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展望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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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想自由的馬蒂爾德公主具備了與符騰堡家族完全不一的性格,因此無論在昂吉安湖畔的聖?格拉蒂安或是庫賽爾街她的公館,都接待著一小批文人和藝術家。聖伯夫、唯美主義詩人戈蒂耶、龔古爾兄弟、文學批評家泰納以及回憶錄作者維埃爾?卡斯泰爾都是座上客。因此,從龔古爾兄弟的《每日新聞》到普魯斯特的把她展現出來的《追憶似水年華》,高貴的公主成了其中經常出現的人物。

    她既是福樓拜的欣賞者,資助者,也是他的情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一心想要嫁給自己表哥拿破侖三世的她最後卻在父親安排之下嫁給了俄國巨富德米多夫,等到離婚重返巴黎之後,歐仁妮已經捷足先登——她有億萬個理由憎恨橫刀奪愛的皇後,因此她的身邊總是聚集了一批不修邊幅的喜歡唱反調的自由派文人。

    加裏安想起臨走之前波德萊爾臨走前語重心長的叮囑自己要來一趟魯昂拜訪福樓拜,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想要在巴黎文藝界拿到一張暢行無阻的通行證,那麽讓馬蒂爾德公主看到你的才華是最便捷的途徑。

    穿越之前多讀一些書是沒錯的,可能19世紀的文人們根本沒想到他們做過的羞恥往事會被人寫下來印刷成書賣出去。

    仆人給客廳裏在座的三人端上了一杯咖啡,福樓拜靠著沙發一邊聽著巴黎最近發生的逸聞趣事,當他聽到《1984》被梅裏美教唆新聞審查部查封之後,他歎息說道,“聽說《1984》被當局查封,我深表遺憾。梅裏美是一個誤入歧途的文人,他不應該跟政治走的太近。這等於為他的文學生涯宣判了死刑——現在人們更多的是關注私生活上是瑣碎細節,以便能夠隨時貶低他。法蘭西學院院士的招牌總會讓人跟低頭彎腰的狗聯係起來。”

    加裏安第一次領教到大文豪罵人的手段,端起咖啡,補充了一句,“或許對於梅裏美先生而言,藝術的含義等同於把人引向濟貧院,它有什麽用處,遠不如宮廷晚宴給人帶來的優雅和高貴,或許文學在他眼中不過是獲取名聲的工具罷了。”

    牙尖嘴利的福樓拜繼續說道,“是啊,所以梅裏美先生的禿發症總是發生的過早——要麽是是青年時代不知節製,或者思考宏大的問題。不過我更相信他是前者,或許他現在上廁所隻能未擰緊的水龍頭的聲音,滴答,滴答。”

    福樓拜特地用上了擬聲詞。

    加裏安聽到之後猛烈的咳嗽了起來,咽喉不小心被滾燙的咖啡嗆到了。福樓拜罵人總是顯山不露水,以至於他甚至將含蓄儒雅損人詞匯全部收集起來,編纂成一本《庸俗詞典》。

    “沒事吧?加裏安?”

    福樓拜關切拍了拍他的後背,語帶歉意的說道,“抱歉,加裏安,不該在你喝咖啡的時候說起這事。”

    加裏安站在福樓拜的客廳裏,突然聽到了砰砰砰的粗暴敲門聲響。福樓拜讓仆人去開門,結果剛打開門,就聽到一陣尖銳的叫喊聲。

    “福樓拜,我還有一句話要跟你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過什麽……”

    不速之客闖入了客廳,怒氣衝衝跑回來的高萊夫人瞪了他一眼,顯然除了加裏安之外,其他兩人都被悍婦形象給鎮住了。

    加裏安感到大事不妙,連忙站起身,推著凡爾納和左拉離開。並且擺手說道,“福樓拜先生,我想我們先告辭了。你們慢慢聊吧!”

    福樓拜失去了尖牙利嘴的鋒芒,隻能無奈的點點頭,揮了揮手讓他們出去,然後一臉訣別的轉過頭,望向了對方。

    三人快步的走出了福樓拜的住宅,然後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凡爾納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架,心有餘悸的說道,“願上帝保佑我的朋友。”

    左拉朝著開滿鮮花的別墅擺了擺手,說道,“福樓拜先生,祝你好運吧。”

    三人即便坐上了馬車之後,左拉依舊是一副神情複雜的模樣,車廂裏的氣氛顯得有些沉默,加裏安挑起了話題。

    “對了,凡爾納先生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凡爾納想了想,說道,“我明年準備去挪威和斯堪的納維亞旅行吧,為接下來的新書尋找靈感和素材。”

    “嗯……”

    凡爾納開口說道,“對了,加裏安閣下,我之前也有看過你的《1984》,雖然我對裏麵的政治描寫不甚了解,但是對於你描述的關於未來人民的生活方式卻非常感興趣——你說將來會出現播放連續動態的照片的‘電視’,還有能夠替代馬車的機械汽車,還有連續發射的步槍等一係列的預言,你說真的會實現嗎?”

    加裏安停頓了一下,沒想到所有人都在關注他筆下的政治隱喻,凡爾納卻目光敏銳的注意到了加裏安在文中描寫的超現實科技。

    “會實現吧。”

    加裏安對坐在自己麵前的未來科幻之父說道,“凡爾納閣下也想寫未來的事件嗎?”

    凡爾納撓了撓頭,有些遲疑的說道,“嗯呢,我隻是腦海之中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所以想跟加裏安先生探討一下。有關於如何描述未來世界會出現的變化。抱歉,我的見識限製了我的想象力。實在是想不出精妙的點子。”

    “不不不,您搞錯了。”

    加裏安搖頭說道,“凡爾納先生必須換一個思路看待問題。”

    凡爾納的臉上流露出疑惑,他進一步的問道,“換一個思路,比如怎樣換思路?”

    “你需要打破常規去看待問題才行。”

    加裏安提醒說道,“比如凡爾納先生會相信一個落榜的維也納美術學院藝術生,將來會成為一個國家的元首嗎?會相信一個格魯吉亞的劫匪,將來會成為俄國的主人嗎?會相信一個黑人總統會變成總統嗎?會相信將來法國會因為戰爭,死絕一整代的年輕人嗎?”

    聽完了加裏安說的話,凡爾納倒吸了一口冷氣,質疑道,“加裏安,我的朋友,你說的這些這太誇張了,小說都不敢這麽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