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去有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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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禿瓢,好長時間不見了,你今天怎麽有時間到我這裏來了?”

    看著光頭下麵那張熟悉的臉龐,高俅還真是難得的開心了起來,這個家夥,自己得有半年多沒見他了吧?或者是一年?總之是很久了。

    “小僧……法號悟凡!施主,你能不能不要一見麵就喊小僧禿瓢?”

    肥白大胖的腦袋上麵隱隱有一些凸起,顯然是悟凡和尚也生氣了,要是尋常人,估計青筋暴跳會更加明顯一些,不過在悟凡的大腦袋上,卻隻能是依稀看見了。

    “好的呀!禿瓢!沒問題!禿瓢!對了,禿瓢,你今天來是有什麽事情嗎?是來為我送行的嗎?”

    高俅很是‘無意’地刺激著小和尚,但是內心裏麵卻已經是樂開了話,這麽長時間沒見,這個小和尚還真是變化了不少。

    當然讓高俅開心的,還是要數‘禿瓢’這兩個字了,以往跟小和尚鬥嘴很少占便宜,可是有了這兩個字之後,卻是占盡了便宜。不過也正因為這樣,悟凡小和尚也已經很久沒有來找過高俅了。

    “對了,怎麽了這是?一來來這麽多人?都是來給我送行的嗎?可是也不應該這麽齊整吧?”

    看了李直方等人一眼,高俅很是有些想不明白,其實他們來都好解釋,可是一起來,卻是讓人有些不能理解了。

    “這個嘛,小僧本來今天是出來訪友的,正好聽見說施主你要去杭州,小僧一合計,也是該回杭州一趟了,所以就跟大相國寺的老方丈辭行,準備跟施主一道回杭州的。”

    悟凡很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光頭,畢竟說起來就是過來蹭車的,他的臉皮還沒有那麽厚,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大相國寺的老方丈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是不是特別高興?”

    仔細盯著悟凡的大腦袋看了一會,高俅憋出了這麽一句。

    一直以來在人前都是十分嚴肅的李直方,聽到這句話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畢竟高俅的這番話,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就算是悟凡,此刻也是有些拉不下臉了,麵色難看地開口問道:“施主,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沒什麽,就是開個玩笑,別往心裏去啊!禿瓢!”

    高俅隨口解釋著,不過任誰看見了高俅的表情之後,都不會相信高俅所說的話有一分的可信。

    當然,高俅也不是一點的根據都沒有,最先見到小和尚悟凡的時候,那個時候雖然也是比較健壯,可是不管怎麽說也算是個精壯的少年僧人,可是這一年的時間也不知道小和尚吃什麽了,竟然吃的肥白大胖,直接從小和尚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大和尚’。考慮到大相國寺裏麵的和尚出來化緣的機會比較少,高俅說出這番話來,自然也就不是無的放矢了。

    “小僧沒什麽好跟施主言講的!”

    悟凡撇了撇嘴,緊跟著轉過了頭去,不再理會高俅的。

    其實悟凡的行為也是比較容易理解的,本來就吃著虧,又找不到好的反擊說辭,除了聽而不見,還能怎麽辦呢?

    自然高俅也已經說得十分開心了,跟小和尚說完了之後,緊跟著他就轉頭看向了李直方,“怎麽?你也是想要回杭州嗎?”

    “是!從杭州到汴梁,時間也已經不短了,左右在東京汴梁之中我也沒有什麽事情好做,倒不如回餘杭縣看看小蘇先生。”

    李直方倒是一如既往的直白,不過這直白之中,卻是有著些許的無奈。

    “這個……我看你也沒什麽行囊,這段時間以來,在開封府裏麵,過得怕是不怎麽如意吧?”

    仔細觀察過後,高俅得出了這樣一番結論。

    其實李直方和小和尚悟凡兩個人都沒有什麽行囊,不過小和尚是一個出家人,沒有行囊倒是比較容易理解的,隻是李直方在開封府裏麵應差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卻也沒有什麽行禮好帶,怎麽看也不像是混的好的樣子。

    必須要承認的是,從第一次跟李直方見過麵之後,高俅對李直方幾乎就不怎麽關注了,當然這也怨不得高俅,畢竟隨後沒多久他就去往河州行監軍的差事去了,緊跟著回來之後要處理吐蕃諸多部族內附的事情,也是比較忙。一來二去,就將李直方這個人給遺忘了。

    其實蘇過當時將李直方派到高俅身邊的意思,高俅也是心知肚明,無非就是想借著高俅來幫李直方謀一份好差事,因為不管怎麽說,當年李直方立下大功之後,沒有得到應得的賞賜,這在蘇過看來是不應該的,哪怕說這件事情其實應該算在蘇軾的頭上,畢竟是蘇軾沒有給李直方申請下來。隻是現在蘇軾已經是半退休的狀態,蘇過覺得自己又義務做這些事情,因此才會給高俅派過來。

    現在高俅都已經要走了,可若是帶著李直方回餘杭,見了蘇過之後,卻是不太好說了。

    思前想後,高俅在心裏麵下了決心,“李直方,兄長將你派到我這裏來,自然不是為了讓你有朝一日跟我一同回去見他。現在京畿禁軍正在重整,我給你寫一封信,你拿著信去找主管此事的王厚將軍,他看了信之後,自然就會知道如何安排你了,你覺得如何?”

    “這……但憑大人安排!”

    隻是猶豫了一下,李直方隨即便答應了下來。

    有出人頭地的機會,正常人自然是會去爭取的,而李直方顯然也是一個正常人,所以在高俅開口之後,隻是稍一思考,隨即便答應了。

    說完了李直方的事情,高俅轉頭看向了錢乙,笑著走到了錢乙的身邊,“錢老,您今天這事怎麽了?怎麽有功夫到我這裏來啊!”

    “唔~,上次碰到你在宮中昏倒,回去之後老夫仔細考慮了一番。雖然說這些年來藥石不斷,你身體的痼疾已經差不多痊愈,可是畢竟根基太差,想要像個平常人一樣,多少還是有些費力。這些日子老夫倒是遍翻醫術,可是老夫思前想後也沒有找到一個能夠解決此事的辦法,如今你已經要離開東京汴梁。下次見麵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甚至於,以老夫的身體,能不能有下一次見麵還未可知。因此,老夫特地將這些年來關於你身體的診治方法、用藥記錄下來,並且寫了一些可能奏效的想法,你帶著它,路上好好看看,說不準就能給自己找到一個好的治療辦法了!”

    錢乙說話的速度很慢,但是一番話說出來卻是一點停頓都沒有,足見其底氣十足,身體還十分的硬朗。

    在錢乙說完之後,攙扶著他的周五味從自己的衣袖之後掏出了一卷薄薄的冊子,看上去不是很厚,隻是二、三十頁的樣子。不過隱隱透出的墨香味,卻是表明這本冊子在前不久才寫過。

    “既然是錢老所贈,那我就收下了!”

    高俅對於醫學其實沒有什麽興趣,不過不管怎麽說,這也是錢乙的一番心意,他自然是要好好保存的。

    正如錢乙所說,以現如今這個時代的交通、通訊來說,這一次高俅離開東京汴梁,以後還有沒有跟錢乙見麵的機會,真的就不好說的。臨行之前給雙方留下個值得紀念的送別,多少還是有必要的。

    自然,這本冊子高俅不看,到時候也可以請別的醫生看,然後再幫他診治,隻不過高俅覺得自己的身體現在還算是可以,因此就沒有想那麽多了。

    “好了,事情都已經說完了,那老夫也就先回去了。你走的時候,老夫可就不送你了!”錢乙跟高俅說明了一下情況,緊跟著轉過頭去衝著自己收的徒弟周五味說道:“五味,走吧,咱們回去!”

    “是!師父!”

    周五味答應一聲,攙扶著錢乙向著門外走去。

    “武鬆,你幫我送一下錢老先生。”

    衝著一邊的武鬆喊了一聲,高俅自己倒是沒動,不是他不想親自送錢乙,隻是錢乙現在的狀態根本就走不快,有送錢乙的功夫,這邊給李直方寫信都能寫上三大張紙了。

    “公子,我……”

    聽到了高俅的話之後,武鬆沒有立刻行動,而是麵帶猶豫,看了李直方一眼。

    “你……”被武鬆的行為弄得一愣,高俅隨即便反應了過來,“那悟凡,你幫我送一下錢老吧!我這邊還得幫李直方寫信,就拜托你了!”

    “阿彌陀佛,施主放心,之前就是小僧與五味子將老人家攙扶過來的,此刻再送出去,卻也是一次圓滿!”

    聽著高俅沒有喊自己‘禿瓢’,悟凡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當然,這也跟五味子有關。之前悟凡說的‘訪友’,其實就是出來找五味子了,誰讓兩個人都是杭州來的‘老鄉’呢!不夠也正是因為悟凡心血來潮,所以才會知道高俅要去杭州的事情,因此才會趕過來要跟著高俅一起離開。

    目送著小和尚悟凡將錢乙送走,高俅轉過頭去看向了武鬆,思忖再三之後,開口說道:“武鬆,你跟在我身邊年頭也不短了,如今我要回杭州,你若是有意,可以跟李直方一同去王厚將軍那裏,相比會有你的用武之地。”

    “公子,我……”

    雖然心中是有此想法,可真讓武鬆開口,卻也沒有那麽容易。

    人生在世,人不想做高官光耀門楣?當年高俅讓李萬、張千招攬武鬆,武鬆二話沒說跟著高俅直到現在,情義其實都已經盡到了,換誰來都是說不出苛責的話來的。現如今武鬆想為自己的前程博一次,高俅倒是也能夠理解。

    旁的人或許不清楚高俅這次是怎麽回事,可是武鬆卻是多少知道一些,高俅這一去杭州說不準就不會回來了,但凡有一絲回來的希望,武鬆都願意接著跟在高俅身邊,畢竟高俅官至殿前司都指揮使,隻要能回來,往上爬根本就不是問題。問題就在於,高俅回來的可能性實在是不大。

    知道了武鬆的想法之後,高俅忽然間發現,自己似乎是有些自私了,當即有了決定,“這樣,我寫一封信,你們一會兒再問問張千,如果他也有這種想法,那你們就一起去王厚將軍那裏,也算是我離開東京汴梁之前,為你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公子……”

    話說道這個份上,武鬆多少還是有些抹不開麵子的。

    “好了!話不必多說,去門房拿一下紙筆,我現在就寫信!”

    因為自己常用的那些筆墨紙硯什麽的都已經裝好放在了箱子裏麵,高俅也不想再飛這個事情,於是就讓武鬆去門房拿了。

    信的內容也不用多負責,就是告訴王厚這裏有幾個不錯的苗子,讓他在改革京畿禁軍的時候,多加照顧。沒有費太多的時間,高俅就將信件寫完了。

    按理說這件事情還應該問問尤勇和吳謀的想法,不過仔細想了一下之後,高俅倒是覺得其實也沒有什麽必要。最主要的原因,其實還在這兩個人的身上,雖然說他們的身手不差,可是腦子卻真的不是很靈活,禁軍之中不適合他們。而且跟禁軍中的差事比起來,高俅倒是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這兩個人去做,所以問不問的也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等高俅這邊收拾的差不多了,出門去叫車的張千已經回來了,整整五輛馬車,就算是高俅的東西再多上一倍也是能夠運走的了。

    出乎高俅的意料,在張千聽武鬆說完了信件的事情之後,他並沒有表態,反而是一言不發,沉默著開始講高俅的行李往車上搬,任憑武鬆在一旁說什麽,他也是不肯再開口回答一句。

    一般出現這種情況,無非是兩種原因。

    一是張千接受了武鬆的想法,同意跟武鬆一起去禁軍之中發展,此時的沉默以對,是因為不知道跟高俅說什麽,因此隻能是默默做事;二是張千不同意武鬆的行為,不願意搭理武鬆,因此用沉默來應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