無辜的樣子,差點就相信了她。扭頭看向琅華,眼神裏充滿殺氣。周圍的人都不敢靠近,有幾個小廝打算衝上來被我一抬手給震了出去。台下有人大喊著放開他們小姐,有個丫鬟模樣的小姑娘朝內堂跑去,估計是去搬救兵了。突然有種想要跟拂柳同歸於盡的衝動,越是靠近她感覺自己越是痛苦,那種不可名說的苦楚折磨得我近乎崩潰。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認識琅華?別裝作無辜,既然你能猜得到我是誰那你也一定知道我的本事,隻給你一次機會,別讓我浪費口舌。”在拂柳的耳畔輕聲的說著,身上的溫度仿佛還在上升,已有汗珠接連不點的從額前滾落到地上碎成一地的水點。
餘光中看見琅華衝拂柳搖了搖頭,拂柳臉上的表情豐富的變化著,強裝鎮定的與我僵持著。外邊已經起風了,從門口灌進來的風吹在身上涼涼的,原本看似柔弱的拂柳被風一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琅華,你真的沒有什麽解釋的嗎?還是說自始至終你都沒有把我當成是你的主子?”
秋涼姐姐,我跟你的侍從是初見怎會相識?就算別人不清楚,難道你心裏也不清楚嗎?沒錯,我知道你是誰,因為那次你在安度寺打傷眾僧的時候我碰巧也在寺中禮佛,寺中發生那麽大的事難免會鬧得沸沸揚揚,當時寺院裏的師父還叮囑我們不可隨意出禪房,怕被波及。事後寺院裏的普渡師父告訴我你是玫瑰穀穀主的女兒,位列仙班,來寺中乃是受人邀請沒想到突發狀況,出現了你們主仆幾人力戰眾僧的場麵。還有,那個小師父叮囑我的時候手裏還拿著一塊兒帕子,說是他師父特意讓他轉交給你的,不信你可以去寺中求證。我這麽解釋,您感覺還滿意嗎?”
拂柳,自始至終未曾漏出破綻,近乎完美的解釋讓我沒理由再為難她。使勁兒甩開她的手腕,之間她轉了一個圈兒,腳下一滑撞向了旁邊的柱子。在那一瞬間周圍靜止,感覺自己的淚已經經不住內心悲痛的誘惑,一顆顆的跟隨著汗珠滾落在身前的地麵上。放肆的大聲哭喊著,反正周圍已經無人能聽見我的哭喊,看不見我此刻的狼狽。
玫瑰穀穀主的女兒難道隻會仗勢欺負一個凡人嗎?這囂張的氣焰相比安度寺那次可是有增無減,難道上次的禁足還未能得到教訓?看來是處罰的太輕了,這次又來凡間胡作非為。不要以為這凡間如同你們穀裏一般,天道輪回,欠下的終究是要還的。”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諦聽,竟然也出現在這兒。周圍被失了法術,他依舊是一臉怒氣的朝我走了過來。上次相見以為他生氣的是我打傷他的徒兒傷他顏麵,可是這次在我恢複記憶之後卻不明白為什麽他會這麽生氣,生氣的不該是我嗎?看他這般模樣,好似那個拋棄別人獨自苟活的人是我。依舊是插於發間的將離,依舊是帶著邪魅,這個男人到底想要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