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五章 “我……我打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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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國際慣例:戰爭伊始,往往是在修煉界中最先爆發的。

    因為修煉者速度更快、殺傷力更強大,而且數量相對較少,更加容易聚集——尤其是在突厥、吐蕃這種建立在“信仰”基礎上的宗教國家。他們神權高於王權,凝聚力更強。

    情況有點像三國時期。開戰之前,大家都會派出幾名先鋒大將上前叫陣:“誰來與某大戰三百回合!”、“主公,某請戰!”

    然後大家就開始打。

    勝者,當然士氣大增。而敗者,有可能一蹶不振,但也有可能會知恥而後勇,以一泄前恥。

    等大將的較量過後,才輪到小兵登場。

    國際還有一個慣例:禍不及平民。

    這句話,當然是針對修煉界而設的,原因自然不消多說了。當初宮本武藏率兵攻打平壤城,也隻是針對大周的修真者下手,別說平民了,就連軍隊,他也不曾傷害過半分。

    正因如此,李白當初才會放他一馬。

    也正因如此,白河攻打東京的時候,才會給宮本武藏這麽大的麵子,說退就退,毫不猶豫。

    至於後來的魔動炮事件,那就另當別論了。

    以上兩個慣例,已經得到了全世界的修煉界認可。

    要不然,以某些頂尖修煉者的實力,例如大周的李白、狄仁傑,突厥的巫尊、巫王,西夷的安其拉、前東瀛的宮本武藏之流,戰爭就會變成一個“看誰殺得快”的殘酷遊戲。

    然而如今,這兩個不成文的規定,卻被突厥給狠狠的踐踏了一把。

    突厥汗王阿史那氏,在巫尊的默許之下,召集突厥全境巫師多達十萬之眾,以除阿史那氏之外的四大巫王為首,同時對大周、歐盟兩國邊境展開試探性進攻。

    僅僅是“試探性”的進攻而已,兩國邊境便已有不下十城,於一夜之間被攻陷,將近五十萬生命消失於天地間。

    修煉者的強大之處,在這種世界級的大規模戰爭之中,得到了極致的體現。

    那完全不是以人數可以彌補的巨大差距,再多的民眾,在一支純粹的修煉者大軍麵前,都是板上魚肉,任人宰割。

    更可怕的是,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的傑作,竟將“裝完逼就跑”的遊擊戰術發揮到極致。

    突厥的巫師大軍從不在同一個地方停留超過兩個時辰,每一次進攻,他們都是仗著彼此巨大實力差距,一擁而上,打對方一個攻其不備!

    他們見人就殺!

    無論修煉者,還是平民百姓,所到之處,人畜不留。殺完人後,迅速掠奪城中重要物資,然後就一哄而散,組織下一次進攻,如此循環。

    等到兩國強者趕來支援之時,突厥人早已人去樓空——就好像一群蝗蟲、強盜,來無影,去無蹤。

    而掠奪來的物資,則用於反哺突厥的普通軍隊。

    如此以戰養戰,短短一個月內,大周、歐盟邊境已是烽煙四起,處處洋溢著一股“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味道,人人談虎色變。

    每一次巫師大軍的“試探性進攻”打開了局麵之後,早已陳兵邊境的突厥騎兵,就緊隨而至,展開正麵強攻,將戰果迅速放大。

    這種戰果,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攻城略地,而是……

    布陣。

    而此陣,名曰——血!河!大!陣!

    因為剛好有個“河”字,所以當白河第一次聽到這個血淋淋的大陣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哇,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竟然要用老子的血來布陣……阿Q一下你就很開心是嗎?

    後來經過聖後的科普才知道,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血河大陣,據聞是出自那天下第一魔功——春陽融雪功,擁有吞噬一切的特點。

    布陣的過程也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粗暴。

    每一支突厥騎兵之中,都會有數名巫師相隨,因為材料就是現成的,所以,隻要騎兵們將屍體聚集在一起,然後再由巫師們施展大雪山那神秘詭異、層出不窮的巫術,然後再這樣……這樣……再這樣,就成了。

    咳,總之不為人知。

    而血河大陣的作用……

    未知。

    準確來說,那不僅僅是未知而已,而是根本無從得知。

    因為所有進入血河大陣的人,全都一去不返,上至金丹,下至平民,無一例外。至於金丹之上的元嬰、化神,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血河大陣誕生之初,大詩仙李白曾經親自一探,結果三天三夜之後,他又跑了出來,然後帶回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他說……

    拜血河大陣所賜,這個世界最具玄幻特色的生命形態終於出現了——怨靈。

    或者說得通俗一點……

    鬼。

    就如同傳統意義上的“鬼”一樣,怨靈是一種介乎於虛幻與現實之間的存在,他們有形而無實,擁有“物理免疫”的特性,哪怕強如大詩仙李白,也是束手無策。不過幸好,大詩仙境界夠高,殺鬼雖然不成,但自保還是沒問題的,要不然……

    同時,怨靈又能夠吞噬血肉來壯大自身。

    李白說,每一座血河大陣之內,都會有一個類似於“鬼王”一般的存在,鬼王自血河大陣出現之初便已誕生,他稱之為“陣靈”。

    隨著時間的推移……準確來說,應該是隨著布陣的材料“消化”,三日之後,陣靈就會逐漸壯大,變成鬼王,最後鬼王就會喚醒所有“原料”的生魂,那就是所謂的怨靈。

    隨後,怨靈就會以血河大陣為中心開始活動,獵殺所有生命,實力非常強大。

    李白曾經遇到一個慕名而來,試圖“普渡眾生”的高僧,闖入了血河大陣之中。

    那高僧來自吐蕃,因為死得太快,所以法號當然不得而知了。不過那高僧擁有羅漢級別的修為,在吐蕃的地位應該不低。

    (注:羅漢,即相當於大周的金丹,分別為:僧侶,佛僧,金剛,羅漢,尊者,菩薩,佛祖)

    然後……

    李白就見到那羅漢高僧死在自己的眼前。

    ——以鬼王為首,萬千怨靈就這麽一撲過來,僅僅一個照麵而已,那高僧就活活地吸成白骨,最後化成灰灰。

    整個過程,絕對不超過三秒!

    怨靈之可怕,由此可見一斑。

    ……以上,就是李白帶回來的關於血河大陣的全部信息。反倒是聖後知道得更多一點,不過也僅僅是一點而已了——她說她看不見血河大陣之內的景象。

    言下之意就是……

    在那大陣之內,就連九州龍脈也被隔絕在外。就算她想降下神雷隔空毀滅大陣,也是力有不逮。

    如此可怕的血河大陣,給大周以及歐盟帶來了無窮無盡的麻煩。

    大周還好點。

    大戰一開始爆發的時候,大周因為猝不及防,所以被突厥人占了點便宜,可是很快,大周就已經反應過來,然後展現出極其強大的戰爭潛力。

    上有聖後神雷照拂,突厥人不敢過分深入。

    中有大詩仙李白、大神探等一幫氣域強者四處奔走支援,不懼突厥人偷襲。

    下有七十三座傳送陣已經架構完成,大周大軍可以隨傳隨到,正麵戰場根本不虛。

    另外那整個世界都為之顫抖的魔動炮……

    如此三管齊之下,情況很快就得到了遏製。

    雖然魔動炮隻有一尊,但是……突厥人不知道隻有一尊啊!

    自從在東京第一次露相之後,白河就帶著魔動炮直接消失了,時至今日都再沒有使用過,也沒有展示過。所以,整個世界都不能確定,大周又製造了多少門魔動炮,更加不知道這些魔動炮到底分布在哪裏,在誰的手上。

    作為一股震懾力量而存在,不得不說,魔動炮已經做到了極致。

    而反觀歐盟那邊,情況就慘烈得多了。

    講道理,在亞瑟王統一了歐洲之後,歐盟的總體實力完全不在突厥之下,儼然世界第二。

    但壞就壞在,這個“世界第二”隻是表麵上的,歐盟凝聚力,實際上,甚至比吐蕃還要鬆散。

    吐蕃好歹是個宗教國家,上麵還有個“佛主”坐鎮的,雖然國內諸侯林立,佛國遍地,誰也不服誰,但至少,佛主的號召力還是有的。

    隻要佛主一聲令下,萬佛朝宗,爆發力相當驚人。

    可是歐盟呢?

    天使與惡魔對立,血族與狼人廝殺,此外還有傳統的魔法師公會視以安其拉為首的一眾“革新者”為異端,就算有亞瑟王從中斡旋,通過圓桌會議將之強行整合起來,但彼此之間也是麵和心不和,今天算算舊賬,明天報報新仇,鬧個不停。

    再加上前不久又因為傳送陣的事,被白河狠狠的剝削了一筆,國力正虛,如今麵對突厥人的突然發難,東歐防線瞬間就被無情鑿穿。

    突厥人多狠啊!

    由始至終,他們都透露著一股“就算死也要拉你墊屍底”的決絕,就好像要毀滅全世界似的。

    不要錢,不要人,拒絕談判,拒絕俘虜,總之“殺”就一個字!

    上百座血河大陣,就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向中歐地區。如果從高空望去,甚至可以清楚的見到血花朵朵開。

    國內諸多勢力,今天你幸災樂禍,明天我落井下石,完全不知道“團結”兩個字怎麽寫的,更遑論同心戮力,八方支援了。

    有鑒於此,僅僅兩個月不到,突厥人的“試探”就已經升級為全麵進攻,然後很快,歐盟的人就開始怕了。

    無數百姓逃往大周、吐蕃,以尋求庇護,剛剛建立不久的歐盟,瞬間被衝擊得搖搖欲墜。

    沒辦法了,亞瑟王隻好親下國書,向大周以及吐蕃求援。

    結果……

    吐蕃自然不消多說了,他們本來就是“佛係玩家”,最擅長“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那一套把戲,如今突厥人沒有入侵他們就暗自偷笑了,哪還會主動去撩戰?

    於是大門一關:“阿彌陀佛!正所謂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施主信仰天主,與我佛無緣,請回!”

    結果吐蕃非但不出兵,就連難民也拒之門外。

    而大周呢?

    這頭求援國書剛到,聖後就立馬在禦書房裏召見白河了。

    “白河,這事你怎麽看?”聖後直接將國書扔到白河麵前。

    如今的白河,不誇張說一句,真的是大周國寶了,但凡有事,無論大小,聖後都喜歡聽聽他的意見。

    “什麽事?”

    白河這時候正醉心於研究“鬼”的課題呢,聞言看了一下,發現是洋文,然後就扔一旁了:“看不懂。”

    “你啊!”

    聖後白了他一眼,大感無奈。

    這小子什麽都好,就是有點懶散過頭了。

    他感興趣的東西,比如說血河大陣,以及陣中誕生的“鬼”,他不吃不喝也要研究透徹。可他要是沒興趣的話,拿刀架脖子上也絕對不會多看一眼,比如說洋文。

    洋文多簡單啊,聖後隻學了一天就能說出一口流利的倫敦英語了,可是白河呢?他看一眼說頭暈,看兩眼直接裝死,誰也勸他不動。

    當初與西夷人談生意,隨身帶個翻譯也就算了,就連當初大法師安其拉親自送來的《蒸汽魔法概論》,他也是要讓人翻譯成中文,才舍得看一眼。這樣的白河,也是沒誰了……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西夷語言雖然不如漢語華美,但也有其可取之處。朕早就讓你多多學習,就算不求精通,至少也要掌握,以你的悟性,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如今倒好……”聖後有點碎碎念的數落了幾句。

    白河不以為意,笑道:“大周乃天朝上國,由來隻有洋人學中文,哪有華人學洋文的道理?”

    “還敢頂嘴!”聖後眼一瞪。

    “咳!”

    白河連忙轉移話題:“……所以說,這國書裏麵,到底說了些什麽?”

    “……”

    聖後又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搖了搖頭,最終還是親自給他翻譯了一遍,並結合當前的時事,如此這般的解釋了一通。

    白河靜靜聽完,然後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那……如今西夷求救,卻不知陛下有何高見?”

    “你!”聖後頓時就氣笑了:“朕找你來,就是想問你的意見,如今你倒反問回頭了?”

    “額……”白河楞了一下,想了想便道:“這事倒也簡單,選擇無非兩個,一是拒絕,二是接受。”

    “言之有理,然後呢?”聖後問。

    “然後……”白河又愣住了,“陛下,這不應該是您下的決定嗎?”

    “我……我打死你算了!”

    聖後那個氣啊,說了半天,這小子終究還是不想管這件事,甚至連過問一下的意思都欠奉!

    真是見過懶的,從沒見過這麽懶的!

    啊呸……

    他壓根就不是懶,而是……而是李元芳說的那樣,他壓根就是鹹魚一條!

    想想,聖上垂問,這是多大的光榮啊!

    大周九千萬人口,多少學子十載寒窗苦讀,就是為了爭一個在朕麵前露臉的機會,可你小子倒好,緊巴巴的往外推,就好像那是燙手山芋似的。

    手掌舉起又放下,電光閃了又閃,聖後終究是還是舍不得。

    然後她就盯著白河,有點悻悻然的道:“朕……朕就是想問問你的意思而已,有這麽難嗎?如果接受,該如何出兵?如果拒絕,又該如何拒絕?若是一口回絕,豈非、豈非……”

    “嗯?”

    聖後頓了一頓:“豈非讓天下人寒了心?”

    說到這裏,白河忽然笑了:“寒心?那倒不一定。”

    聖後頓時眼前一亮:好小子,終於舍得開口了,連忙問:“你有何良策?”

    “良策不敢當,詭計倒是有一條。”白河笑道。

    “莫要賣關子,快說!”聖後笑罵道,她就是欣賞他這種“謙虛”的作風。

    於是白河清了清嗓子,便開口道:“首先,陛下你要明白,無論出兵與否,無論西夷戰況如何,大周與突厥之間,早晚必會有一戰,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如今突厥的拿西夷開刀,我們大周大可坐山觀虎鬥,讓西夷人消耗突厥人的戰力——尤其是高端戰力,如此一來,其中種種好處,陛下自然比微臣更加清楚。”

    聖後點點頭:“話雖如此,不過……”

    “陛下,且聽我說完。”

    白河打斷道:“微臣知道,陛下所顧慮的,不外乎世人如何看待罷了。想我大周以仁義立國,素來兼濟天下,得萬國擁戴。若是坐視不理,必會惹來諸多非議。關於這一點,我個人是覺得……說得自私一點,叫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吧,我大周將士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去替西夷人擋刀。

    不過,既然陛下垂問,微臣自當盡心竭力為陛下排憂解難。

    因此,以微臣愚見,兵,我們一個不出,但是西夷流民,陛下不妨盡數接納。如此不費一兵一卒,即可獲得數百萬子民,還能博得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你是說……盡數接納?”聖後聞言一驚。

    “沒錯,要麽一個不收,要收就全收,韓信點兵,多多益善。”白河點頭肯定道。

    “收容不是問題,以大州如今的國力與疆域,漫說區區百萬流民,就算整個歐盟搬過來,大周也裝得下,問題在於收容之後如何安頓。”聖後有些猶豫。

    白河點頭道:“誠然,關於流民的安頓,曆來都是最令人頭疼的問題。人數眾多,本身就是騷亂的根源。更何況,就算你今天救助了他們,等災難過後,他們還是會回遷祖國去。非但吃力不討好,還容易養活一幫白眼狼。”

    聖後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白河笑了笑,忽然問了一句:“但是……陛下有沒有想過,那些流民來了之後,會不會就不想回去了呢?”

    “這怎麽可能?!”聖後皺了皺眉。

    畢竟,此地雖好,終非吾鄉啊!

    落葉歸根的情結,並非大周人才有的,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思想,植根於每一個人的心裏。就算是神,也不可能控製得了人心,何況白河一個凡人?

    “西夷有一句話,叫做nothing is impossible!”白河頓了一頓,笑容滿滿道:“陛下,這個世界,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見他如此自信,聖後不禁喜出望外:“若是如此,自然再好不過,那快說你的計策!”

    “哦,這法子倒也簡單,眼下就有一個很鮮活的例子。”

    “哪個?”

    “朝陽郡。”(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