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義亭就常來我們國子監外的茗香居喝茶。”林仰業忍不住補了一句。

    看來是個好去處，依依也有點向往了。

    “林鳴讚，你是先送林大人回府上。還是咱們一同入宮，請太醫院給林大人會診？”毓川郡王來到車外問話。

    依依掀起車簾，欠身點了點頭：“一切聽憑殿下安排。”說完才記起三叔在車內，忙看向他。見三叔沒介意才放了2心。“三叔，這位是毓川郡王殿下。此次海船遇難，我們流落荒島多虧郡王殿下親身赴險前往營救，我們才得以及時脫險回京。”

    “下官林昭獻見過郡王殿下，多謝殿下甘冒奇險出海營救家兄及侄女。”林昭獻生母羅氏與父親和離，對這繼母又避之不及，至今未婚，與諸位子侄就格外親厚。林仰業及林依柳也一同起身行禮。

    “謝郡王救了我大伯和堂姐。”林依柳才十三歲的年紀，這言語間卻已滿是含羞帶怯，一早上開始便滿是不耐神色的臉上此時是眉目生輝。那平平無奇的細眉細眼都煥發出了不尋常的風采。

    林昭獻意外的看看這一早上都不怎麽開腔的小侄女，想想又覺得自己未免多慮了。

    “林大人太客氣了，林正使、林鳴讚乃是我鴻臚寺同僚，這探查迎返是份內之事無需言謝。”瑜永嘉與鎮守西戎的十九王叔晉王瑜承熙、安國公府二房的裴欣因為容貌出眾並稱“宓炎三秀”。

    見多了小姑娘的各式婉約傾慕，對這平淡如水的小丫頭此番舉止自然毫不在意。倒是依依的波瀾不驚，讓他放心之餘，又感覺更不是滋味。

    眸光一轉見依依眉頭微蹙，貌似正思量未決，全然沒在意堂妹的言行。“林鳴讚不妨護送林正使回府，待我交了聖上旨意，奏請太醫院太醫同來府上為林正使診治如何？”

    “謝殿下！”依依是頭疼回那個家，要怎麽麵對那個祖母何氏。

    “殿下體恤，不勝感激。”林依柳見開始的發聲未有反響，就努力的再刷了一把存在感。

    依依忍不住的向這小郡王遞了個抱歉的眼神，他受的騷擾必不會比倪喃少。極品高富帥、鑽石王老五的日常就是這樣了。

    瑜永嘉被依依那抱歉同情的小眼神晃了一下，依依已經又行了一禮：“殿下那卑職等就先行告辭了！”

    這邊又有其他隨員過來向郡王請示事項，於是隻得先將那怪怪的感覺拋開，令隨行太醫院醫員同林家人一道護送林正使回府，太醫和他們回宮向聖上稟明林正使及遇難人員情況，以定下後續診治等事情的安排。

    林依柳見兩次湊近都沒能博得俊美小王爺的青眼，就格外的氣惱起來。可路上除哥哥幾次用眼神詢問外。三叔和堂姐居然都毫無表示的就上了大伯父的馬車，不由心塞又安慰。

    一行人又坐車走了大概兩盞茶的工夫就到了林府。半新不舊的宅子，和依依出使海外時比起來顯得更陳舊破敗了幾分，主要是那股壓抑的感覺讓人心裏不舒服。

    “開門，大老爺回府了！”林昭獻撩開車簾吩咐了一聲。大哥多年未回，又重傷昏迷，當然不能從側門悄悄的抬了進去。

    “三老爺稍等，小的這就去向老夫人回稟一聲。”門上兩名青衣小廝中一個圓臉五短身材的應聲道。

    依依剛回來，即使是記憶裏也不清楚那繼祖母的處事風格，便靜靜打量了邊上車裏堂兄妹兩人的神色。

    “大妹，我去告訴母親大伯和你到家了！”林仰業在國子監入讀了幾年，也懂了些人情世故。到了家門，還要知會了母親才來門口迎大伯父已經是失禮了。林依柳雖然沒有出聲，看她低垂眉眼的別扭勁，應該也是懂得的。

    林昭獻看兄妹二人由側門入府，門前就一個直眉瞪眼的小廝守著大門，冷清的連隻麻雀落在門前，那啁啾聲都分外的分明。那清雋俊逸的溫和臉龐就染了層赤色。隨即讓坐在車夫身側的書童趕緊去府裏，不到五分鍾就喚來了自己從曆陵縣帶來的三名隨從，都是孔武有力的樣子。上來行過禮後就侍立一旁。

    依依問了聲：“家裏還是長輩在勞神當家？”說起來何氏也就是三十七歲，在新時代還是辣媽的年紀，可在洵國基本都是當祖母的人了。尤其是在林家她是寡居繼室，孀居嫁進門沒有生育林家子女，居然還把持著中饋管家的權力，可見不是個顧麵子的。依依記憶裏對當年何氏進門的那場波瀾模糊的很，事後父母也盡量不提，於是對何氏的為人也就含混不清。

    在洵國同樣講究推崇孝道，老輩不放權，兒媳是沒有權力插手家中事務的，顧臉麵的人家裏，不當家的兒媳隻僅是能打理動用自己的嫁妝私產。

    大概有了十分鍾的樣子，二嬸帶了三個婦人兩個丫鬟並兄妹倆來到宅門外。

    車簾半撩，依依背身對著林府大門坐著，聽到腳步聲就俯身看了看父親，瞧他臉色紅潤，唇色也沒有缺水的幹渴起皮症狀，不由的為赤穹的辟穀丹折服。這修真丹藥確實神奇，一般的深度昏迷患者插食管喂食，不但繁瑣還有不同程度的營養缺失，而林父看起來居然是飲食正常的樣子。連日都是依依在用餐時間端了流食“喂食”的，讓一眾太醫都誇讚不已。

    “三弟，是大哥和依依回來了嗎？”馬氏比依依的二叔大了一歲，和依依的父母親同歲。當年是正六品上太學博士馬大人的嫡三女，算是門當戶對的一門親事，年紀略長也是有利生養的。現在看著依然是細眉細眼的平淡模樣，膚色容光卻遠不及長嫂江氏了。而且神情沒有了早年的溫和沉靜，歲月把她的性格打磨的鋒利，滿滿堆砌的笑意都不能掩飾她的刻薄尖利。

    聽到二嬸的聲音，依依才停了和醫員的討論。出來和馬氏見禮，“二嬸好！”

    馬氏拉了依依的手，一陣的噓寒問暖同時又表達了百般的憂思。依依看邊上兩個比馬氏略年輕的婦人，衣著發飾都頗簡單，低眉順眼，依稀還是當年二叔的妾室。

    圓臉偏胖的是二嬸的陪嫁張氏、鵝蛋臉清瘦些的是賀氏還有個年輕的新麵孔卻是不認得的。

    “見過大小姐！”三個婦人上前見禮。

    “這是韋氏，前年進府的。”馬氏不經意的話音裏透著股勉強。韋氏看著十七八的年紀，還是稚嫩的少女，隻是做了婦人打扮。粉麵桃腮，鵝蛋臉，峨眉杏眼很有些姿色，隻是腰身略粗了點。衣飾雖不華貴，卻看著就是時新的式樣，也比張氏、賀氏的衣著首飾精細的多。

    “三位不必多禮！”依依知道古代的妾室地位僅比奴婢略高，也不好對她們過於客氣。見韋氏還不時的撩眼看她，心裏也為馬氏歎了口氣，卻懶得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