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近乎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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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呸!我還不明白你那點小心思?將事情推到朕的身上來,那你就可以落得個清閑,你以為朕是傻的不成?”趙佶絲毫沒有儀態地訓斥了高俅一同,緊跟著正襟危坐,輕咳了一聲:“咳咳,那什麽,高愛卿所言其實也有道理,不過這四軍指……不是,應該說是殿前司的那兩位指揮使雖然可以直達禦前,卻也必須多做限製,有事情還是先跟殿前司都指揮使和殿前司都虞候商議,若非必要而直達禦前,這是要治罪了,具體的事項,殿前司回去拿個章程出來!”

    “這個……是!皇上!”

    推卸責任的大計泡湯,高俅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不過他的注意力卻是被趙佶的話給吸引了。

    本來是上四軍,如何就變成了兩位指揮使?隻不過是想了一下之後,高俅也明白了過來。上四軍分為捧日、天武、神衛和龍衛,前麵的兩個歸屬於殿前司,後麵兩個卻應該是歸屬於侍衛親軍司的,隻不過長時間以來‘上四軍’已經成為約定俗成的說法了,因此高俅才會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

    大宋的基本製度是沿襲唐製,而軍號則是沿用後周的,上四軍則是其中最核心、資格最老的四支主力,捧日的前身為後周的鐵騎騎兵,天武的前身則是後周的控鶴步軍。如果說現在東京汴梁周圍的禁軍還有哪些已然保存有戰力的話,估計也就剩下這殿前司控製的兩支了。其餘的那些,包括由龍捷轉化而來的龍衛和虎捷轉變而來的神衛,現在估計也好不了多少了。

    “咳咳,那什麽,雖然說神衛與龍衛不屬於殿前司的管轄,不過既然殿前司都已經開始整改了,那不妨就擴大一些,侍衛親軍司也整頓一番,就先從那神衛與龍衛開始吧!”

    輕咳了一聲,趙佶沒有再跟高俅談論下去,而是轉移了話題,說到了侍衛親軍司。

    麵對趙佶的這一番提議,倒也沒有人站出來反對,畢竟這也是跟‘變法派’的理念相契合的,而現在朝堂上站著的基本上都是‘變法派’,他們又怎麽可能站出來反對自己的理念呢?更何況,不論是捧日軍還是天武軍,又或者說是神衛還有龍衛,這四支軍隊都是屬於皇上親自管轄的範圍,他不管是不管的,可是別人也別想著插手。

    不過接下來的一番話,卻是讓在場的一些大臣們變了臉色。

    隻見趙佶掃視了一下群臣,緊跟著裝模作樣的說道:“既然殿前司和侍衛親軍司都整頓了,那戍守京畿附近的禁軍,我看也不妨趁機調動一下,讓他們換換駐紮的地方……”

    “皇上!萬萬不可啊!”

    趙佶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站在趙挺之附近的大臣連忙走了出來,大聲阻止起來。

    “哦?兵部尚書?你這是何意?”

    故意裝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趙佶死死地盯著兵部尚書,等著聽他下麵的解釋。

    “這個……這個……”兵部尚書也知道自己應該是有些莽撞了,抬起手來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珠,吞吞吐吐地開口解釋道:“戍守京畿的這些禁軍,負責守衛京師的安定,一旦……一旦番邦外族打進來了,就要靠著這些禁軍抵擋,皇上,這些禁軍萬萬不可輕動啊!”

    “朕知道守衛京畿的這些禁軍責任是多麽的重大,可正因為如此,朕才想要用這種方式來警醒這些禁軍將士,讓他們不要因為守衛京畿就放鬆下來,要知道,這京畿重地,可是跟邊塞同樣重要的啊!”

    這是之前就已經決定好的事情,隻不過是借題發揮而已,趙佶當然不會因為有人反對就鬆口,正相反,越是有人反對,便越堅定了他推行這件事情的決心。

    最開始的時候高俅跟趙佶提起禁軍之中吃空餉的嚴重程度,趙佶雖然聽在了耳朵裏,可是也並沒有真的放在心上,畢竟每年大把的錢花出去了,邊塞的那些禁軍可是屢有斬獲,就算是守衛東京的禁軍再怎麽貪汙克扣,總也應該有點效果才對。

    更重要的是,趙佶平日裏看的都是自己身邊的這些人,雖然心裏麵也知道這些人遠遠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麽厲害,可是這些人也並不是一點本事也沒有,因此才會讓趙佶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高俅有意誇大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禁軍的事情實在是太過重要了,哪怕高俅說的沒有一句是真的,可是趙佶依然不敢冒這個險,所以同意實施高俅的計劃,不過就今天提出這件事情之後群臣的反應,趙佶心裏麵卻是已經完全相信了高俅。畢竟,那兵部尚書的反應太不正常了!

    上麵的趙佶心裏麵如何想,高俅是一點都不知道,可是高俅卻明白,趙佶這次是真的有點著急了,事情雖然說是這麽個事兒,可是不能這麽做,兵部尚書是跑不了了,吃空餉一定有他一份,雖然說這裏麵實際上並沒有兵部尚書一個管後勤的開口的份,但是一有吃空餉的缺額,兵部付出的軍械物資必然要少上一些,那兵部尚書這裏肯定會知情,知情不報的原因,自然就是其深陷其中了,所以這個兵部尚書是沒跑了。

    高俅現在要考慮的,不是如何幫助著急將這件事情強製推行下去,而是如何給趙佶一個台階,畢竟牽扯進來的人太多,貿然出手絕對不是一個好選擇。

    “咳咳!皇上暫且息怒,兵部尚書並不是這個意思!”輕咳了一聲,高俅離開了大殿的門框,上前一步,接著開口說道:“兵部尚書你也真是的,皇上隻不過是想要讓那些戍衛京畿的禁軍互換駐守的地方,又不是說要像殿前司這樣多加變動,這又有什麽不可以的?真要是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問題,那集合起來的禁軍,不是應該更有戰鬥力嗎?而且皇上也說了,隻是想要警醒一下這些常年不曾征戰的禁軍,兵部尚書這又是何苦來哉呢?”

    “這……這……是老臣過激了,還望皇上恕罪!”

    兵部尚書也知道自己的反應實在是太過了,剛才是騎虎難下,現在有了高俅這一番話,自然是就坡下驢,也不再跟皇上硬頂了。

    “哎!這才對嘛!”趙佶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頭看行了一邊閉目養神的曾布,開口說道:“中書侍郎,現在樞密院的事情還是你負責的,既然如此,那京畿附近的禁軍換防一事,你就看著安排一下,也不用說調動多遠,但是一定要讓他們離開原先的駐地,去別的地方感受一下。等什麽時候閑下來了,最好還能從各方禁軍之中選出幾個能征善戰的讓他們好好比試一二……”

    “皇上!禁軍調動也就算了,這個‘比試’是什麽意思啊?”

    這些都不是高俅和趙佶商量的,此時聽見,高俅自然明白這是趙佶另有想法,可是直接商量又肯定不現實,所以一咬牙,替兵部尚書那幫人說了一句。

    “這個嘛,自然是要看看各方禁軍的能耐了,贏了的朕重重有賞,輸了的朕也不會罰他們,讓他們看到差距,你追我趕的,這樣禁軍才能始終保持戰鬥力嘛!”

    趙佶的話中意有所指,可是卻又好像很是簡單,沒有別的意思,這讓人很是捉摸不透。

    又議了一會事,等到真的沒什麽好說的了,趙佶這才宣布散朝,而看外麵的太陽,現在不是中午十二點,其實也差不多了。

    高俅靠在門框上打了個哈欠,目送著群臣離開大殿。左右他是殿前司的都指揮使,可以說現在皇宮裏麵除了皇上、皇後以及那些貴妃等人,就他高俅說了算,可以說皇宮他是想什麽時候進出都隨他的心意,當然這得等他這位殿前司都指揮使見過了殿前司的人之後,畢竟不認識這個人,隻憑著個牌子之類的,多少是不完全可信的。

    正想著跟門外的林忠接著聊兩句,兵部尚書卻朝著高俅走了過來。

    “哎呀呀!今天的事情多虧了高大人了,不然的話,我這一把老骨頭,真的不知道會怎麽樣呦!”

    兵部尚書滿臉劫後餘生的慶幸,找高俅道謝起來。

    “哎~!兵部尚書您這是哪裏話?咱們同殿為臣,自然是應該多親多近、互幫互助,我這也隻是舉手之勞。”高俅虛偽地跟兵部尚書客套了兩句,緊跟著壓低了聲音,說道:“皇上今天也是心血來潮,您老也是的,沒事兒挑這個話茬幹嘛?皇上這也就是一陣一陣的,今天過去指不定哪天能想起來了,您幹嘛非要往上麵撞啊!”

    “唉!我這也是……算了算了,不說了,我啊,現在得趕緊回家一趟嘍!”

    兵部尚書本來想著解釋兩句,不過隨後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麽,擺著手便出了大殿。

    高俅看得是滿臉的疑惑,完全不明白兵部尚書這是怎麽了。

    在兵部尚書經過的時候,門外的林忠提鼻子一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壓低了聲音,湊到了高俅的身邊,說道:“大人,那兵部尚書,許是尿了褲子了啊!”

    “嗯?什麽?你在開玩笑吧?”

    聽見林忠的話,高俅多少有些吃驚。

    古代開朝會是為了商議國家大事,哪裏都好,但是也有不少的麻煩,比如說這人有三急的時候就沒辦法解決,年輕一些的倒還好說,一天不上廁所問題也不會太大,可是上了年紀的,可是忍不了那麽長的時間,如果不是朝會不是每天都開,並且時間還都不會太長,恐怕那些老臣們會更加難熬。

    總不能大殿之上商議著事情,然後臣子突然出班要求上廁所,那是不像話的。本來高俅想著這兵部尚書最多也就是尿急,尿褲子這種事情高俅連考慮都沒有考慮過。

    “嘿嘿!大人您這就有所不知了,這些老大人們其實每天散朝之後要做的事情都是先去茅廁,不過今天兵部尚書……您也看見他跟皇上在那裏爭論了,依照末將的分析,他十有八九是被皇上給嚇尿了!”

    對於兵部尚書的情況,林忠可謂是幸災樂禍,沒有一點同情的意思。

    “行了!你那裏來的那麽多話!好好站班,聽見沒有!”

    高俅也跟林忠一樣笑了起來,不過隨後就看見曾布朝著自己走了過來,連忙讓林忠站好了身形,自己則是迎上了曾布。

    “見過中書侍郎!”

    高俅衝著曾布一拱手,很是恭敬地行了一禮。

    “哈哈哈哈!行了,你這個殿前司,可是我大宋開國以來最散漫的一個殿前司了,不穿官服不說,還靠著門框站著,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啊!”

    對於高俅的受寵,曾布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也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如果是事出突然,沒穿官服就上朝,這其實是有情可原的,可是你這沒有任何的緣由就著便服參加朝會,這可是不應該了。更不要說朝會期間還倚靠著大殿的殿門,這不管是放在什麽時候都不會輕饒了。可是偏偏兩者都出現了,可是當今的皇帝竟然還選擇視而不見,那高俅的受寵程度就可想而知了,這也是為什麽曾布也會對高俅假以辭色。

    “哈哈!大人您玩笑了,之所以不穿官服,實在是因為事出有因,我那殿前司都指揮使的官服還沒有做好,因此才會如此穿著草率。至於說倚靠大殿的門框……實在是因為在下的身子太過虛弱了,若是一次朝會完整的站下來,說不得以後大人就隻能在今天才有機會看見我了!”

    高俅半真半假地跟曾布開著玩笑,至於說曾布信與不信的,高俅倒也並不是十分的在乎。

    “哈哈!行了行了,我又沒說要找你的麻煩,何必這麽緊張呢?”曾布笑著擺了擺手,突然間臉色一板,開口說道,“不過這殿前司變革一事,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