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勇者與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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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倒魔王!”

    “推翻魔族!”

    “毀滅魔巢!”

    ——濯銀鎧甲在燦爛的陽光下燙起耀眼的光暈,士兵們的火紋鎏金鐵靴邁著整齊而昂揚的步伐,獨角獅鷲在天空中疾馳,白象重騎與地龍輕騎在城外吹響了獸笛。

    聖祇帝國國都的凱旋街上已經是人滿為患,無論男女老少,都在為前往魔都的數萬大軍呐喊助威。

    珀修坐在冷清的酒館裏,戴著三枚戒指的右手握住伏特加的瓶口,醉意熏熏地打著哈欠,擱在他桌子上的巨劍把木桌的四腳壓得彎曲。

    “勇……勇者大人。”酒館的老板麵對這個年僅十八歲的少年,卻感覺自己像是在和聖祇帝國的國王陛下說話,喉嚨幹涸而沙啞:“大軍已經出發了,您看要不要給您備馬?”

    “什麽馬?”珀修皺著眉,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一副醉鬼的模樣:“我隻聽過國王那頭肥屁股的角馬。”

    那不叫角馬,叫天角幽馬。酒館老板心裏一歎,生怕他的話被人聽到,他可不是擔心珀修,而是擔心自己的酒館。不過按理,今日聖祇大軍出征魔都,民眾們都聚集在城門附近,想來也沒那麽多別有用心的人。

    然而,他還是難以相信,這個整日遊手好閑的年輕人居然被譽為帝國千年第一奇才,手握十二道星門密鑰的獨行者。

    不過說實話,少年即使醉成這樣,酒氣依舊不勝英氣,濃密的黑發也無法遮蓋那一雙星眸劍眉。初看時可能感覺不到驚豔,但卻會讓人按捺不住多瞄幾眼。

    珀修怔怔地把酒瓶倒過來,用力晃了晃,卻連一滴都不剩了。他把空酒瓶砸在桌上,喊道:“再來一瓶!”

    “再來你妹!”虛掩的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緊接著,那個受萬人敬仰的勇者就在老板驚駭欲絕的目光中,被一劍劈飛幾米。

    鍋碗瓢盆的碰撞聲響起,珀修摔坐在地上,手裏還拎著空酒瓶,姿勢愜意地打了個嗝。

    門口處,颯爽的金色短發隨風舞動,女人身著紫金輕鎧、腰別紅寶石長劍、白皙的大腿上係著兩根蘊含雷電力量的天晶。

    聖祇軍第二軍團的團長,【雷劍】葉莉卡。

    “你這個好吃懶做的無賴勇者!”葉莉卡左手叉著腰,右手指著珀修道:“大軍都已經開始西征了,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想喝酒。”珀修舒服地癱在地上,嘿嘿笑著。

    “你別喝了行不行,明明就喝不醉,還一副醉鬼的樣子。”葉莉卡摸著自己的額頭,語氣還是端平了些:“你有什麽需要的,我們給你。這次大戰不能沒有你。”

    “那……”珀修恣意一笑,沒有任何征兆,甚至也沒有引發任何魔力的波動,便來到了葉莉卡身後。

    他手一伸,葉莉卡身上的鎧甲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那撐起綿薄戰衣的挺拔胸脯被珀修一握。

    觸感不錯。珀修滿意地點點頭,邊揉邊評析道:“葉莉卡,你最近好像又長大了啊。”

    “混蛋!”葉莉卡轉身便要拔刀,狂暴的魔力噴濺在酒館四麵八方,幾乎要把這木房撐破,然而珀修隻是輕輕一指,便抵住了她的劍柄。

    葉莉卡怒不可遏,卻又無可奈何,冷聲道:“三日後大軍會到達魔都,希望你到時候會出現。”

    她說完,將被珀修解開的鎧甲穿回,轉身便走。

    整個聖祇帝國的高層都認為,所謂的“勇者”不過是一個擁有強大武力的小毛孩,也因此打算以各種許諾讓他幫忙除掉魔王。

    然而,他們隻是在利用自己。——這一點珀修從握起劍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

    他的嘴角掠過一絲冰冷的笑意。一劍把魔都劈個底朝天,然後呢?成為當今世界最具有威脅力的存在,等著聖祇帝國、巴薩帝國、龍騰帝國的宮廷魔導士把魔杖指向自己嗎?

    說實話,他不怕。可是他覺得麻煩,不管是扳倒魔王,還是應付各個帝國的那種審視怪物的目光。

    他繼續無賴下去就好了,不需要在乎別人的眼光,也不需要在乎那些普通人的生死。——即使自己救下一百萬人,這一百萬人早晚會成立不同的勢力,而後自相殘殺。

    珀修對這一切已經厭煩了。沒有魔王,人類的戰爭依然會繼續,與其如此,還不如讓魔王繼續活著,讓魔族的威脅使人類沒辦法內鬥,這樣至少這酒館老板、外麵那些歌頌士兵的民眾還能平安生活。

    更何況,珀修隻要活得瀟灑自在就夠了。魔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諒那個新繼任的女魔頭也不敢惹他,既然如此,他幹嘛要去趟這渾水?

    珀修漸漸平靜下來,正要再找幾瓶酒喝,眼神卻因某種突然出現的威脅力量陡然變化。

    有意思。珀修嘴角揚起,將桌上的巨劍一提,輕輕放回背後,信步走出酒館,沒注意身後老板“劫後餘生”的長歎。

    珀修站在空曠的大街上,緩緩抬頭,望了眼清碧的藍天,而後雙腿微微一屈,整個人如飛箭直衝雲霄,幾乎在一瞬間突破了音速。

    聖祇山,聖祇帝國最巍峨的山脈,綿延數萬米,阻隔著北方遊牧野蠻,同時也是無數凶獸的巢穴。

    而在其萬米高的山巔處,竟站著一個女子。

    一雙修長白皙的腿從紫黑長袍的開口處伸出,火焰般的錦帶纏在她那纖細的柳腰上,將雪白的酥胸襯得更挺拔,赤紅的長發如瀑布垂下,那雙像落日的眼眸泛著海水的波紋,一顆紫色的淚痣在她左眼處,流露出動人心魄的美感。

    “魔王嗎?是來找我喝茶的?”珀修直直地落在她麵前,沒有踩起一點兒動靜:“不好意思,我隻喝酒。”

    “不愧是勇者,這種距離也能察覺。”魔王櫻唇唇張合著,雙手自然地握在腿前,動作像宮廷裏的侍女一樣。

    勇者望著她,盡管心中對她的容貌身段給出了一百分的評價,但還是從背上抽出了劍:“在我麵前出現,不怕死嗎?”

    “乖離不斬避戰者。”魔王說出了珀修曾經在帝國以一敵百時拋下的豪言,讓珀修感到疑惑:“那你找我做什麽?”

    “我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魔王的語氣輕柔平緩,比那些從小就受訓的貴族千金還要優雅,散發著一種知性的美感。

    “說。”珀修的眼神冷冽無比。

    雖說他不主動進攻魔都是有他的考量,但無論如何,魔族殺害人族數以億計,他不介意讓自己的乖離劍破一次例。

    “你能不能,輸給我?”魔王的眼睛直直地注視著珀修,那灼烈的視線仿佛蘊含著真摯的誠意,讓珀修沒有出聲大笑,而是皺起眉頭,道:“你說什麽?”

    “我是說,勇者,你能否在這次的大戰中,故意輸給我呢?”寒風吹拂著魔王赤紅色的長發,她的神情還是那麽地誠摯。

    誠摯得讓勇者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