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提議讓裏亞很意外，不管是療養院也好，研究院也好，都是一個講究資曆的地方，任何人事調動都不可能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決定的，一切都得照章程來辦。唐納德雖然隻是得了一個代理院長的職位，但裏亞知道，這已經是元老院破了例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唐納德能力再強，要熬出頭，也至少需要二十年時間。

    就像裏亞自己，他的辦案能力很卓越，但他即便有機會進入颯嵐星，也隻是作為一個執法者。

    他想要熬出頭，也是需要漫長的時間。

    在整個文明，大概唯一的例外就是指揮官奧蘭德了，他就像是一個開了外掛般的存在，一路青雲直上，傲視群雄。

    這件事也要裏亞意識到，老人的話真的不是危言聳聽，元老院為此願意做出這樣的妥協，足可見，颯嵐文明是真的遭遇了危機。

    雖然目前表麵上風平浪靜，看不清波瀾，但暗地裏，想必早已暗潮洶湧。

    還有帝國艦隊的行蹤，雖然沒有大張旗鼓地宣揚得人盡皆知，但作為公民最為關注的焦點之一，他們本次遠行的目的地也不是什麽秘密。

    但以前他們也時常往返於銀心，所以他們這次過去，誰都沒有往更深處去想。

    此時此刻，裏亞靈活的大腦卻不自覺地將颯嵐星的事和帝國艦隊此行的目的聯係起來。

    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帝國艦隊前往銀心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裏亞想了想，還是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那麽，前些天，指揮官率領的艦隊前往銀心的目的是什麽？”

    老人意外地看了裏亞一眼，像是想不到他這麽快就能將兩件事情聯係起來。

    他想了想道：“裏亞，有些事情不是現在的你應該知道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您能否告訴我，他們去銀心是不是與這件事有關？”裏亞不是一個沒有分寸的人，他明白此時問出這個問題不合時宜，但他得知的消息，太過駭人聽聞，任是誰得知自己的家園正處於隨時隨地都會毀滅的境地，都不可能淡定得了吧？

    裏亞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他渴望得知所有的真相，並想著能為改善他們的處境盡一份自己的心力。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老人堅定地搖搖頭：“裏亞，我無法告訴你答案。”

    裏亞失望地應了一聲，得到這個答案，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隻是抱著那點僥幸心理才將問題問出了口。

    老人離去之後很久，裏亞都將自己關在工作間裏，毫無動靜。

    他的助手有點緊張地站在工作間外麵，直到裏麵傳來一道呼喚。

    助手應聲進去，他聽到裏亞吩咐道：“整理一下這個案子的資料，兩天之後遞交星際法庭。”

    助手聽到這個消息，鬆了一口氣，道：“關於這個案子的資料，已經全部整理好了，我這就發給您過目。”

    裏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直到他的光腦響起一陣提示音，他打開助手發來的資料，仔細看過，沒有發現問題。

    他這才關上光腦：“我記得，你一進入執法局，就跟在我的身邊，到如今也有十年了。”

    裏亞的話讓助手十分不解，他不明白裏亞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話題。

    但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讓他來不及多想，已經回答起了裏亞的問題：“您得沒錯，馬上就要有十年了。”

    “等十年之期一滿，你就可以考取執法者資格，獨立辦案了。”

    “閣下，我並不想離開您，我隻想繼續做您的助手。”

    裏亞笑了笑，道：“當年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想的可跟你不一樣，那時候我就想著要早點熬過這十年，成為一名真正的執法者。”

    裏亞的態度讓助手有些慌亂：“閣下，我……”

    “好了，你去吧。”裏亞揮揮手，示意讓助手出去。

    但助手的腳卻像釘在了地上一樣，怎麽都邁不開了。

    “閣下，您都知道了是嗎？”從幾天前開始，裏亞對他的態度就完全不一樣了，他不是沒有察覺的，隻是還抱著那種僥幸，以為是他的錯覺。

    直到今天裏亞對他的話，讓他終於意識到，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我該知道些什麽？”

    “閣下，對不起，西索的那個手下，是我殺的……”助手低著頭，悶聲道。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哪怕裏亞早就已經猜到了真凶，但聽到他親口承認，裏亞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那一天我收到了一封神秘的郵件，郵件上西索的案子牽扯很廣，如果繼續查下去，您會有性命之憂……”

    “這麽一份來曆不明的郵件，你為什麽會相信？”

    “閣下，我跟了您將近十年了，您的辦案能力我多多少少也學了一些，那封郵件看似來曆不明，但裏麵很多線索足夠讓我相信郵件的真實性……”

    他深知裏亞的性格，隻要有一點線索，都會鍥而不舍地往下查。所以，哪怕他告訴裏亞郵件的事情，也無法打消裏亞繼續查下去的決心。

    唯一能將他從案子裏摘出來的辦法就是死無對證。

    裏亞聽完助手的講述，沉默了很久，他知道，如果這次不是助手冒險將那個人殺死，他或許已經順蔓摸瓜找出了更多線索。

    到時候隻會將這灘水攪得更渾。

    “難怪，你三番四次地催我盡快結案。”

    “就是不知道，發送郵件的人到底是誰？星網對隱私的保護太嚴密了，我根本找不出漏洞來追查對方的身份。”

    “恐怕也是因為這樣，對方才敢直接給你發郵件。”

    裏亞對助手的態度很矛盾，照理，是他的果斷救了他們所有人。死去的那個人也是死有餘辜。以他目前的罪行來看不一定能判得了死刑，但隻要那件事情真相大白，等待他的也是死路一條。

    所以，那個人的死，裏亞並不覺得可惜。

    但裏亞始終都將自己擺在執法者的位置，他深知自己不是審判者，無法給罪犯定罪。

    他的助手擅自將人殺掉的做法，讓裏亞難以接受。

    “這件事情之後，我就幫你申請執法者的考核，我相信以你的能力，通過考核是沒有問題的……”

    即便是與他助手的理念不合，裏亞也沒有剝奪他成為執法者的資格，他想將一切都交給考官。

    颯嵐文明有著成熟的考核係統，一個人能不能成為執法者，不是由他了算，也不是由其他任何一個人了算，而是由考核係統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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