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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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俅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自己帶著花想容、張千還有武鬆這三個人,在東京汴梁的那些年裏是怎麽度過的,因為即使是他這樣有著上輩子記憶的一個‘成年人’來說,其實都是有些厭惡那些年的生活的。

    一個小小的童子,無依無靠的,在東京汴梁生活了七年,還帶著三個人,這裏麵的艱辛又怎麽可能被外人所知呢?

    花想容一個女流之輩,更是跟高俅相仿的年紀,每天在家裏麵給高俅做做飯都很是吃力,難道還能讓她出去討生活?張千和武鬆這兩個人更不用多說,雖然是在衙門口幫忙,但是那也不是個正經的差事,平日裏也是沒有進項的。所有生活的壓力,全都壓在了高俅的肩膀上。

    不錯,駙馬王詵是個好人,僅憑著跟蘇軾的一些交情就幫助了高俅,可是有一些事情,卻是王詵也沒有預料到的。

    高俅在王詵的府上做些抄寫的工作不假,可是王詵的府上還有其他的人在,王詵好說話,可是其他人卻要高俅自己去應付了,更別提偶爾還要參加王詵的詩文會。

    世上最壞的,莫過於文人!

    這番話有沒有別人說過,高俅並不是十分的確定,但是高俅卻是覺得這一句話再有道理不過了。其他的人就算是如何的壞,可是也想不出多少害人的方法來,唯有這種讀過一些書的家夥,壞起來才是真正的頭頂生瘡、腳下流膿。

    當初在駙馬王詵那邊的時候,王詵早就已經沒有了老婆,也就是說他這個駙馬的身份其實已經沒有什麽用處了,雖然說平日裏一個駙馬的身份也沒有多麽好,但是王詵的狀況也實在是更加麻煩了一些。

    跟駙馬王詵來往的,自然都是一些文人了,可是就高俅認知到的,有好幾個惡語中傷王詵的,都曾經是王詵的‘摯友’,甚至於那些‘駙馬王詵和公主不合導致公主淒苦離世’的謠言也是這些人傳出去的。而在平日裏,這些人還都是衣冠楚楚的來到王詵這裏跟他飲酒作樂、談論風月。

    本來這些事情高俅也不是十分的同意,隻不過這些人裏麵有那麽一個心理扭曲的人竟然喜歡**,這個就很是惡心了,因為此人正是找上了不小心偷聽到了他們談話的高俅。好在那段時間高俅‘上、下班’都是由武鬆接送的,碰上了這種情況武鬆直接出手打斷了那人的一條腿,之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了。自然不是那人不想報複,可是高俅畢竟不是真的書童,哪裏可能那麽容易被這種人算計呢?

    但凡這些人有點能耐,就不可能一邊吃著駙馬王詵的,一邊在外麵散布謠言說王詵的壞話。在知道了高俅不是駙馬王詵身邊的下人之後,那人很是果斷的在武鬆的‘護送’之下離開了東京汴梁,再也沒有出現在人前過。也就是在那次之後,駙馬王詵才逐漸遠離了那些湊上來巴結自己的文人,轉而走出門去,參加外麵的詩文聚會,當然這其中也受到了不少的調侃,但是卻比之前的境況要好了不少。

    或許有人會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總是讀書人’,但是這個觀點高俅卻是不認同的,畢竟大千世界,人來人往、形形色色,這麽多的人裏麵包含了太多太多種類的人了,這其中能讓人記住的往往就是那些與眾不同的。‘讀書人’裏麵還有寧采臣,‘屠狗輩’裏麵也不乏鎮關西,這些事情都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夠說明白的。

    高俅也沒想著跟陳師道詳細解釋自己在東京汴梁的遭遇,搖了搖頭之後,緊跟著一聲長歎,“好了!咱們兩個還是別在這裏感慨了,那邊仲虎和你女兒,還有我的學生,估計都已經等得著急了,咱們還是趕快過去吧!”

    “說的也是!”

    深深的看了高俅一眼,陳師道很是識趣的沒有繼續問下去,畢竟是個人就有自己的隱私,人家要是不主動提起的話,最好還是別主動問,不然傷了兩人之間的交情,那後悔可是來不及的。

    和陳師道並肩往蘇符那邊走,高俅眼角的餘光卻是不經意間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當下就轉過頭去看了一眼,不過隨即便愣住了。

    “他怎麽會在這裏?”

    高俅愣了一下,隨口便問出了這句話。

    陳師道關注著蘇符那邊,自然不知道高俅看到了誰,不過聽見身邊的高俅如此問了,他還是十分配合的轉過了頭去,在人群之中來回搜索著,同時開口說道:“誰啊?”

    “嗨!一個熟人!”高俅隨口回答了一句,緊跟著朝著自己看見的那個人影招起手來,同時開口,喊道:“嗨!這邊!折彥質!這邊!”

    沒錯,高俅發現的熟人正是折彥質,也不知道怎麽的,這一晚上淨碰上熟人了,也真是奇了怪了。

    聽見高俅的呼喊,扭頭就看見高俅在另一邊揮舞著手臂,折彥質自然是要趕緊過來了,緊走一陣之後來到高俅的麵前,深施一禮,起身之後才開口說道:“兄長,您在這裏啊!”

    “嗯??你看見我怎麽一點驚訝的意思都沒有啊?還有,你今天怎麽會在這呢?”

    前一句高俅是本能的問出來的,不過說完了之後緊跟著才想起來,自己要問的重點應該不是這個,當即又補充了一句。

    “嗯?兄長您這是什麽話?您不是坐鎮開封府嗎?今晚皇上與民同樂,您在這裏主持大局,這不是合情合理的嗎?!”

    麵對高俅的詢問,折彥質反倒是表現的很是吃驚,似乎高俅做錯了什麽一般。

    隻是折彥質的這番話,卻是讓高俅吃了一驚,“你說什麽?與民同樂?!主持大局!?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難不成皇上今天上街了嗎?”

    “您這話說的!今天上午兄長您不去觀看禁軍操演,難道不是為了布置晚上的事情嗎?”

    折彥質自然不是無的放矢,畢竟現在他也是沒有什麽事情做,很多事情自然也都是知道一些的。

    “壞了!這可壞了!這可壞了!”此時的高俅已經顧不上回答折彥質的問題,轉頭在人群裏麵尋找起張千他們來,“張千!尤勇!吳謀!來個人!快給我來個人!”

    張千最先趕到,看著焦急的高俅,連忙開口問道:“公子,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好說!說不好!你趕緊帶些人在這裏找找,看看有沒有開封府衙的人在,我有急事找他們!”

    高俅沒有開口跟張千解釋,因為這時候他已經顧不上了。

    皇上出遊,這是多大的事情啊!如果說是趙佶帶著幾個侍衛偷偷摸摸的出宮了也就算了,可是這種提前告訴了群臣要出宮的情況下,高俅卻是絲毫不知情,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倒不是說高俅覺得趙佶‘不夠意思’,說著說是別的什麽的,而是這種情況下開封府衙是要起到警衛作用的,可是自己這個‘開封府’卻是一點的消息都沒有得到,這個事情就比較麻煩了,真的出了事情,高俅覺得自己擔責任都很是冤枉的。

    為了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高俅也顧不得許多了,直接讓張千帶人去找開封府衙的人了。至於說為什麽是張千在附近找,這個也是簡單,畢竟開封府衙離著雖然不遠,可是之眼下這種過節的情況下,行人眾多,想要快些趕過去是不太可能的,而開封府的人在這個時候肯定也是會有人出現在附近的,因此便讓張千在這附近找人了。

    好在張千也跟著高俅去過開封府衙,裏麵有頭有臉的人他也是見過的,雖然未必能夠全記住,但是記住大半還是沒問題的。而開封府衙的人就更沒有不認識張千的理由了,畢竟是自家大人貼身侍衛,要是不認識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嘛!

    大概過了有五六分鍾的樣子,張千就找到了開封府衙之中的那個班頭,緊跟著又過了幾分鍾,在這個班頭的指點下找到了開封府的判官,當即也不再去找人了,帶著判官和班頭就趕回來麵見高俅了。

    見到武鬆帶著人回來了,也不等張千跟自己匯報,高俅已經繞過了張千,直接對上了緊隨張千而來的判官,同時急聲問道:“現在是怎麽個情況?我們的人手有多少?能不能保證這裏的安全?”

    “大人您這是怎麽了?我們的人手差不多都在這裏了,而且連平日裏不在府衙之中的巡使、參軍他們也都帶著人來了,附近的安全問題肯定是萬無一失的啊!”判官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見高俅問起,連忙解釋了一番,等解釋完了才開口問道:“大人您這是怎麽了?這不是皇上吩咐下來的事情嗎?您怎麽好像跟完全不知道一樣呢?”

    “唉~!跟完全不知道一樣?你把這句話處理一下就是真實情況了啊!不用多說,肯定是皇上直接下敕令到了開封府呀裏麵吧?”

    高俅歎息一聲,隨後猜測出了大致的緣由,基本上就是趙佶下旨之後直接傳到了開封府府衙那邊,然後府衙那邊以為高俅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所以就有再通知高俅,畢竟高俅之前的態度也是表明了不願意插手太多的事情,因此他們就直接開始著手安排了。

    果不其然,就在高俅說完這番話之後,判官已經有些尷尬了,“大人!早上的時候皇上傳旨到了府衙,那個時候下官留守在府衙之中,還以為大人您跟在皇上身邊,自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所以……”

    “嗨!我早上有點事情,觀看禁軍操演的時候我根本就沒到場!算了,這件事情也怨不得你,既然安排的那就沒事情了,你去皇上那邊小心保護著也就是了!”

    對於自己做出來的荒唐事情,高俅自然沒有必要跟開封府的判官多解釋,隨便說了幾句,便將判官打發走了。

    判官想著高俅行了一禮,隨即帶著班頭離開了。

    “行了,看來是我太過緊張了,那什麽,咱們先過去……吧?”

    等到了解到沒出什麽事情之後,高俅可算是冷靜了下來,想要招呼著陳師道和折彥質過去找蘇符他們不過轉頭一看,卻是發現這兩個人已經不見了,再仔細觀察,竟然看見這兩個人已經跑到蘇符那邊去了,此刻正有說有笑的,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麽開心的事情。

    高俅慢步朝著陳師道他們走過去,張千已經帶著人分散了開來,做侍衛的,很多時候其實並不應該死死的跟著自己要保護的人,畢竟顯現在明處,很多時候一些異常根本就發現不了。而那些經常跟在要保護的人身邊的,基本上就是那人的打手,換句話說,就是大戶人家的‘狗腿子’。

    不過東京汴梁城的情況特殊,說白了就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雖然粗俗,可是卻很是生動形象的說明了東京汴梁之內的尷尬情況。紈絝子弟不是沒有,但是真正有背景、能夠在開封府之內橫行無忌的人,卻是從來都不會這樣做,就跟後世的情況一下,有錢有勢有能耐的人,基本上是不會上網絡上說別人的閑話的,倒不是說這些人就有教養了,隻是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沒工夫管那些無足輕重的人的想法。

    不是瞧不起你——而是根本就沒心思去瞧你!

    這裏說的自然是遠了些,高俅來到陳師道的身邊,看著麵前的四個年輕人,心中很是感慨,這四個人可都是自己認識的熟人,就在這個上元佳節湊到一起,還真的是不容易!

    “四叔!您來了!”

    看見高俅過來了,蘇符連忙嚴肅了起來,朝著高俅行了一禮。

    “你這小子,剛才說你四叔的閑話呢?”

    知道蘇符肯定不是那種人,高俅這般說也隻是為了活躍氣氛,倒也不是真的在訓斥蘇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