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先聲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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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慮到事情的複雜性,高俅沒有直接跟著謝文瓘去開封府的府衙,而是先去找了林忠讓他挑了百十個今天不用執勤的侍衛,讓這些人跟著自己一起去。

    一百多個人走起來可是很壯觀的,而圍在開封府府衙門口的那些百姓,最多也才二十來人,並且還是以老弱婦孺居多,看見高俅領著的一百多頂盔摜甲的士兵圍了上來,立刻跟瑟瑟發抖的鵪鶉一樣,不敢再出聲了。

    高俅帶著謝文瓘走到了府衙的台階之上,轉過身來,看向台階下麵帶畏懼的百姓,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咳咳!諸位,本官乃是殿前司都指揮使,有關吐蕃人在東京汴梁行凶一事,皇上已經知曉,並大為震怒,因此派我來徹查此事。”

    “大人,皇上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要包庇吐蕃人嗎?”

    人群之中,那不知道是那個開口,突然間來了這麽一句。

    聽到了這句話,謝文瓘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不過高俅卻是笑了起來,“你們為什麽這麽說呢?皇上有什麽必要包庇吐蕃人呢?”

    “哈!大家誰不知道,現在有吐蕃的部族歸順我們大宋,他們正是遷移進我大宋的時候,為了安定吐蕃的民心,皇上怎麽想,還用得著多說嗎?”

    依舊是那個聲音,依舊是混雜在人群之中,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人開的口。

    “哈哈!怎麽會呢?越是這種時候,更是應該殺雞儆猴,讓那些吐蕃人知道,進我大宋是來踏踏實實做百姓的,若是敢為非作歹……我大宋也不會有絲毫的心慈手軟!”

    立場是必須要堅定的,高俅可不會在這件事情讓人問倒了,隻不過‘殺雞’、‘殺雞’的,殺的是那隻‘雞’,現在說卻也是為時尚早。

    有了高俅這句話,百姓們的臉色全都好轉起來,更有甚者,歡呼起來,“皇上英明啊!”

    “哈哈!行了,你們在心裏麵想著就好了,喊再大聲皇上也聽不見的!”笑著跟百姓們說了一句,緊跟著高俅的笑容就陰森了起來,“當然了,皇上也說了,涉及到這件案子,不管是哪方查出來,絕對不能輕饒,如果是吐蕃人,那就要一殺到底,如果是那些知法犯法的人嘛……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就好像是三伏天裏突然間進了冰窖一般,本來還情緒高漲的人群,突然間集體打了個冷顫。

    高俅說這番話,自然不是為了在這幫平頭老百姓的麵前的抖威風,而是在明確地表明自己的態度。從最開始聽見趙懷德惹上人命案的時候高俅就覺得不對勁,現如今在開封府的府衙門前竟然有人聚眾鬧事,這就更加讓高俅確定了,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後謀劃的。隻不過這件事情究竟隻是一次單純的‘碰瓷’事件,又或者是針對趙懷德,甚至是針對他高俅自己的,這個高俅卻是不能確定了。

    “既然大家都來到了這裏,那我看不如就先別走了,跟本官進去看看這案子是如何斷的,也好讓你們知道本官不偏不向,沒有偏袒那吐蕃的人。”

    知道了有人設計了這次的事情,那剛才幾度開口挑事的人自然就不能讓他跑了,高俅衝著自己帶來的人一努嘴,示意他們將這些百姓帶進來。

    不過還沒等高俅轉身走進府衙,之前的那個聲音再度出現了,隻不過這次偽裝的沙啞了一些,“大人!我等對這件事情並不是十分的關心,隻是希望朝廷能夠秉公執法,還望大人暫息雷霆之怒,放了我們吧!”

    “咳咳!大家請放心,本府以頭上的官帽作保,殿前司的大人必定不會為難諸位,隻是希望諸位百姓能夠親眼看看,我大宋朝廷從來都是向著我大宋的子民的!”

    聽了這麽一會,謝文瓘也知道這裏麵有貓膩了,一有人開口,立刻就替高俅解釋起來。

    有了謝文瓘的這番話,對方再想說什麽也沒用了,因為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包括哪些白發蒼蒼的老者,全都是神情激動,不用殿前司的人押送便跟著高俅走進了開封府的府衙。

    來到了大堂之上,早就有快、壯、皂三班衙役在這裏等著了,其實一般來說,快班衙役分為步快與馬快,隻是負責緝捕的事宜;壯班是做力氣活的;隻有這皂班,才是在堂上站班的。不過大多數的時候這三班衙役分的並不是特別清楚,壯班有時候也會跟著皂班一起值堂役,而今天聽說殿前司的大人物來了,快班也就湊了個熱鬧,出來跟著一起站班了。

    “謝大人,您請上座吧!”

    對於律法一事,高俅雖然多多少少知道那麽一些,可是用來判案,卻是多少有些不夠,不過他也有自知之明,沒有坐到主座上,而是示意謝文瓘坐上去。

    “哎~!高大人這是哪裏話?您是皇上親派,這次的案件理當您來審理,那上座的位置,我又怎麽能夠占據呢?還是高大人您上座吧!”

    謝文瓘能權知開封府,自然對於人情世故什麽的十分的了解,也就沒有答應高俅的提議。

    開封府,東京汴梁城,這是什麽所在?這可是大宋的國都!就這一座城裏麵,居住著整個大宋至少七到八成的王公貴族,高官更是數不勝數,有點事情就能牽扯到各個官邸之中去,這樣的地方做少尹,謝文瓘就是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可是待上一個月,也就能全明白了。

    不過今天的事情高俅確實沒辦法坐到主位上,想要再跟謝文瓘推辭,堂外還有不少百姓再看著,多少也是有些不太合適的,想了一會,幹脆一拉謝文瓘的衣袖,開口說道:“本官來這裏隻不過是陪審,謝大人您才是開封府的少尹,不過這樣謙讓來、謙讓去的總不是個辦法,既然如此,那不如你我二人同審此案,你看如何?”

    “好!如此甚好!”

    雖然知道人情世故該如何做事,可是真讓人家端坐在自己的大堂上,謝文瓘心裏多少事有些不是滋味的,高俅的這個主意,讓謝文瓘心裏麵多少好受了一些。

    有壯班的衙役搬過來來的一把椅子,然後將原先大堂上的那把椅子稍微挪動了一下,讓兩把椅子並排。高俅與謝文瓘一左一右,從兩側分別走上了大堂,然後坐了下去。

    “高大人,您請?”

    看著自己麵前的驚堂木,謝文瓘向著高俅的麵前讓了讓。

    “哎~,我又沒有坐過堂,這坐堂的規矩我知道的課不多,還是謝大人您來吧!還有,咱們別這樣一直謙讓了,這樣下去我擔心到天黑都審不完啊!”

    高俅是來處理事情的,可沒有心思跟謝文瓘在這裏客套,因此直接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嗬嗬!倒是本官想錯了!”尷尬地一笑,謝文瓘也沒有往心裏去,轉頭看向了堂下,抓起驚堂木‘啪’的一拍,開口喊道:“拿原告、被告上堂!”

    底下有值班的快班衙役下去押人上堂,值班的皂班衙役和壯班衙役同時拉長了聲音,高聲喊道:“威~~~武~~~!”

    “啟稟大人!雙方已帶到!”

    等到值班的衙役喊完了之後,快班的衙役帶著趙懷德和幾個身形壯碩的小夥子來到了大堂之上,朝著謝文瓘一拱手,算是交差了。

    那幾個壯碩的小夥子精神狀態還是比較不錯的,就是神色有些悲傷,似乎是遇到了什麽傷心之事。反觀趙懷德,卻是滿臉的憔悴,一看就知道是遇上了麻煩。

    “嗯!你們下去吧!”衝著快班的衙役一揮手,謝文瓘緊跟著看向了自己身邊的高俅,“大人,您看這個……”

    “沒事兒,待我好好盤問一番!”高俅是不懂律法,可是他來也不是為了給哪一方判刑的,而是為了能夠將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稍一思考,緊跟著抬起頭來,看向了堂下,“原告,你狀告何人,所為何事,前因後果,一一講明,本官與開封府,自然會還你一個公道!”

    按理說高俅這是正經的套路詞,底下的人聽見之後應該是順著高俅的話開始解釋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那幾個壯小夥子之中的一個竟然滿臉的憤恨,上前走了兩步,語帶悲憤的說道:“大人!這件事情我們早就講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現在您不說將那蠻子給判刑,反倒是要我們再說一遍,您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要袒護這些番邦外族的蠻子嗎?”

    “是啊!是啊!人家都那麽慘了,還讓人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將!”

    堂下的百姓之中又有人開始挑事,鼓動百姓們。

    “都給我閉嘴!再有大聲喧嘩,擾亂公堂者,斬!”高俅被弄得心煩,直接從謝文瓘的麵前將驚堂木給拿了過來,重重地拍了一下之後,大聲喝道:“今日一事,涉及甚多,皇上有旨,不管是何人過錯,一旦查明,必定重罰,再有擾亂公堂者,我就讓你們知道我殿前司的刀可不是放著生鏽的!”

    “嗬!大人好大的威風!不過有這能耐,幹嘛不衝著番邦外族使去,反倒是跟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耍威風!大人想要偏袒,那就直說,我們認了便是!”

    依舊是剛才那個開口的壯小夥子,開口譏諷起高俅來。

    不過高俅並不理會他這一套,嘴角扯出了一個笑容,看著堂下的小夥子,直接說道:“既然你不願意講,那本官也就不為難你,你說這些吐蕃的人殺了你家的長輩,這總沒錯吧?我現在就讓人將這些吐蕃人推出去斬了,這也符合皇上的質疑,從重處理,你可還有話說?”

    “大人英明!”

    小夥子的嚴重閃過一道精光,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嗯!既然如此,那吐蕃人的事情就算是了解了,等退堂之後就將他推出去斬首。不過你,卻也是罪責難逃!”

    高俅哪裏受過這種氣,更何況在場的人裏麵就他的身份最高,怎麽可能慣著這些地痞無賴?

    “嗯?大人您這是哪裏話?我們乃是苦主,哪裏有罪責了?”

    聽完高俅的一番話,開始的時候小夥子還是滿臉的得意,可是聽完了最後一句,臉色卻瞬間變得難看了。

    “哪裏有罪責?你剛才說本官偏袒吐蕃人,可是本官現在要將他們斬首,而不去管事實真相,那麽你剛才的話就是誹謗。如果是一般時候,誹謗朝廷命官也不會給你太重的責罰,可是本官乃是殿前司都指揮使,來這又是代表的是皇上,你如此言辭,便是誹謗聖上!若是一般的時候也許有容情的可能,但是這件事情跟吐蕃人的案件有關,所以也一樣要從重出發,因此,退堂之後,你們幾個就跟這吐蕃的人……一起去吧!”

    高俅滿臉的煞氣,絲毫沒有破綻。

    “高大人,這……”

    謝文瓘很想跟高俅說一句‘這不合規矩’,可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麽出口了。

    “謝大人,您是開封府,退堂一事,還是您來吧!”

    高俅將驚堂木推到了謝文瓘的麵前,靠坐在了椅子上,冷笑著看著堂下的那幾個小夥子。

    看著麵前的驚堂木,謝文瓘很是糾結,怎麽好好的一樁案子,就讓高俅給弄成這樣了呢?早知如此,剛才還不如自己直接坐到堂上,也就不會出這麽多的事情了。不過看身邊這位高大人的押司,好像事情又不是自己想的那麽簡單,再三猶豫之後,謝文瓘還是決定要配合搞起。伸手抓起了驚堂木,緊跟著就要拍響。

    這一次驚堂木一旦拍響,那緊跟著就是十幾條人命,當然,說的是趙懷德這邊的人再加上那邊的幾個壯小夥子,一共十幾條人命。從大宋開國至今,如此草率的判案,並且將人命捆綁在一塊小小的驚堂木之上,這可是頭一次,也就隻有高俅這等人才會如此行事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