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盛世科技是個什麽鬼?(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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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得·米勒睜開雙眼,醒了過來。

    這是哪裏?

    這是彼得的第一個疑問。

    我不是死了嗎?

    這是彼得的第二個疑問,槍口的冰冷觸感,被子彈擊穿大腦時那種沒有痛感的奇怪感覺,都是那麽真實而且記憶深刻。

    這慘叫為何如此讓人恐懼?

    這是彼得的第三個疑問。

    他雙手緊緊的堵著耳朵,可慘叫聲仍然像一顆鋼針,穿過他的雙手,穿透他的耳膜,一下一下的戳在他的心上,戳得他全身冰凍、呼吸困難,隻覺得生不如死。

    他雙眼隻睜開了不到一秒鍾,然後就緊緊的閉了起來,咬緊牙關,全身縮成一團,對抗著那慘叫聲的攻擊。

    不知過了多久,那慘叫聲終於漸停,不再是交響樂,而是稀稀拉拉的獨奏。

    他終於得以放鬆片刻。渾身大汗淋漓的他靠著牆角癱坐著,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無法形容的慘叫聲,讓他如同經受了一場酷刑。

    作為一名特工,他是接受過行刑、受刑方麵訓練的,也見識過一些受刑時的慘狀。但他從未想到過,僅聽別人的慘叫,就能讓他如受酷刑。

    這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

    彼得不由得仔細打量起他所在的這間小牢房。

    這是一個陰冷潮濕的小房間,房頂上偶爾還有水滴滴落,房間的三麵牆是用粗大的石塊壘砌而成,由於潮濕,那些石塊表麵長滿了青苔。

    他所坐的床上是一具極硬的石床,兩麵挨著牆,上邊僅有一床草席,床的另一頭對著由一排手臂粗的鐵柱組成的鐵柵欄,把房間和外麵的走道分隔開來,在鐵柵欄上,還有著一扇由更細一點的鋼筋做成的鐵門。

    整個房間看起來就是一間中世紀城堡中的牢房,就像彼得曾經在電影中看到過的場景一樣。

    透過那昏暗的光線,彼得看到對麵是一樣的牢房,空的,那門就這樣敞開著。

    偶爾傳來的慘叫已經不能觸動彼得的神經了。

    他現在有空想一想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他是死了的,他無比的確認這一點。他仔細回憶了一下,之前的一切,聯絡人叫門、從樓上跳下落地時的感覺、竭盡全力的奔跑、被毆打的感覺、莫名其妙的問題、被槍指頭的感覺、絕望與不甘、子彈穿過大腦時那種不痛但像什麽被抽空了一樣的感覺,這一切,都那麽真實,不是做夢。

    那我怎麽會在這裏呢?

    他摸了摸頭,沒有異樣,沒有傷口,也沒有包紮的痕跡,就和沒有被槍打過一樣。他又想起膝蓋骨當時應該是被打裂了,他動了動,沒有一點痛感,也沒有異樣的感覺。

    他掐了自己一把,疼!

    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原來的了,是一身粗麻的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舒服,特別動的時候,很粗糙的觸感。

    腳是光著的。

    忽然,他把右腳褲腳卷了起來,原來右小腿上有的那個大疤,不見了,很光滑。

    他想起他曾經看過的華夏網站上的小說,那些小說裏,有一種情況叫穿越。那是一種很普遍的小說開頭。講的就是各種情況的重生,很多人就是死後,在另一個世界或者另一個時代重新活了過來。

    難道我也穿越了麽?還是重生了?

    他太想看看他的麵容是否還和原來一樣,還是已經不是自己了。

    可惜這牢房裏找不到鏡子。

    他起來跳動了幾下,活動沒有任何問題,精力也很充沛。

    他實在是太想找個人問問這是怎麽回事了。

    就在這時,外邊傳來了什麽東西在地上拖動時發出的響聲,他連忙跑到了鐵欄杆前。

    隻見遠處,一個駝著背、極度消瘦、隻有皮包著骨、形容枯槁的‘人’拖著一具屍體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著,那屍體麵朝下撲著,在那坑坑窪窪的地麵上不斷的摩擦著,在烏黑的地麵上留下一條暗紅色的、由鮮血畫出的印子。

    彼得看得一陣惡寒,等不了多久,這暗紅色的血,又將變成烏黑色的了吧!

    拖屍體的那個,說是人,實在是勉強,它與骷髏的差別也就是多了一層皮而已。

    而地上那具‘屍體’倒還健壯,個高腰圓,粗手大腳。可那瘦小的‘骷髏’拖著卻也不費勁,輕飄飄的好似拖著一包棉花。

    看著那瘦小的‘骷髏’越走越近,彼得壯著膽子叫了幾聲,可對方似乎聽而不聞,徑直把那屍體拖進了他對麵的牢房裏,鎖上門,然後轉身走了。

    隨著那‘骷髏’轉身走了,更多的拖動東西的聲音傳來,一大群‘骷髏’拖著各種屍體過來了。

    那些屍體有黑有白,黃種人也不在少數,有的麵朝下、有的麵朝上,過後都留下一地的血印。

    而那些屍體,有被燒的、有被剮的、有被劈成兩半的,各種死狀,不足而一。

    彼得看得肝膽俱裂,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這樣對待。也不敢再喊了,就怕那些有如骷髏的惡鬼發現了他,把他也抓去如法炮製。

    前前後後,至少上千具屍體被拖了過去,整條走廊都變成鮮紅色的,在微弱的火光下,看得瘮人,濃重的血腥味讓彼得極不舒服。

    旁邊的牢房不斷傳來關門的聲響。彼得即恐懼於這監牢的巨大,又好奇為什麽每具屍體,還要單獨的關在一間牢房裏。

    那些‘骷髏’放下屍體後,都轉身走了,彼得爬在床上,就怕那些‘骷髏’來抓他。不過那並沒有發生,‘骷髏’們都走了過去,通道裏又安靜了下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那血紅色的地麵已經變成了暗紅色,一些地方已經開始烏黑。

    對麵牢房裏的屍體,突然動了起來。

    原來還活著,彼得連忙爬了過去,扳著鐵欄杆往那邊看,隻見一直不動的那屍體,已經爬了起來。

    彼得叫了幾聲,對麵那個衣衫襤褸的人看到了他,突然咧嘴笑了起來,那嘶啞的笑聲讓人不寒而栗。

    笑了好久,彼得都快要再次用手捂住耳朵了,那人才不再笑了。

    那人說了一句:“又有新來的。”

    聲音極度嘶啞,可那語氣開心之極,仿佛看到了這輩子讓他最開心的事。

    那人說的是華語,不是普通話,但彼得還是聽懂了,因為他的發音和普通話差不多。彼得曾經以普通留學生的身份,在華夏燕京讀了幾年書,所以華語聽、說、寫,都不成問題。

    他連忙用華語和那人交流,可無論他說什麽,那人都不理他了。自顧的盯著牢房頂上,過了一會,隻見那人仰著頭,張大了嘴,等了幾秒,把嘴合上。又盯著頂上看了一會兒,又張大嘴仰頭等著。就像等著父母喂食的雛鳥。

    這時一滴水珠落了下來,打在了彼得的手上,他突然明白了那人是在做什麽。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過水了,難道一會他也隻能這樣喝水了?

    對麵那人接了幾滴水,又走到牆邊,伸手在牆上摳了起來。

    彼得正好奇那人在摳什麽,卻見那人把摳下來的東西,塞進了嘴裏,嚼了起來。沒嚼幾下,一個吞咽,把那東西咽了下去。

    彼得看看自己牢房裏牆上的青苔,心中充滿了絕望,比他麵對槍口時更絕望。

    難道我以後也要這樣活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