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58 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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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諾德提起“小姑娘”,他指的是法師小姐拉迪婭——她有著精致的臉蛋和嬌小的身材,胸脯也很平坦,看上去的的確確就是一位還未發育的小姑娘。

    “看到了,好像是一位貴族小姐。”羅夫倫答道。

    “就是那位小姑娘,衝著馬維敲上了一棍子。”

    傭兵裏奧在一旁開口說道。他的臉上露出苦笑,這次馬維終於因為放蕩的性子而惹禍,回想那一棍子,他都替馬維感到了陣陣胯下生疼。

    “不、不,裏奧,那可不是什麽棍子,它是一根法杖。”

    吉諾德搖晃著指頭,對於手下傭兵的說法表示否認,“那位小姑娘,其實是一位就職法師。”

    他作出了結論。

    雖說法師拿起法杖當棍子來用聽起來多少有些離奇,但也並非違背事物的合理邏輯,拋開法杖作為施法媒介的本身,它可不就是一根棍子麽?

    “這下有些意思了。王國軍人、劍豪、法師……”

    羅夫倫屈起指節,有節奏地叩擊在長桌上,他和老友吉諾德相互望了一眼,很快從彼此的眼神中讀出了一些額外的內容——上次出現類似的情況,還是“霧鬆戰爭”時期。

    “也許,將要發生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酒館大廳裏仍是一片吵吵鬧鬧,將杯中麥酒一飲而盡後,羅夫倫站起身子,他向老友吉諾德道別,然後向著酒館的後頭走去——

    長桌上的食物飄散著美好的味道,盛放麥酒的酒壺裏也還剩餘不少,吉諾德叉起切成薄片的烤羊腿,塞入了口中——香嫩而不油膩的口感混雜著麥酒,讓他不由眯起了眼睛。

    這個時候,“牧羊人的陶笛”又一次被掀開了門簾,一夥滿臉風霜的青年魚貫而入,來到吉諾德的身前。

    “團長,第一大隊的人全部到齊了。”

    當頭的一位青年站在吉諾德的身前說道。他瞥了一眼馬維,又看了看裏奧,最後目光很快停留在了食物上頭——

    長桌上的食物剛剛又添加了不少,從分量來看,絕不僅僅是兩三個人所需。他咧嘴一笑,招呼著身後的同伴,一齊在團長吉諾德的身邊坐了下來。

    “團長大人,那我們就自便了。”還沒等到吉諾德的回應,他直接伸出了五根手指。

    吉諾德頓時笑罵了一句,但也沒有製止。這張長桌前,很快就和酒館大廳內的氣氛融合成了鬧哄哄的一片。

    ……

    留在房間裏享用完晚餐後,格羅斯站在了窗前。

    窗戶外的視野是一片黑漆漆的景色。在這初冬風雪連天的夜晚,不要說昏黃的月亮,深幽的夜空就連半顆閃耀的星辰也很難看見。細碎的雪粒被呼嘯的寒風卷積,一條條、一道道,拍打在它所能遇到的一切障礙物上:灰撲撲的房子裹上了一層銀裝,房屋的尖頂積雪掉落,然後撞到了幹禿的樹木枝椏,樹影簌簌晃動,小鎮的街道之中人影稀疏。

    視線的盡頭出現了幾輛滿載貨物的馬車,馬車的轅木掛著風燈,裹著厚厚衣服的馬夫在商人不停催促下,一次又一次的高高揮起鞭子——

    吱——

    落下一層薄薄積雪的路麵上倏地滑出了兩道車輪的轍印,這條印子直直沒入了路邊的水溝。筋疲力盡、又老又瘦的馱馬猛然摔倒在地,四個蹄子仍在不停踹動。商人的高聲咒罵頓時響起,趕車的馬夫垂頭喪氣,整個商隊都停了下來,在這冷清的街頭,一大群人搬起掉落在地的一箱箱貨物……

    “今年的冬天來得真早。”

    奧利弗望了一眼,感慨著說道。他和盜匪頭子格羅斯正好呆在了同一處房間,在這偏僻的小鎮之上,夜晚的娛樂活動並不多,再加上之前發生了那麽一出狀況,他也沒有心思再跑到酒館的大廳。

    “這兒是瑟裏斯地區。”

    格羅斯的聲音平淡。

    相比諾戈的群山,瑟裏斯地區位於諾戈的最北部,同時也是王國邊境的最北部,若是繼續向北前行,那便是這個季節渺無人煙的極北荒原了——在格羅斯的記憶之中,極北荒原在後續的遊戲版本才向玩家開放,算是一片中高等級的冒險區域。

    他們現在沒有實力、也沒有必要進入那塊區域。

    目光從那支倒黴的商隊中收回,他感覺自己的情緒忽然之間變得特別平靜,就像寒冬裏結冰的湖麵一般,沒有丁點的漣漪泛起——他轉過了身,視線挪回了室內:這所房間裏的擺設很簡單,除了床鋪,就隻剩下了桌子和椅子。

    並且,這些做工粗糙的家具看上去已經有了不少年頭,上頭的木料早已被灰塵浸染,變成了一片暗沉的顏色,還有一些蟲子蛀咬的痕跡。

    “奧利弗。”

    “啊,什麽事?頭兒。”

    “你最大的夢想是什麽?”

    格羅斯問道——他此時的氣質就像一位憂鬱的吟遊詩人,提出這個問題後,目光如水的盯住了奧利弗。

    這與平時的盜匪頭子完全大相徑庭。以往的時候,格羅斯從來都不會說起這類虛無縹緲的話題,他是一個極度追求實際的家夥,若是盜匪團內有人偶爾發出此類感慨,還會被他視為毫無意義、不務正業。

    有這發呆的時間,不如多多練習武技和劍術。

    但是,今天的格羅斯居然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密夥伴,奧利弗一時愣住了,他望著有些陌生的格羅斯,轉了一圈繞到身後,又繞了回來。

    他伸出手掌,指頭在格羅斯的鼻子底下晃了晃,“頭兒,你在說夢話嗎?”說完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試圖確定自己不是出現在他人的夢境中。

    不過格羅斯的表情依然平靜,甚至有種極為認真的樣子。

    奧利弗想了一想,很快答道:“我最大的夢想,嗯……大概是娶上一個身材霸道、性子溫柔的老婆,然後生上一窩嗷嗷叫的小崽子,等到再過去一些年頭,看著小崽子們娶老婆,再生出一窩接一窩的小小崽子,然後……”

    “很偉大的夢想,不錯。”

    格羅斯的嘴角露出了笑容——靈魂之內兩個不同的意誌正在融合。直到此時,對於這個世界,他終於有了一種全新的認知和感受:他來到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接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