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60 擾人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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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維,感覺怎麽樣?”
傭兵裏奧向著躺在床鋪上的青年輕聲問道。在利爪傭兵團內,除了裏奧,和馬維性情相投的人並不多——而這一夜裏,也隻有團長吉諾德半夜時分過來看了一眼,可惜那時馬維仍在昏睡。
拂曉的晨曦已經透過米白色的窗簾——在窗布編織的微小細孔中,明亮的光線比起往日甚至更加勝過了幾分。
白石小鎮迎來了新月之年的第一場雪。
房子、樹木、街道、還有當地鎮民放在外頭的一些家什,通通鋪上了一層細密潔白的雪——漫天飄舞的風雪一夜之後仍在繼續,不過那些趕路的旅者和商人已經洗簌完畢,正趴在窗口官網著室外的風景。
這個時候趕路嗎?
許多的人正在為了這個問題而躊躇起來——繼續呆在酒館和旅店裏無疑最為穩妥,可這也意味著貨物交訖的時間延遲,對於商人來說,這等於是在耽誤他們賺取雷爾的寶貴時間;而繼續趕路,天才知道這該死的天氣會不會變得更加糟糕,要是馬車和貨物被困在冰天雪地的道路上,那時才是真正的令人欲哭無淚。
有人開始拋起雷爾進行占卜——拇指用力一彈,銀光閃閃的雷爾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然後骨碌碌掉在地板上,向著桌下或床底的角落滾去。
見到馬維仍然處在昏昏沉沉之中,無聊至極的裏奧不禁從錢袋中掏出了一枚雷爾。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進行占卜了——雷爾的正麵是開國先君埃德溫一世的頭像,而反麵則是王都埃爾瓦的浮雕白牆。
他在心中暗暗設定了占卜的結果:若是正麵,今天就隻用呆在酒館之中;若是反麵,則必須跟著團長跑到寒冷的外頭進行任務。
而後者,說實話,他現在根本就不情願——從天到地,外頭的景色一片灰蒙蒙的,陰沉得可怕。積雪飄落、融化,在小鎮的街道上結成了一層薄薄的冰,光滑得好像鏡子一般,一大早上,裏奧就已從窗戶外頭看到好幾位摔倒的路人了。
真是一些倒黴透底的家夥!
他在心底表示著同情,但是口中嘟噥不停。這段言辭很含糊,實際上的意義也隻有他本人才清楚——第一次拋出的雷爾溜到了牆角,是正麵!他覺得這個結果太過晦氣,於是決定重新再一次。
不過,這下可好,雷爾已經滾到馬維躺著那張床鋪底下——裏奧趴到床沿邊,他跪在了地板上,正伸出手臂努力尋找著那枚掉落的雷爾。
那可是占卜的結果!
不過很遺憾,他的這番努力被證明是徒勞無功,五根指頭在滿是灰塵的逼仄空間裏來回掃蕩——他最終收獲了一隻落單的破舊拖鞋、幾粒老鼠屎和一手黝黑的灰塵。
他有些克製不住自己就要開口咒罵了——床鋪上傳來輕響,馬維睜開了有些迷糊的雙眼,他眨了眨,看到眼前的天花板,在那木質的天花板上頭,一隻蜘蛛發現了他注視的目光,扯開八條長腿正向著角落狂奔而去。
輕咳了一聲,馬維一扭頭,他看到了床邊的裏奧,“什麽時候了?”
他問道。縮在被窩裏的一隻手臂卻是不由自主伸到了昨夜受創的部位——那個小娘皮還真是手狠哪!那種劇烈的痛楚,他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感到了一陣陣從心而生的涼意。
裏奧很快告訴了他這是清晨,而馬維的手也正好接觸到了關係下半生幸福的重要部位——堅硬而火熱的手感頓時讓他欣喜若狂,以一個標準的魚躍動作從床板上一蹦而起,他摟著同伴裏奧,不禁又唱又跳起來。
但是裏奧的表現卻是很平靜,“馬維,我掉了一個東西到床鋪底下。”
“什麽東西?”
“我的幸運錢幣。”
“對你很重要嗎?”
“很重要。”裏奧的表情非常誠懇。
“那好吧,我們一起找找。”馬維的性格看來也不是那麽時刻令人討厭,他學著之前裏奧的姿勢,嚐試了幾次後,終於放棄了努力,他抬起腦袋,“我們必須換一種辦法。”
兩位身強力壯的青年傭兵果斷抬起了床板。
灰塵,然後牆壁的底側是一個小小的黑漆漆的洞口,大概能夠容納半個成年人的拳頭。不過那枚“幸運錢幣”卻是毫無蹤影。
“掉到洞裏了。”
馬維宣布這一沉重的現實,他看到同伴裏奧一時有些怔怔發呆,但是此時心情不錯的他並沒有就此氣餒——他知道這個洞口通向何處,整個人四肢趴到地板上後,他從那個洞口看到了一縷光亮。
是隔壁的房間。
咚咚!
昨天的夜晚,隨著最後一夥客人的到來,所有房間的悉數客滿。馬維同著裏奧,他們從自己的房間穿戴整齊後走了出來,徑直來到了隔壁的房門之前——
他們沒有看到團長吉諾德和其他的同伴。根據裏奧所說,團長和其他的人昨晚喝酒喝到了很晚,也許還要過上一會才起床。
馬維舉起拳頭,敲打著房門。
呼!噓——
法師小姐拉迪婭抱著枕頭翻了個身,屈起膝蓋,將小腦袋深深埋進了被窩裏——相比被窩之外冷颼颼的空氣,她正感覺暖和的被窩就像人間天堂。
房門的敲打聲音更響了。
繼續安睡顯然沒有可能,拉迪婭長長的睫毛晃動了幾下,她睜開了一雙迷糊的眼睛,從暖烘烘的被窩裏頭一臉不悅的跳了下來。
就算是格羅斯先生,這種擾人清夢的行為也是不可原諒!
拉迪婭回憶起她與盜匪頭子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突然露出了兩根鋒利的虎牙——在這個時候,潔白的虎牙閃過了一抹寒光,她張嘴不由打了一個哈欠,一溜長長的晶瑩剔透的口水從下巴掛了下來。
她打開了房門。
然後,馬維和法師小姐齊齊向著身後一跳!
“是你!”
兩人差不多又是異口同聲喊道。
此時見到穿著一身粉色睡衣的法師小姐,盡管精致的相貌依然可人,但是馬維哪裏還敢再奢談什麽愛情,他看到昨晚那個小姑娘就像一頭發怒的雌獅——此時她的小臉上,表情都扭曲了。
白皙的小手在胸前劃過了一道結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