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躺在床上，煩躁的很：“不喝不喝，端走端走。沒有奶就讓他喝牛奶好了。”

    “靈靈，別說氣話。全世界都知道母乳更健康，更營養，更安全啊。”嫂子母親苦口婆心的勸著。但是嫂子情緒真的很不好，煩了就將被子往臉上一蓋。再不是當初那個樂觀的，嘰嘰喳喳，說笑不停的活潑樣子。

    “阿姨，我想跟嫂子聊聊。您下樓跟我母親坐坐吧。”我走過去輕聲道。

    嫂子母親見到我，將湯放到床頭櫃上：“心兒，那你就多勸勸你嫂子。她心情不好，一天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

    “嗯，我會讓嫂子吃東西的。”我送嫂子母親出去。回身，坐到病床邊，看著嫂子這樣，就想起了我生懷宇的時候。

    我掀開被子，輕聲問：“嫂子，你當初為什麽要生下鬧鬧啊。”

    嫂子抽抽著小臉：“我當初是看懷宇聰明，懷善漂亮軟萌，就想生個那樣的孩子。可是你看啊，我生的那是個什麽。除了哭就會哭，一點不好看，還不聽話。我為什麽要生他啊，生下他就是為了氣我的麽。”

    我拿出手機，翻出存著的懷宇小時候的相片給嫂子看。

    “那年珞宸消失以後，我才發現自己懷孕了。我很慶幸，我肚子裏有他的骨肉，能延續他的血脈。我們的孩子就是我所有活著的動力。懷宇在我肚子裏的時候，我寄予他很多希望，要是個男孩，要長的像珞宸，要聰明，要漂亮，要聽話，要乖順。反正我能想到的希望都希望我的懷宇做到。

    直到，我身體的原因，懷宇不足月就出生。生下來小猴子一樣，不會哭。搶救以後會哭了，又在保溫箱裏住著，後來又發生了很嚴重的黃疸。那時候我才知道，什麽好看，什麽男女，什麽乖順都不重要，孩子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我才知道，生一個孩子，不是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麽，而是你能給予他什麽。”

    嫂子看著懷宇小時候醜的小猴子一樣的照片，問我：“心兒，那懷宇生下來是這個樣子，和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你有後悔生他麽？”

    我搖搖頭：“我怎麽會後悔，那是珞宸給我留下的唯一珍貴的禮物。我隻是怪自己做的不夠好，沒有好好保護我們的孩子。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帝賜給的小天使，小天使不會都長的漂亮，不會都聽話乖巧，小天使也各有各的脾氣。而我們既然選擇生下他，就要用最大的愛和溫暖去保護他，包容他。就好像我們小時候也一定各有各的脾氣，而我們的母親卻心甘情願的給我們養大。”

    嫂子紅了眼窩。抽著鼻子：“我不配做一個媽媽。”

    “嫂子，做媽媽也不是天生就會的，也是要一點一點學習的。說實話，我現在也沒有學會怎麽做一個好媽媽。但隻有一點，我從沒有後悔做她們的媽媽。”

    我見嫂子不吭聲，又問：“那你愛我哥哥麽？”

    嫂子點頭：“我當然愛你哥哥，我對他一見鍾情，完全想不到他會喜歡我。他跟我表白的時候，我高興的好幾天都還做夢一樣。”

    “但是我哥哥現在很擔心你的身體，還不放心鬧鬧給月嫂照顧，親力親為。我哥哥都瘦了一圈了。嫂子，你愛我哥哥，就該是讓他放心。就該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然後有多多的奶水喂鬧鬧。說不定一段時間後，鬧鬧就會變成不一樣的鬧鬧。”

    嫂子沉默了，很明顯，我說的話她都聽進去了。然後主動端起湯就要喝。

    “魚湯涼了不好喝，我去換一晚熱的來。”

    我端著湯下樓，就聽嫂子母親跟我母親說話，說嫂子小時候也是鬧人的很。一直鬧到周歲才好了。

    孩子的基因都是遺傳了父母，看來，鬧鬧也要鬧到周歲了。

    母親見我下樓，忙問：“你嫂子心情好點了麽？”

    “嗯，好一些了，主動要吃東西，我去換碗熱的魚湯。”

    母親長長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聽說產後抑鬱症很可怕的，我都想讓子安給靈靈找心理醫生了。現在她想開就好了。”

    嫂子母親也是鬆口氣：“親家，讓你操心了，真的是對不住。”

    “你這說的哪裏話。靈靈嫁過來就是我的孩子，孩子還小，好多事總是要慢慢長大的。”

    兩個親家聊的挺好，我給嫂子換了熱乎的魚湯，等她吃了東西睡了，才回到我的房間。

    懷善睡了，躺在大床上，就那麽一點點。

    珞宸在懷善身邊側臥著，手捏著懷善的小手，看他看的入神。

    我輕輕到懷善的另一邊躺下，拿起他的另一隻小手捏在掌心裏：“珞宸，你決定讓懷善去做親子鑒定嗎？”

    珞宸抿了抿唇角：“無疑，這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客觀的辦法。”

    我歎口氣：“但你不舍得從懷善的身上弄血是吧。”

    珞宸沒吭聲。

    我輕聲道：“親子鑒定和簡單的DNA不一樣，還需要血清比對。所以毛發指甲都不行，隻能是血液。可你看，這小手多嫩啊。老二就是再乖順，從他身上取血也會哭吧。”

    珞宸將懷善的小手放進被子裏，動作輕的不能再輕：“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還有別的辦法麽？”

    “辦法總會有的。”珞宸的手臂伸過來，摸摸我的頭：“這個事交給我，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其實有珞宸在，我真的是瞎操心的。

    手機有信息進來，點進去一看，翻身坐起。

    珞宸皺眉：“怎麽了？”

    我把手機給珞宸看，珞宸的眼底也緊了一下：“孫蘭庭和初夏三天後大婚。”

    “是啊，他們結婚怎麽會如此倉促。我那天去看初夏，孫蘭庭還說要等初夏的鼻子好了，心情平靜一下再說呢。”

    我拿過手機：“我問問孫蘭庭。”

    回了孫蘭庭的消息：初夏完全恢複了麽？感覺你們結婚好倉促啊。

    孫蘭庭回複：初夏的鼻子已經好了。重要的是她懷孕了，我不想拖到她肚子大起來。那樣她穿婚紗就不好看了。

    我吸一口氣：那恭喜你雙喜臨門，大喜的日子我們一定回去。

    我將手機又遞給珞宸。珞宸看了我們的聊天後，眼底更深了：“初夏的動作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