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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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旅社休息了一晚後,第二天阿諾德和莉莉沒有急著出發,踏入弗塔根城之前,阿諾德希望能夠收集到更多城裏的情報,尤其是魯珀特家族的事情,掌握了這些情報,他才能做準備,決定到時候究竟如何應對。
早餐時分,阿諾德和莉莉走下樓,在一樓充作酒館的餐堂裏準備用餐,順便走到櫃台前退換房間鑰匙。
禿頂的旅社老板看到他們兩人下來,隻是瞥了一眼,然後默默收下了阿諾德交過來的鑰匙,沒有多說什麽。
倒是阿諾德主動開口:“兩份烤鯡魚排,兩杯麥酒——我要冷山領的麥酒,再來一些水果,隨便什麽水果都可以。”
旅社老板點了點頭,然後便招呼夥計去準備。
滯留在這座旅舍的冒險者和雇傭兵表情大多顯得愁雲慘霧,對別人也不甚關心,畢竟千裏迢迢來到這個異常炎熱的地方,卻被告知任務中途取消,誰也不會有好心情。
阿諾德帶著莉莉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從這裏到弗塔根城至少還要有兩天的路程,他們不急著趕路,趁著這難得的悠閑時光,阿諾德打算好好觀察一番這些冒險者,有莉莉在,獲取情報應該是很輕鬆的事。
那些穿著不同甲胄的大漢,多數都隻是顧著自己眼前的一杯酒,滯留在這裏的開銷都是白白支出,沒有任何回報,但要叫他們就這樣回去,這些沒有在弗塔根領得到任何收獲的冒險者又不願意空手回去,畢竟回去的路費也是一筆開銷。
所以,大多數人都寧可留在弗塔根領,每日待在旅舍緊巴巴的過著,同時等待著城裏最新的消息。
而這樣尷尬的處境,也導致了不少冒險者心情日益焦躁,脾氣也越來越不好。
阿諾德盯著鄰桌的一名身著鎖子甲的高大戰士,或許是因為對方高大的身材,和在這樣炎熱環境下也不願意脫下鎧甲的樣子,讓阿諾德非常的在意。
而阿諾德自然是沒有那麽好隱藏自己目光的本事的,他看了一會兒,就被那個高大戰士給發覺了。
“小子,你在瞅什麽?”戰士轉過頭來,惡狠狠的瞪著阿諾德,“信不信我收拾你,嗯?”
“沒什麽,隻是……”阿諾德稍稍垂下眼眸,朝身邊的莉莉使了個眼色,“我的這位同伴,有些問題想要請教您。”
“啊?”高大戰士下意識的朝莉莉看了過去,或許因為莉莉是女性,而且是漂亮的女性,所以高大戰士沒有像對阿諾德那樣惡言相向。
“你,有什麽事?”
“一些……”莉莉微笑著看向戰士,而在兩者對視的一瞬間,魅惑便發動了。
“小事。”
被魅惑住的戰士愣了一下神,然後表情木然的點了點頭,因為他是單獨一個人,也沒有同伴,所以旁邊的人也沒有在意這邊的動靜。
“有什麽弗塔根城最新的消息嗎?”莉莉問道,不過問話的時候,她的眼睛卻是看著阿諾德,神情似乎是在炫耀。
“還是那樣子,魯珀特家死咬著,說在查清楚弗塔根伯爵下落前,伯爵發布的任務必須暫停。聽說已經有很多冒險者和雇傭兵聯合起來,準備向魯珀特家族討個說法,但這裏畢竟是弗塔根領,就算人再多,又怎麽可能對抗得了當地領主呢?所以好些人都在猶豫,他們既想討到說法,又不想當出頭鳥,都是些膽小鬼。”
阿諾德一邊切著鯡魚排,一邊默默的聽著,看起來現在弗塔根城裏那些人都希望有個人能夠幫助他們出頭,好討回損失,但誰都不想做出頭鳥,以免當時候魯珀特家族翻起臉來牽連到自己。這是人之常情,阿諾德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
“那麽弗塔根伯爵有什麽消息嗎?”莉莉接著問道。
“要是有消息就好了!”戰士抱怨了一句,雖然被魅惑住,但是他依舊有自己的情感態度,“好些人都說弗塔根伯爵進攻黑石峰的行為使炎魔之主無法繼續容忍,所以在伯爵帶人上黑石峰的時候直接把他給殺了。倒是有些膽子大的家夥上了黑石峰去找,但那裏可是邪惡矮人的地盤,除非能夠把那些山石頭都幹掉,不然誰都沒辦法深入,又怎麽找得著弗塔根伯爵的下落呢?”
“有人上過黑石峰了嗎?”阿諾德停下手裏的刀叉,看向戰士,“他們一點發現都沒有?”
“沒有。”戰士搖頭說道,“倒是發現了之前冒險者們的留下的痕跡,但就是沒見著人影,再深入就是邪惡矮人的地盤了,那些家夥也沒敢闖。”
“你知道的東西挺多的嘛。”莉莉以手托腮,斜倚在桌上,饒有興致的盯著戰士,“有什麽消息渠道嗎?”
“總有些在城裏待不下去然後決定回去的人,每次他們經過的時候,都能帶來一些城裏麵的最新消息。而且最近離開城裏的人也越來越多了,要是再過幾天還沒消息,那我也打算離開這鬼地方了。”
“魯珀特家族沒有管你們?”阿諾德啖了塊鯡魚排,他吃東西的姿態還是貴族的那番做派,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刻意的優雅,“領地內出現這麽大量的人口流動,他們就一點也不緊張?”
“誰知道呢?”戰士啐了一口,顯然對魯珀特家族怨恨很深,“估計那幫老爺正在頭疼伯爵的事情吧,說不好,已經在為伯爵的位子爭起來了。”
阿諾德皺了皺眉頭,這還真的有可能,從魯珀特家族沒有積極尋找弗塔根伯爵的行為上看,說不定家族內部正有人巴不得伯爵回不來,以便自己繼承領主之位。
但是,阿諾德卻看到莉莉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嘲諷笑容。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想到了什麽?”他對莉莉問道。
“沒什麽。”莉莉叼著切成長條的鯡魚排,那神情分明是說她確實知道什麽。
阿諾德咬了咬牙,他拿這個女人還真沒辦法,雖然莉莉站在自己這一邊,但卻明顯有她自己的考慮和目的,隻能說,他們兩人的總體利益是一致的,但在某些細節上,恐怕莉莉對自己的保留不是一星半點。
“斯諾倫領有什麽消息嗎?”按耐下心裏的不滿,阿諾德忽然話鋒一轉,問了一個和剛才那些問題不相幹的事情。
戰士似乎也對阿諾德突然的轉折感到有些懵,他想了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的回答道:“倒是沒怎麽關注那邊的事,好像斯諾倫領也沒什麽大事發生吧。”
“泰姆士卡家族就沒有派人來過弗塔根?”阿諾德沒有放棄,繼續追問道,“弗塔根伯爵失蹤,斯諾倫公爵不會一點表示都沒有吧?他總會有個態度的。”
“態度……”相貌粗獷的戰士似乎不大聽得明白阿諾德意思,他愣了好一會兒,才給出了一個回答,“沒聽說過斯諾倫領有使節過來。”
阿諾德歎了口氣,看起來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沒辦法從這個家夥口中問到了,畢竟,這隻是個雇傭兵而已,不可能有閑心和意識去關注更高格局的局勢。
他轉過臉,給莉莉打了個眼色。
莉莉會意,立刻解除了對戰士的魅惑,而那個戰士呆了好一會兒,似乎沒明白過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走吧。”阿諾德起身,同時在桌上放下了一枚帝國金,當做給侍者的小費,“時間不早了,盡早動身吧。”
莉莉沒有任何異議,乖乖的跟在阿諾德身後離開了旅舍。
而在那兩人離開後,旅舍餐堂裏另一個角落中,一名一直低著頭喝悶酒的男子突然抬起眼,若有所思的看向門口。
他招了招手,示意侍者過來。
“有什麽吩咐嗎,先生?”侍者很客氣的問道。
“這烤羊腿不夠嫩!”他敲著桌子,一副要鬧事的樣子,“給我換一份!”
“這個……”對於這樣的要求,侍者自然是很為難的,他連忙看向旅舍老板,似乎是在相向老板征求意見。
“那你自己到後麵挑一頭羊吧,但是,這份烤好的不能退。”旅舍老板指了指後廚,示意男子可以自己進去。
而男子沒有多糾纏,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徑自去了廚房。
對於餐堂裏的這一幕小插曲,大多數人都隻是稍微抬眼看了眼,然後又低下頭,繼續守著自己那杯酒發呆。
男子經過廚房,卻壓根沒有走進去,他避過了廚師的視線,直接走進了一旁的儲物間。
裏麵正有一個人等著他。
“怎麽樣,馬南?”等在儲物間裏的男子一見麵就問道,“能夠確定身份嗎?”
“那個少年的身份我無法確定,但應該不是正常人類,就像克萊斯特說的,他確實沒有心跳。”馬南低著頭,對對方表現得十分恭謹,“倒是那個女人,可以確定她剛才用了魅惑的手段,而且沒有一點魔力波動,應該是種族天賦,和克萊斯特說的一模一樣。”
“這麽說,那個女人是夜魔或者血族一類的生物咯?”
“很有可能。”馬南點了點頭,語氣十分肯定,“這兩個人身份都有問題,祭司,是不是要派人追蹤他們,調查清楚他們的身份?”
“先不急。”祭司擺了擺手,沒有答應馬南的提議,“眼下路比岡德大人音訊全無,而其他幾位瑪納勃朗西大人也沒有要給出任何指令的意思,我們最好小心一點,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夜魔或者血族,那麽就盡量不要去招惹她,不論她侍奉的是哪一位大人,都不是我們招惹得起的。”
“但是,從他們剛才問的問題來看,似乎對眼下領內的事情很有興趣,萬一他們主動插手的話……”
“那種事情,讓城裏的那些家夥去頭疼好了。”祭司緊緊皺起了眉頭,似乎不怎麽喜歡這個話題,“魯珀特那個小子,還是那樣嗎?”
“是的。”馬南點了點頭,“聽城裏麵的消息,阿克曼還是整天和那些畫家文人混在一起,對領主失蹤的事情一點也不關心。不過這也倒也好,他不關心,我們不就可以更自由的做事了嗎?”
“別小看那小子。”祭司訓斥了一句,神情顯得很嚴厲,“誰知道那小子是不是在裝瘋賣傻,說不定他早就察覺到了什麽,所以才故意表現得對領地事務毫不關心。把他看緊點,這到底是個隱患,沒他不行,但留著又有風險,唉——”
“大人……”馬南猶豫了一下,低著頭問道,“這不應該是城裏的那些人關係的事嗎?”
祭司不由一滯,臉上頓時很沒有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