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互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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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短了睡眠。小胖子說到底,還沒到七歲。

    黃驃馬又有身孕的消息,也被劉武傳了出去。今天一大早,許久沒見到的二叔,便帶著大兄劉文登門。

    所求亦是腹中駒。

    “大嫂,令侄不日便要去縣中就學,往來頗為不便。您看……”

    母親笑道:“馬駒明年才生,且仍需數年方可長成,如何趕得上?”

    “這……”二叔頓時語塞,卻仍強辯道:“學業亦不是旦夕而就,總是來得及,來得及。”

    母親點了點頭,又轉向劉備。

    見大兄劉文的目光也投向自己,小胖子想了想道:“二叔,一匹馬而已,給了也就給了。隻是先前三叔所付頗多,同為兄弟……”

    “我比他年長,想來他也不會說什麽。”二叔急忙說道。

    “話雖沒錯,可家父才是長兄啊。父雖亡,母健在。若厚此薄彼,必遭人閑話。”

    “這……”二叔撫須不語。倒忘了這一茬。

    “三弟,此馬作價幾何?”大兄劉文忍不住問道。

    “良馬二十萬錢。”小胖子笑道:“你我兄弟,我便打個對折。”

    “那也要一百貫。”劉文雙眼一暗。這筆巨款,不是普通人家能拿出來的。

    二叔歎了口氣,再不提買馬。這便閑聊幾句,托辭離開。

    送走二人,母親小聲問道:“三叔亦不過給了十貫。”

    “阿母,三叔剛直豪爽,我與他對路。二叔……”小胖子搖了搖頭,“先前父親久病臥床,你便把良田托給二叔代管,如今數年已去,你可收到半分糧錢?”

    “話雖如此……”

    “母親,樓桑村劉氏聚集,大多沾親帶故。若不絕了二叔之念,日後可有的煩了。”

    “有理。”母親再不言語。

    其實,據母親所說,她也不是沒找二叔要過田。但被二叔拒絕了,而且還是理直氣壯,光明正大的拒絕了。

    二叔的邏輯是這樣的:首先,田不是我向你索要,而是你甘心送與我的。其次,這田你已無力耕種,日久必定荒廢。給我,卻能季季大熟,斷不會使其荒廢。再次,此田乃劉氏祖傳,轉給我,也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最後,既給了我,這田便屬了我。不是你的東西,又該如何要回?

    不得不說,這個邏輯很嚴密。

    就好比一個強盜對苦主說,不是我的刀要殺你,而是你自己撞到了刀口上……

    反正劉備對這個二叔很沒有好感。尤其是聽說,母親改嫁這件事上,他亦十分熱心之後。

    劉備雖小,卻愛恨分明。

    騎懷孕的母馬,據說會被人瞧不起。

    好在三叔把自家的烏桓戰馬借給了他。小胖子每隔數日就要出趟門,已是樓桑村婦孺皆知的秘密。

    將馬拴在後院馬廄,小胖子深吸一口氣,向堂中走去。

    公孫氏依舊在打坐。

    小胖子麵對而跪,靜靜的等她自省。

    “你來了。”許久,公孫氏緩緩睜開眼。

    先不急著答話,待細細品味過女子說話的音調和語速後,才行禮道:“煙姐姐好。”

    “嗯,把先前所學,溫習一遍。”

    小胖子暗出了口氣,又猜對了。這便麻利的取出細劍,左手演練起來。自從那晚悟出黃蜂尾後針,小胖子一通百通,這柄刺劍舞得越發順手。

    基本劍式不過先前所說的那幾種。隻是各家劍術側重點不同而已。號稱穩準狠的刺劍,比起大開大合的重劍,少了諸如劈、砍、崩此類的發力式,而是側重如纏、刺、彈這樣的技巧式。

    再輔以公孫氏心口相傳,小胖子進步很快。

    演練完,公孫氏接過小胖子遞來的細劍,又舞了幾招新式。

    這套劍法,小胖子日日演練,可稱純熟。公孫氏劍式一起,這便在腦海中與先前所學自動勾連。

    感覺就像是斷肢續接,本就該是他的一樣。

    “習給我看。”細劍重回小胖子手中。

    練了數遍,公孫氏點了點,自去打坐不提。小胖子也不急著走,細細揣摩,反複練習,以求融會貫通。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小胖子這便撤劍收功,複又跪在公孫氏身前。

    “來了?”

    “嵐姐姐安好。”先前是煙,這次多半是嵐。

    “我自然很好。先把劍式演練一遍,若是再出錯,我心情就會不好。誰讓我的心情不好了……”

    “您就會讓那人萬般不好。”小胖子麻利的取出重劍。

    “貧嘴。”

    將腦袋清空,小胖子右手握劍,奮力劈出!

    “劍式都對,但氣勢不對。義無反顧和孤注一擲,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小胖子拭汗問道。

    “不同之處,在於信或不信。”公孫嵐的性格更開朗。而且也會和小胖子時不時的開個玩笑。雖然多半都是很冷很冷的冷笑話。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信,你的劍剛猛無匹,可斬神魔。不信,你的劍色內厲荏,終無一用。”

    “哦。”小胖子默記在心,卻有一事不吐不快,“嵐姐姐,你可識得公孫煙?”

    “不識。”公孫氏斷然搖頭。

    “當真?”小胖子停下手中劍。

    “當真。”

    “哦……”

    後院茅房。

    “公孫先生,一個名煙,一個曰嵐。分別傳我左右手之劍。我已問過,她們卻並不識得對方。”

    “這倒是奇了。同一個身體,有兩個人,而這兩人還相互不識。”女刺客熟練的踩下腳踏,提褲站起。

    看動作,觀表情,果然隱疾已愈。渾身爽利。

    “一人二格並不奇怪,精神分裂而已。我隻是擔心,這樣沒問題麽?”小胖子道出了心中所慮。

    “那我幫你問問。”說著,女刺客從背包裏拿出一個木匣。“你要的東西。”

    小胖子側身打開,一朵盛開的黃杜鵑正靜靜的躺在絨墊上。

    “你其實是想要它吧?還誆我說什麽杜鵑花種子。”女刺客沒好氣的說道:“羊躑躅能祛風鎮痛,亦能使人中毒麻痹,全身動彈不得。”

    見小胖子雙眼雪亮,女刺客忽然說道:“你不是想用來對付我吧?”

    “沒準,也不想想,你都欠我幾缸水了。”小胖子丟了個白眼。

    “借口,全是借口。趁我不備,將我麻翻,然後行苟且之事……”女刺客一拍腦門,“你……莫非看上我了?”

    “……”

    “你這是默認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