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也就三四千人的災民裏，混進了兩三千附近的百姓，使得隊伍異常龐大。人龍如果不是隻在江畔曲來折去而是直接排進城裏，估計子城裏不少百姓能拿著碗坐在家門口就排起隊來。

    “翔哥兒，這樣架不住的，這是要你一個人養活附近所有百姓啊！”

    昭妍問道：“何伯，就不能把附近百姓趕出去嗎？”

    何德芳苦愁著臉：“哪裏分得清誰是災民誰是百姓！再說既然施粥棚都搭起來了，就沒有別人?著臉端上碗還不給盛粥的道理，會遭人罵的。”

    說話間卻看到趙翔在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撒入粥桶裏，拿大勺攪了攪。排在隊伍前的人立馬就不幹了：“你這人怎麽這麽黑心！好好的粥你往裏麵撒沙子！”

    趙翔笑道：“不願意吃你可以不吃啊！”

    一句話引來聲討四起，但趙翔不為所動，好在聲討的人也隻是在嘴上說說，沒人動手，也沒有誰真的離開。

    “今後每一桶粥裏麵都必需撒一把沙子。”趙翔吩咐完就離開了。

    昭妍追上來問道：“你幹嘛往粥裏撒沙子？”

    “為了讓不是真正需要這些粥的人離開。”趙翔不會告訴她，這是關於清朝大貪官的一個傳說，傳說的真假無從考證，卻得到後來人的一致認可，應該有用。

    聰明的昭妍馬上就明白過來：“這倒也是，不過架不住總有些貪小便宜的。我剛才看到人群裏的許大娘了，怕你看到還往後麵躲，呆會兒她估計會一邊罵一邊吃。”

    “罵就罵吧，攤上這種人，還能怎麽樣？搞不好都不是自己拿回去吃而是喂豬也不一定。”

    趙翔確實沒有時間精力對待許大娘這樣的婆娘，有太多事情等著他去做。

    挖掘機、推土機又重新上場，兩村村民終於又找到了自己發光發熱的地方，先前學過“這門手藝”的紛紛報名當起了司機，既能混頓飽飯，又能領工錢，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許三德的求職並沒有被他娘的惡劣品性所影響，依然被重用，光榮成為三十人機械隊伍的技術總指導。

    外河界的牆體采用板築法構建：河道裏挖出來的泥土，混上水泥、石灰和鐵條後被倒進兩塊相距離一丈的巨大複合板中，兩人組成一組提著夯錘上去細細夯實一遍，再用匝路機來回碾軋。這樣一層一層疊加上去，便成了一道堅固的城牆了。

    外界河道被挖得很寬很深，地不夠用就直接向外擴張，這是趙翔親自下的死命令——家產都要被人奪了哪還顧及得上這些，何況現在有四百多名護院，好歹也感受一把橫行鄉裏欺占鄰田的感覺。

    曾經的趙翔絕不會想到，穿越幾個月後的今天自己會回選擇築內外兩道牆將自己圍在中間。自從熱兵器大規模應用之後，城牆便成了擺設。到了21世紀的華夏及至絕大多數國家，城牆保留的唯一意義就是讓人參觀。很多地方甚至隻保留一道城門，目的也隻是為了告訴大家這座城市有多少年曆史。

    而現在，沒有任何安全感的趙翔甚至築起了比子城還要堅固的城牆，隻為了遠離可能存在的外部入侵。若不是怕州府縣衙來找麻煩，他想把城牆築得比子城還高，而不是現在定下的三丈。

    護院隊開始采用日夜兩班輪倒，每個百人隊挑出弓箭手二十名，人手一把反曲弓。黑牛看到武庫裏還有幾百把弓的時候，提議每人一把，被趙翔否決了。

    子城作為漳州之首地，總共也才二十名弓手，自己一個小小的私人護院隊養八十名弓手已經不少了，畢竟弓作為遠程殺傷性武器，威懾的作用遠大於殺敵。

    當然，更深層次的原因趙翔沒說——更多人掌握現代的反曲弓，也就意味著更多潛在的威脅。八十人是他覺得還可以掌控的一個數量。

    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兩天，城裏縣衙又派來了三名衙役。許常德過來匯報的時候，征詢道：“是不是還跟昨天一樣？”

    趙翔苦笑：“還能怎麽樣呢？低調處理吧。”對於一上來就準備吃拿卡要的南宋公差人員，殺幾個趙翔是沒有心理壓力的——前提是不用自己親自動手。

    許常德領命去了。

    不到半小時，許常德又回來了，經過趙翔身邊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都弄幹淨了。”就沒事人一般走了。

    “他那把唐刀是你送的？”

    許常德刀不離手，昭妍要是看不到就眼瞎。

    “你也想要？”

    “你說呢？我上次那把劍是你弄斷的。”

    憑什麽送你？讓你來殺我嗎？趙翔心想，卻說：“遲早你會擁有一把比他的更好的劍。”

    話音剛落，遠處響起急促的哨音。對於整個小芝山來說，哨音意味著什麽再明白不過。做工的人紛紛將工具交到工頭處，然後就直奔回自己撤進空著的幾個倉庫，護院隊全員啟動，順著新修的路向東麵哨音響起的方向衝去。

    一時整個小芝山沸騰了。

    昭妍拉起趙翔：“你先回去！”

    “東邊是黑牛防著的，應該是開元寺有動作！”

    “你快回去！”昭妍又拉趙翔，沒拉動。

    許常德奔了過來：“東家，東邊有情況，你快回山上去！”

    看著空蕩蕩的南麵防線，趙翔提醒道：“常德，守住江堤，這個時候不能被人調虎離山了。”

    許常德一拍大腿，忙跑去召集手下，再不叫回來，江堤邊的防線隨時可能淪陷，到時候兩頭一夾擊……

    這邊昭妍生拉硬扯就將趙翔拉進了電梯，還能說什麽呢，真拚起命來，他去了也無濟於事，倒不如在山頂上省事一點。

    隻是在電梯門合上的一刹那，趙翔看到了江堤上出現的人流，黑壓壓的如同被衝垮了巢穴的螞蟻一般湧了出來。

    趙翔血一下衝上頭頂，一下衝出了電梯，打開側邊牆上的暗格。昭妍也跟了出來，接過丟來的一把唐刀時，趙翔已經衝出了電梯間。

    幾千個災民，如潮水片湧來，蹚過尚未完工的外界河，從預留的牆門衝了進來。

    護院隊二隊集結起來的隻有三十多人，這些人在亂民中就像洪水中的落葉，一下就被衝散了。

    昭妍追上來，死死抱住趙翔：“快回去吧，沒用的！”

    但神奇的一幕發生了，本以為亂民最想衝的應該是倉庫，那裏放著幾千噸大米才是他們最需要的，但衝在最前麵的亂民卻高喊著什麽話，將亂民從新修的大道上一路引向東邊。

    人潮中溜出來兩個人，這兩個人趙翔是認識的，都是前兩天送去潛伏在災民中的護衛隊員，之前跟著許常德一起與小芝山村民對峙的成員之一，一個叫施定安，一個叫宋長生。

    宋長生跑在前麵：“東家！事情成了！”

    “成了？哇靠！這樣也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