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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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前的所有人都被加裏安的決定勾起了好奇,他們不知道麵前的年輕人決定要做什麽。
然而他們確信,他的每一個念頭,都會產生舉足輕重的效應。
“是誰?”
幾乎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問道,他們喜憂參半。不知加裏安是否又要搞出心髒難以承受的壯舉。
加裏安撥弄著碗裏的魚湯,想了一會兒,說道,“嗯……暫時還不能說出來,不過這個星期內屠格涅夫先生應該不會走動吧?我最起碼要在這半個多月內完成一些事情,不,算是事業吧。”
聽到事業,波德萊爾有些驚訝,反問道,“你現在還要從商?”
“不算,確切的說,是為法國的文人們謀取福利,同時也為自己賺取第一桶金。”
幾個人神情複雜的彼此張望了一眼,喬治桑問道,“所以不寫書了嗎?”
“不不不,你們誤會了,寫書是不可能停的,兩件事都會同時進行。“
“你應該專注於你的文學創作事業。”
波德萊爾有些慍怒的說道,“錢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加裏安反駁說道,“這一趟的魯昂之旅讓我明白了一些事情,當金錢不能解決你的個人問題時,隻能說明你的錢還不夠多。”
波德萊爾被加裏安這句很有道理的發言堵得無話可說,最終隻好說道,“好吧,無論你做什麽,我都希望你不要浪費你在文學上的天賦,我們也會一如既往的支持你。”
加裏安舉起酒杯,與在座的人輕輕一碰,堅定地說道,“當然不會。”
吃完了午餐之後,波德萊爾等三人有事率先告辭了。此時加裏安的東西都寄存在左拉的房間裏,他準備回去取回東西,然後找下一個落腳點。
兩人剛踏出了酒店的大門,便看見侍從跟一位年輕人站在門口發生了爭執和衝突。
侍從不耐煩的皺眉說道,“先生,請你離開好嗎?”
“放開我,我,我是來找人的!我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請你不要打擾到裏麵的客人。”
侍從瞥了一眼他破舊的外套,尖酸的說道,“您是不可能認識裏麵吃飯的客人的。”
突然,被阻攔的年輕人目光集中在了加裏安的身上,他欣喜若狂的掙脫了侍從朝著他踉踉蹌蹌的跑過來。
左腳踏出去時沒有踩穩,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抱在懷中的書本散落了一地。
加裏安連忙走上前去,幫他拾起書本,對方沒有理會散落一地的書,而是直接抓住他的手腕,驚訝的說道,“加裏安先生是嗎?我叫都德,是你的忠實書友。我在酒店門口等了你半天了,剛才在門口我還不確定是不是你。”
侍從想上前道歉,左拉卻揮了揮手,示意沒事。
“等等。”
加裏安伸手打斷了他滔滔不絕的說話,反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年輕人遲疑了片刻,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你好,加裏安先生,我是你的忠實書友。”
“不對不對,再前一句!”
“我叫都德。”
“……”
“你的全名該不會是阿爾馮斯·都德,出生於普羅旺斯吧,並且喜歡寫點東西吧?”
“咦。”
都德驚喜的說道,“你怎麽知道的我是普羅旺斯人,而且還喜歡寫小說?”
此時這位驚喜的年輕人還不知道,他將來著名的愛國短篇小說《最後一課》會在一百四十多年之後成為另外一個國家的必學科目。尤其是震撼人心的最後一句法蘭西萬歲,讓加裏安致敬難忘。
1857年,也就是三年前,都德帶著詩作《女戀人》來到巴黎,在哥哥的幫助下開始文藝創作。
此時的模樣完全符合一個混跡在巴黎,貧窮落魄的小學輔導教師,拿著低廉的工資做著臨時的教師輔導的工作。
洗的泛白的灰褐色外套,袖口已經被磨起了襟花,手肘的地方還打著一塊不起眼的補丁。穿在腳上的皮鞋似乎已經好幾天沒有清洗過了,沾染著星星點點的泥印,可以看出都德幾乎每天上課都要走很長的一段路。
令人心酸的窘迫讓加利安再次想起之前說過的那句話:寫小說死路一條。
“當然能看出來啊,一個二十幾歲,貧窮落魄的年輕人,多半會把自己想象成作家。”
似乎是注意到了加裏安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尷尬的都德感到臉有些滾燙,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加裏安先生。我除了房租,吃飯和買書之外,為數不多的閑錢都拿來追你的連載了,可惜《1984》被勒令下架,現在我在看另外一篇《第六囚牢》,順便想問一下,這篇小說應該也是加裏安先生所作吧?字裏行間的文風太熟悉了。”
對方步步緊逼的眼神讓加裏安著實無法否定。
“嗯……是啊。”
加裏安撓了撓頭,斷斷續續的說道,“是我寫的《第六囚牢》。”
都德的眼中突然有了光,他急忙問道,“可是你已經斷更了兩期了,什麽時候還會繼續更新?”
“快……快了,下……下一期就會恢複更新了,很快的。”
居然連未來的大文豪都德都會變為自己的書友,這一點著實讓加裏安感到意外。
都德的表現就像一個狂熱的粉絲,他從懷中掏出紙和筆,“那麽加裏安閣下可以給我一個地址嗎?我希望有機會能夠帶著我的作品,上門拜訪並且讓你指點一下。”
“當然可以。”
加裏安非常慷慨的將自己的地址遞給了對方,並且補充了一句,“隨時歡迎你的到來。”
都德道了一聲謝,左拉已經幫他拾起了所有的書本,他抱著書本,朝著兩人點頭示意之後,便匆匆的離開。
跟加裏安交談已經耽誤了不少的時間,他的輔導課就要遲到了。
不過能得到一個巴黎文藝界新星的指點,他已經很滿足了。
站在一旁的左拉不解的問道,“感覺加裏安好像很重視那個年輕人?”
此時都德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人海之中,他依稀記得一個穿著破舊外套的謙卑年輕人,朝著人群大步前進,雖然腳步有些遲疑,然而每一步卻依舊堅定。
與每一個走在文學道路尋求真理的人一模一樣。
“嗯,算是吧。”
加裏安微笑著轉過頭說道,“說不定他會另外一株好苗子呢?”
“得了吧,這世上哪來這麽多跟你一樣才華橫溢的家夥,你以為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樣幸運麽?”
加裏安目光望向視野的盡頭,在這座城市生活的越久,他就越感到自己的渺小。
“左拉,我不過是一個幸運的站在巨人肩膀上竊喜的小人物罷了,那些正直而高尚的文人才是真正的精神脊梁。”
左拉有些不明所以,他小聲的說道,“你這句話是謙遜嗎?”
“不,是實話。我所能做的,也就是跟波德萊爾先生所做的一樣,為所有來到巴黎,繼往開來尋求機會的藝術家提供一個機遇。”
他若有所思的說道,“一個成名的機會,所以再過幾個月,我想舉辦屬於我自己的沙龍聚會。”
左拉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重複了一遍,“你要舉辦沙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