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來信
字數:5215 加入書籤
“自求多福?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什麽都別說了,你們兩個接著回去嘀咕吧,本公子要出去轉悠一圈了!”
反正汴梁城中也沒有宵禁,或者說,是整個北宋都沒有宵禁這回事,外麵的夜生活如此豐富多彩,高俅才不擔心自己出去被人給劫了。
“轉悠?公子,不是我張千不會說話,隻要您現在出去,不管您什麽時候回來,我敢保證,你麵對的還會是這樣的局麵你信不信?”
眼看著高俅就要轉身離開,張千立刻又補充了一句,毫不留情地打擊著高俅弱小的心靈。
“不是,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客廳裏是什麽情況,你們總要給我交個底吧?”
望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客廳,高俅就感覺那是猛獸的大嘴一樣,根本不敢多看。
“情況?很簡單,一個女子來找公子您,說是手上拿了一封信,也不知道是怎麽個意思。來了之後,咱家裏這位就跟人家對上了,到現在,一個不說送客,一個不說走,您知道這情況有多麻煩了吧?”
張千是孤家寡人,可是對於這種情況也是覺得頭疼不已,唯一讓他覺得安心的,大概就是這兩個女人和自己都沒有直接的牽扯了。
“一封信?難道是那一封?可若是這樣的話,那那個小和尚又是誰呢?難道說,真的是故人?”
說起信件,高俅自然不會忘了之前碰到的小和尚,誰讓這個小和尚給了李師師一封信呢?
又仔細回想了一下細節,高俅越來越覺得自己應該是猜對了,不過自己又哪裏來的和尚朋友呢?東京汴梁之中肯定是沒有跟和尚來往過的,那麽就剩下一個人了——蘇軾的好友了元禪師。
雖然現在不能從小和尚的口中得到驗證,可是高俅越來越覺得這個小和尚是被了元禪師找來擠兌自己的了,看今天小和尚辯論的時候嘴皮子那麽利索,高俅真的不覺得自己是人家的對手。都說拳怕少壯,可是嘴皮子這東西,其實也是一樣的啊!
隻是高俅卻沒有意識到,在小和尚的事情之前,他還有一個很大的難題沒有解決。
“呦!知道回家了啊!”
不陰不陽的聲音響起,卻是花想容拎著茶壺從客廳內走了出來,似乎是出來給茶壺續水的。
“哈哈!那什麽,出去學‘雷鋒’做好事去了,那什麽,你吃了沒有?沒有的話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吧!”
麵對著花想容的時候高俅就沒有底氣,脖子一縮就想往東屋裏鑽。
“哎呦!這是怎麽回事?都說君子遠庖廚,可是有的公子一回來就往廚房裏麵鑽,真是不知道,這人家是怎麽回事哦!”
沒等高俅進入東屋的廚房,李師師也已經從客廳的門口擠了出來,眼睛看著高俅,嘴上卻是擠兌起了身邊的花想容來。
“哼!用不著你管!”花想容想將茶壺拍在這個女人的臉上,可是想想又不能這麽做,氣憤之下,走到了高俅的身邊,“今天不做飯了,讓張千去酒樓裏麵點幾個菜,也好招待這位送信的客人啊!”
“這個……那個……”
高俅現在很是無奈,人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可是在高俅這裏,兩個女人卻已經支撐起了一台戲,真的是出乎了高俅的意料。
“什麽‘這個’、‘那個’的,張千,這裏有銀子,好好去酒樓裏點幾個菜,我好招待咱們的客人!”
最後的兩個字花想容說的極重,顯然是在向李師師宣示主權。
不過李師師見多識廣,自然不會將這些放在心上,隨手掏出了一錠銀子,招呼過了那個小女孩,“去,主人家點了菜,咱們就買一些酒……哎呦!你看我這記性,公子可是不能喝酒呢!你就隨便買一些別的回來吧!”
“你……你……哼!”花想容狠狠地盯了李師師一陣,然後一腳踩在了身邊高俅的腳上,“茶壺裏麵沒水了,你去倒!”
“是!”
強忍著腳趾的疼痛,高俅一瘸一拐地進了東屋的廚房。
說起來這種女人之間的事情,其實受傷的還是夾在兩人之間的那個男人,而很不幸的,高俅現在就是夾在花想容與李師師之間的那個男人。當然高俅其實也是十分的委屈,本來跟這個李師師就不認識,怎麽就牽扯到了一塊了?而且靜下心來想想,這個李師師真的就是自己想到的那個李師師嗎?
與宋徽宗糾纏在一起的李師師,必然是年輕貌美、風華絕代,而現在高俅認識的這個李師師,雖然說也是風情萬種,但是用猜的也能知道這女人的年紀不小了,所以這個李師師,有很大的可能不是那一個李師師。
高俅一個人進了東屋的廚房燒水,張千拉著武鬆往門外走,準備去買酒菜。
“我說,咱們公子這回的麻煩不小啊!”
武鬆平日裏話也不多,可是今天看到這種熱鬧,也是忍不住開口嘀咕了起來。
“行了!公子的事情你少瞎操心!還有,那個什麽‘雷鋒’你知道是誰嗎……”
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高俅已經進了廚房,張千這才安心地與武鬆聊了起來。
小女孩比不得張千與武鬆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不過人家畢竟是‘有車一族’,出了門叫上車夫,塵煙滾滾,往遠處的酒樓去了。
回過頭來,院子中間的花想容與李師師二人,依舊在對峙著。
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李師師‘噗嗤’一笑,抬起手來捂住了自己的小嘴,“這話怎麽說的?雖然說來者為客,可是我這個‘客人’畢竟還是一介女流,讓一位公子為我燒水沏茶,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妥了,這樣,我進去看看!”
“站住!你給我回去!”
仿佛是一個捍衛自己領地的母獸,花想容此時一點都沒有剛才的淡然,滿臉的冰霜,與嚴寒的三九天相差無幾。
“呦!妹妹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快就翻臉了呢!剛才還跟你說‘君子遠庖廚’,怎麽還讓公子去廚房裏呢?這可真是……嘖嘖嘖!”
李師師咂著嘴,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情,不斷地刺激著花想容。
“你……”
微微一愣,花想容立刻就皺起了眉頭,準備開口回擊。
不過門簾一挑,高俅端著茶壺從廚房內走了出來,“所謂‘君子遠庖廚’,隻不過是在說君子心存仁心,不忍看到殺生的場麵,因此要原理宰雞殺鴨的廚房。這和不能夠下廚房做飯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哼!怎麽樣?聽見了吧!”
有了高俅開口幫腔,花想容立刻就有了底氣。你縱有千般好、萬般嬌媚,可是人不站在你那邊,你又能有什麽法子呢?
“行了!我這還端著茶壺呢!碰撒了怎麽辦?”躲開了花想容要來挽自己胳膊的手,高俅邁步往客廳內走去,“都進來說話吧!”
李師師撇了撇嘴,一絲氣憤在臉上一閃而過,與花想容對視了一眼,一前一後走進了客廳。
剛才客廳之內花想容與李師師對麵而坐,高俅來了,自然是應該坐上主位。不過想想現在的情況,高俅放棄了自己的座位,背著手站在了客廳中央。
“多謝公子的茶水!”
看著已經沏滿水的茶杯,李師師的嘴角勾了起來。
花想容橫了李師師一眼,冷哼了一聲,“哼!”
“行了!多的咱們也不用說了,那封信在哪裏?”
高俅可不想再被兩個女人夾在中間,所以先發製人,找起了對自己有利的話題。
“哦~!公子你說那封信啊!”李師師挑釁似的看了花想容一眼,從自己貼身的襯衣內掏出了一封信,遞到了高俅的麵前,“給!”
“嗯!好!”
轉過身來接信,高俅自然是沒看見李師師將信放在了哪裏,即使這封信入手溫熱,也是沒敢多說半個字。
書信入手,高俅先聞到了一陣香氣,也不知道是不是花想容之前所說的那些胭脂水粉的味道,再看看信上‘高俅吾兒親啟’這六個大字,高俅立刻就知道這是從蘇軾那邊寄過來的了。要說起來,這些年來也不知道這信封是不是都是讓王朝雲寫的,每次接到信的時候上麵必然是這樣寫的。不過這一次的筆跡有些怪,倒是像蘇軾的,也不知道是怎麽個意思。
打開了信封,從裏麵掏出了一封信,打開信紙,一股淡淡的鬆香味迎麵撲來,高俅忍不住點了點頭,這是蘇軾的親筆信!
三年前的時候,蘇軾被貶儋州,因為路途實在是遙遠,所以身子好了不少的高俅在錢乙和駙馬的阻攔下也就沒能成行。不過儋州那個地方實在是太過偏僻了,連墨碇都沒有,萬般無奈的高俅就在儋州城附近的儋耳山上取了一些鬆脂來配合著牛皮膠來製墨。
還別說,在一次失火之後蘇軾竟然還真的製造除了墨碇,在這之後,蘇軾就隻用這種帶著淡淡鬆香味的墨碇了。
可以說普天之下,除了蘇軾以及得到其饋贈的高俅,哪怕是現在的蘇轍,也未必會有這種墨碇,因此一聞到信件上的鬆香味,高俅立刻就知道了這封信是真的。(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