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澤自然是不信的，他也算是看著靖寧長大的，自然了解她的每分表情和每句話口氣背後代表的含義，他甚至能輕鬆看穿他這個妹妹是在說假話還是真話。然而楚天澤盡管看明白了此刻卻並沒有揭穿靖寧，這回也沒打算再發脾氣，隻轉而沉著臉直接對她道:“你要是真那麽好奇、那麽想聽就留下來聽吧！”

    靖寧沒想到方才還態度堅決、明顯不容人反駁他決定的楚天澤會突然鬆口，靖寧隻覺得驚喜無比，忙興奮道：“太好了，我就知道皇帝哥哥你不會那麽狠心的！其實我也隻是聽聽罷了，又不會做什……”

    靖寧說著說著聲音便突然弱下去了，因為她對上楚天澤那不太好看的臉色，實在是沒底氣再自己瞎高興了，顯然楚天澤雖然勉強同意了讓她留下來，可並不太高興……她此刻還咋咋呼呼地激動喊著，指不定他心裏多不耐煩、多嫌棄呢！

    靖寧突然便想通了，其實她何必非要留下來呢？為了賭一口氣？為了不在言清麵前丟臉？然而這一切在靖寧心裏遠遠沒有惹得她皇帝哥哥不喜歡來得嚴重，她此刻越發覺得自己拚命要留下來聽言清複命、聽他們談官莞的事，是件十分不必要也十分犯蠢的事。

    既然想明白了，靖寧自然不會再傻傻地堅持，這不隻是等於和楚天澤對著幹，也是讓他不高興的事。思及此，靖寧收住了麵上的笑容，那番激動興奮的心情也早不複存在了，話自然也不必再說下去。靖寧望向楚天澤，輕咬了咬唇終於還是開口別扭道：“皇帝哥哥，我還是先出去等吧，就不聽你們談事情了……”

    靖寧突然轉變倒是讓一旁的言清驚呆了，這公主之前死活不願妥協，她在路上就勸了許多回都不管用，剛剛甚至皇上都開口了也沒見她讓步，怎的現在皇上鬆口同意她留下了，她卻反倒願意讓步了，甚至主動說去外頭等了呢？言清忍不住悄悄望了眼靖寧，隻覺得萬分不可思議。

    楚天澤聽到靖寧這話卻是一派淡然，並不覺得如何驚訝。他其實可以說是比靖寧自己更了解她的，他這個妹妹雖然嬌縱任性了些，可也不是真的一點不知看人臉色，方才他那樣的表現顯然是生氣了，不想搭理她，她若是察覺，自然不會再任性地不聽話。

    靖寧既然都退讓了，楚天澤自然也沒道理再不高興，於是也軟了語氣對她道：“嗯，你乖乖去外頭坐一會兒就是，心裏頭不必覺得委屈，也不要惹事，有什麽需要和宮人們說便是，羅德祿就在外頭。”

    靖寧見楚天澤終於溫和地和她說話了，甚至還說了些關心的話，鼻子竟是不由一酸，險些就要掉下淚來，好在被她及時憋回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或許是覺得自己委屈了，或許是覺得她皇帝哥哥到底還是關心她的，總之此刻心裏酸酸甜甜的，隻想哭一哭。

    深吸了口氣，靖寧方才稍稍平複了心緒。抬眸望向楚天澤，靖寧癟了癟嘴低聲道：“那靖寧就先退下了。皇帝哥哥，你和言清快點談，不要讓我在殿外等太久……”

    楚天澤看著靖寧此刻委屈巴巴卻還不忘向他提要求的模樣，心下不由覺得無奈又好笑。終於還是不忍心叫她殷切的期盼落空，楚天澤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靖寧得到楚天澤的保證，麵上這才閃現一抹笑容，然後慢騰騰地走出了內殿。

    言清自然是向靖寧行禮恭送了，此刻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言清心裏暗暗感歎：到底是隻有皇上才能壓得住這靖寧公主的性子啊。

    “好了，說說是個什麽情況吧！”

    楚天澤突然開口說話，言清心下一凜立馬回過神來，心下暗罵自己太沒規矩，竟是發怔到忘了正經事，倒是讓皇上先開口提醒了。她心裏可是比誰都清楚她們皇上有多想知道棲蕪苑的情況，就得著她好好講講呢，偏偏她隻顧著傻愣！也隻能慶幸皇上這會兒心情不壞，否則指不定要因此不高興了。

    對於楚天澤剛剛要她說說情況，言清暗暗琢磨了一番，覺得他應該是要問整件事的，包括剛剛靖寧公主與她一同進來麵聖的事。思及此，言清便打算從這兒開始向楚天澤匯報。

    “回皇上話，奴婢在送東西去棲蕪苑的路上碰到了賢妃娘娘和靖寧公主。賢妃娘娘當時問起了奴婢送東西到何處，奴婢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說實話妥當，於是便編了一個理由搪塞過去了。賢妃娘娘倒是信了奴婢的話，奴婢隻以為靖寧公主應當也是信了的，可誰知道奴婢從棲蕪苑出來打算回來向您複命時，卻在離棲蕪苑不遠的一處園子見到了靖寧公主……原來靖寧公主是一早就看穿了奴婢先前沒說實話並且猜出來奴婢真正要去的地方是棲蕪苑，所以一和賢妃娘娘分開便趕到棲蕪苑等著奴婢了……之後皇上您應該也知道了，靖寧公主堅持要和奴婢一起來麵聖……”

    言清覺得既然說了就該說得清楚詳細，所以一股腦便都徹底和楚天澤交代了靖寧這事的來龍去脈，沒有絲毫隱瞞。

    楚天澤聽完言清這話卻是不由笑了：“靖寧那丫頭腦瓜子機靈得很，你說的真話假話她看出來再尋常不過。至於她的一係列行為……也很符合她那不著調的性子！”

    言清微頓了頓，麵上神色嚴肅了幾分，這才躬了躬身主動和楚天澤請罪道：“皇上，奴婢先前情急之下迫於無奈才對兩位主子說了謊，請皇上責罰。”

    “你做得對，朕沒道理責罰你，這事你不比放在心上。”楚天澤說著突然腦海裏便浮現了官莞的麵孔，頓時麵上浮現了一抹笑意，這才繼續道，“她向來是最不願意被人知曉朕對她喜歡的事，你這麽幫她瞞著，她若是知道了也隻有感激你的份。況且，就目前的情況，朕也是認同你的做法的，她若是被後宮旁的女人盯上了，往後日子必不會輕鬆，朕也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