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公堂之上，一大群官吏正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外麵堂鼓“咚咚咚”地響起。

    趙公綢正為黯淡下去的仕途心煩意亂，鼓聲急促雜亂，聽著氣不打一處來，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哪個刁民在這個時候還來擾亂公堂，來人啊！出去先給我打十個板子再問來由！”

    幾個站班衙役如狼似虎衝了出去……對付妖獸他們不行，但是對付百姓就拿手多了。現在妖怪橫行，搞不好就要跑路了，打板子這種事總能撈點油水，好歹多湊路費。

    一群人衝出去，隻過了一會兒，一名衙役走了進來：“大人，擊鼓的是城西六水村的陳秀才，他有功名在身，我們不敢打，還請大人決斷……”

    趙公綢支起身子問道：“這個陳淳不在六水村裏呆著，跑來這裏作什麽？你問清楚了嗎？”

    衙役答道：“說是要來狀告哪裏的一個村民趙翔破壞風水擾亂百姓安居。”

    趙公綢揮揮手：“你讓他改日到縣衙去告，告訴他這裏是州府不是縣衙，別一點破事就跑來胡亂擊鼓！”

    說完看看堂下麵色尷尬的龍溪知縣林世用：“林知縣，身為龍溪縣父母官，在你治下出了妖物，你可有何應對方案？”

    “這……下官還未想出應對手段……”林世用內心也是崩潰的，怎麽好端端地就出了這種事情，眼見著三年大考評馬上就要到了。再說了大人呐，我的治下，不就是你的治下嗎？你是“權知漳州”，不僅管政還管軍，不行你調軍隊啊！

    出去的衙役很快又折回來了：“大人，陳秀才說事出緊急，一定要大人為其主持公道，小的怎麽勸他也不肯離去。”

    趙公綢火就躥上來了：一個小小的秀才，剛才給足麵子了，居然還在這裏糾纏，當下一吼：“給我出去警告陳淳，本官可還兼任著提舉學事，他若繼續在公堂之外滋事不走，本官便格其功名重打三十大板以敬效尤！”

    衙役隻得又出去了。

    漳州才幾個秀才，趙公綢當然認識陳淳了。對於這種考取功名隻為免稅的讀書人，他最是鄙視，衝著林世用道：“林知縣，平時還是應該分點精力對你治下生員多加管教，今天在州府堂前尚且如此，料想橫行鄉裏欺淩百姓大約也不是什麽稀奇事了吧？”

    一句話便將陳淳秀才給定了性。

    林世用連忙答應：“大人放心，我一定嚴加管教。”這時候也沒必要為誰洗地了，自己都泥菩薩過江，哪管得那麽多了。

    身後的陳押司附到林世用耳邊輕聲道：“大人，陳淳剛才說狀告趙翔，這個趙翔我是見過的，就和純陽真人一同住在小芝山頂上，李捕頭不是說那兩隻妖獸就在小芝山作亂嗎？陳淳平時為人忠厚，會來州府擊鼓鬧事一定是有大事發生，該不會就是為了那兩隻妖獸吧……”

    林世用想了想也覺得是這麽個道理，一個秀才再怎麽腦殘也不至於這麽莽撞，便指示陳押司：“你出去問清楚，剛才說要狀告的可與妖物有關。”

    陳押司出了州府大門，幾個衙役正在勸陳淳。陳淳見了，連忙擠開衙役，一把一鼻涕一把淚地作揖道：“堂兄，你可要為我作主啊！”

    陳押司看看還要過來拉扯的衙役，見衙役們退到一邊，這才說：“你怎麽這麽魯莽！今天出了大事，趙知州正為公事操煩，你一再擾亂公堂，要不是為兄勸說，可知道剛才險些連功名都丟了！”

    剛才出來傳話的衙役聽了眼直翻白，小小的縣衙小吏還能在知州大人麵前說上話？這人真不要臉！但畢竟人家是個吏，自己雖說也是吏，卻隻能算是臨時工。

    陳淳連聲道謝，又道：“堂兄你不知道，我也是逼得沒辦法了才來狀告的，那個趙翔在小芝山上施工，動用大鐵獸將開元寺舊廟拆了也就罷了，卻將小芝山北邊的石脈也給當石礦開采了，堂兄，那可是咱們六水村的龍脈啊，一旦挖斷了……”

    陳押司忙問：“等等，你剛才說動用什麽大鐵獸？”

    “對啊，用了大鐵獸，可是堂兄，鐵獸不是重點，趙翔那人怪東西多，鐵牛我都見過，拿鐵獸出來拆房子我也就能接受了，堂兄，重點是咱們村的龍脈要被挖斷了！”

    “陳淳！事關重大，你跟我說說，鐵獸是不是高十丈長著三尺長的巨齒？”

    得，謠言永遠會被不斷地誇大，轉眼到了陣押司這裏都變成了十丈高了，那得是三十多米，趙翔要是聽到了估計會直接告訴他認錯了。

    “堂兄，鐵獸明明就隻有……堂兄！你要拉我做什麽？堂兄，我雖然有功名在身，可是趙大人不傳喚我是不能擅闖公堂的……”

    “我帶你進去見趙大人，人前千萬別說我是你堂兄，避嫌懂嗎？見了知州大人一定要識得大體，千萬不能亂講話。”

    白臉秀才陳淳就這麽被帶進了州府大堂。陳押司當場作了一番說明，再由趙公綢直接問話陳淳，真相終於水落石出了。

    “所以，小芝山頂的兩隻怪獸是這個趙翔用利格物知識製造出來的器械？還有無需休息可日夜耕種的鐵牛？”

    麵對這樣的問題，陳淳雖然不願回答，卻也隻能點頭了。

    “這些鐵獸不曾傷人？”

    陳淳道：“傷人倒是不曾傷到，畢竟再如何高明也是要人去駕控才能行動。隻是初見是著實叫人害怕，好在我們六水村離的遠……”

    趙公綢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李剛：“李捕頭，剛才你說什麽來著？”

    “大人……小的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怪獸，所以才看走了眼……”李捕頭很尷尬。

    趙公綢用力一拍驚堂木：“好！陳秀才，你前麵帶路，本官要親自去小芝山頂看看，我倒要見見是什麽樣的鐵獸能教全城百姓人心惶惶。”

    陳淳一看機會來了，忙道：“是是是，這個趙翔擅用怪物而未向官府報備，以致百姓受驚，知州大人一定要嚴加懲戒……”

    趙公綢已經站了起來：“走，前麵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