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零六章 兩年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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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最留不住的,便是時間。
似乎不過轉瞬而已,那漫山遍野的白雪就悄無聲息的消融了,幾場淅瀝瀝的春雨下來,天氣又漸漸回暖起來。
山坡上的那兩座土墳之上,也有了幾點翠綠的顏色。
琴音依舊不絕,夏倉微微轉眸看了一眼那座無碑土墳,目中有點點紫氣泛起,輕而易舉的,就看穿了土層。
其中埋葬著的人兒,早已化作了一具森森白骨,且白骨之上的靈性,也早在無聲無息間,流失得一幹二淨了。
此刻看去,與凡人的骸骨一般無二,從其上,也再感應不到屬於蘇九的氣息。
夏倉幽幽的歎息了一聲,收回目光,此後,再不去看那座土墳。
隻手雙手十指間的琴音,卻幾乎從未停過。
轉眼春去秋來,很快又迎來了一場冬雪,又是一年景過去。
然而那座無碑土墳,除了墳頭之上的雜草枯了又長,長了又枯,便再無什麽變化。
直至又一個夏日到來,在夏倉都未察覺到的時候,那座無碑土墳之上的所有雜草陡然就滋生出了幾絲靈性。
同時,其下土層中埋著的那一具骸骨,原本暗淡無光,但在這一刻,陡然就流轉過了幾絲昏黃的靈芒,隻不過轉瞬即逝,沒有讓夏倉有任何的察覺。
轟隆一聲,高空中不知何時聚起了一大片烏黑的雨雲,閃電劃破之時,嘩啦啦的就降下了一場暴雨。
狂風呼呼卷來,令山坡上那唯一的大樹枝葉唰唰作響,夏倉仰頭看了一眼高空,手中的琴音沒有任何預兆的,突然就斷了。
而後他轉眸看向側方,冷冷的問了一句:“何事?”
話落,一個麵容被毀了一半的男子就憑空出現在了那裏,踏在草地之上,卻滴水不沾,漫步來到夏倉身旁。
此人,正是天子之一的扶丹。
他並未回答夏倉的問語,隻將一枚淡紫色的玉簡扔給了夏倉,便看向了前方那兩座土墳,開口問道:“其中一座是蘇九的?”
他問的極為直接,但語氣多少,還是有那麽些波動的。
蘇九,他還是有映像的。
夏倉接住那枚紫色玉簡的手頓時就緊了緊,但還是悶悶的應了一聲:“嗯。”
扶丹頓時就沉默了,半晌之後莫名的輕歎了一聲,卻沒有追問什麽。
她是怎麽死的,扶丹不是不好奇,隻是覺得沒有問的必要。
畢竟人死成空。
而後他看向了那座有碑卻無名的土墳,感應到了陰陽之氣,目中不可避免的劃過了一絲詫異。
同時,其一雙瞳孔內,陡然就泛起了幾點紫意。
待那幾點紫意散去後,他那一張略顯木然的臉上,陡然就出現了一絲怖人的笑意:“天行宮那群叛修要是知道他被埋在這裏,會作何感想?”
顯然,扶丹已經認出其下埋葬的人物,到底是何人。
夏倉的麵色倒是沒有多少變化,似乎也早就知曉。
扶丹往前走了幾步,繞著那座無名土墳轉了一圈,麵上那怖人的笑意頓時有加大了幾分:
“這應該不是你的手筆,是蘇九做的?竟然封鎖了這一圈土地,令他屍體內的陰陽之氣不能散去。”
夏倉搖了搖頭,表示不知,便探出了一絲神念進入那紫色玉簡中去查探,還沒幾息時間過去,他的麵色陡然就變了幾分。
而後他麵色複雜的看向扶丹,開口問道:“很嚴重?”
扶丹收起了麵上因其左半邊臉而看起來怖人的笑容,認真的點了點頭:“很嚴重。”
“到什麽程度?”夏倉的目光不經意的看向了扶丹的眉心。
扶丹似苦笑了那麽一瞬,而後才回道:“奇遁門的相子明,在半個月前……化作了一具幹屍……”
聞言,夏倉握著玉簡的那一隻手當即就抖了一下。
扶丹則是繼續道:“他的魂燈,碎了。”
夏倉不語,好幾息後,他才目光複雜的出聲問道:“就連那幾位老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扶丹抬手撫了撫自己的眉心,目光有一瞬的黯然,同時也有幾分不甘,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道:“最多隻有四層的把握……”
“偽道……終究也是我們頭頂的天啊……”這一刻,扶丹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頹然。
隻是轉瞬即逝,快得像是夏倉的錯覺。
而後扶丹繼續開口道:“所以你必須要回去。”
“你知道我不是天子。”
“我知道,老祖們也知道。”扶丹點頭,而後再不拐彎抹角,直接道:“你知道如今宗門的情況,除了我,就隻有一名天人長老還鎮守在宗內。”
說道這裏,扶丹頓了一下,才接著道:“我若死了,宗門必危。”
所以,夏倉必須回去!
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意思。
夏倉自然也知曉這其中的厲害之處,隻是當餘光掃過那座無碑土墳時,他的目光,卻猶豫了起來。
扶丹像是沒有察覺似的,一雙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就這麽慎重的盯著夏倉。
不知多久過去,夏倉才突然低歎出聲,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點了點頭:“好,我跟你回去。”
話落,夏倉不動聲色的輕撫了一下懷中的古琴,在其上布下了一道禁製,將之放置到了蘇九的墳前,這才轉身與扶丹一同離去。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恰巧就在夏倉與扶丹離去的那一瞬間,一絲輪回的氣息,陡然就從埋葬了蘇九的那座土墳之中傳出。
不過卻是極為飄渺,若有若無的,難以捕捉。
明明無風,但墳頭之上的那叢雜草卻是窸窣的搖晃了起來,極有節奏,很是莫名,但卻像是……在為什麽歡喜一般。
……………………
俊寧州北部,有一座延綿山脈,人跡罕見。
但這一日,從某座山崖之間的飛瀑中,竟是突然衝出了一道人影。
待這道人影從空中旋轉落下,踩踏到一塊布滿了青苔的巨石之上,她的模樣,才徹底的清楚起來。
黑裙血眸,氣質如魔。
不是張冉又是何人?
一隻黑鴉緊隨著她的動作從那條飛瀑中衝出,嘎嘎怒叫:“這該死的偽道!該死的天子印記!竟足足耗費了我們兩年的時間!”
張冉倒是沒有多少情緒變化,她抬手輕撫了扶自己的眉心,目中悄然劃過了一縷輕鬆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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