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小子奸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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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印社的路上,太陽還紅彤彤的,路上的行人稀少。此時正值三九寒天,他們大都穿著棉袍,攏著袖口走著。
但像賈環這樣披著白狐皮大氅,但卻行路的,卻沒有。路上的行人不免多看了幾眼。
當到了印社時,可能是昨日嚐到了甜頭,雖然天冷,昨日發傳單的一眾夥計早已等在了印社鋪麵門口。
見了賈環,這些人便像見了衣食父母一般,立刻畢恭畢敬,但卻雜亂無章的喊道:“三爺好、三爺好。”
賈環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時韓山已跑了過來,拿出了一張傳單樣本,彎著腰提了上來:“三爺請看!”
賈環看了一下,見傳單上己畫了圖,‘赴記’綢布店和印社的位置己標記在上麵,那句承擔印刷業務也增添的了上去。
於是便說道:“還是按老規矩來,中午到這聚餐。”
說完,賈環才去了‘趙記’綢布店,身後傳來‘謝三爺、謝三爺’的吹叫聲。
賈環抄近道來印社,是估摸著綢布店開門不會那麽早,誰知到了以後才發現店鋪門己經開了。
進去之後一看,鋪麵隻有一個夥計守著,院內卻傳來熙攘聲。
“三爺早。”那夥計滿麵堆笑,點頭哈腰問侯了句。
“早。”
賈環隨意回了句,就往院內走去。
院內是一輛馬車,上麵載著成卷的絲綢,朝陽下燦燦發光;倉庫的大門大開著,五六個夥計正在往裏麵搬運,晨曦裏,可以看到他們的額頭上冒著濃密的白氣,顯然已經幹了一會兒了。
而趙國基則和一個穿著青棉袍的中年人一起站在馬車旁,趙國基手指點點的指著綢卷,那個青色棉袍的中年人記著。
“看樣子這人是找的賬房先生了,趙國基做這些雜事倒是挺快的!”賈環思忖著。
而聽到腳步聲,趙國基急忙轉過了頭,見是賈環,趙國基急忙一拉那青袍人,然後就跑到賈環跟前說道:“三爺來了,這是我昨晚找的賬房候寬……”
趙國基說道這裏,那候寬已經彎腰行禮道:“候寬見過三爺。”
賈環仰頭看了眼,見著候寬麵寬唇厚,兩眼平靜,看上去很寬厚的一個人,於是隨意問道:“候先生以前在哪裏高就?”
“回三爺,以前我在京郊替璉二爺管理者一個莊子,後來被辭了!”說著候寬臉色微微一紅。
“辭了?”賈環愣了下。
“嗯,”候寬臉色更紅了。
“哦……舅舅,月俸可跟侯先生談好?”賈環又問了句,心裏卻估計這候寬可能是趙國基的老相識。
“談好了,談好了,侯先生每月月俸五兩銀子,新來的兩個夥計每月二兩,以後看情況再漲!”趙國基忙不迭的答道。
“侯先生每月六兩吧……有事可到印社找我。”
賈環淡淡的說了句,見這裏已步入正軌,便轉身再次往印社走去。
“謝三爺,謝三爺……”身後傳來候寬一連串的感激聲——他本以為自己既然被璉二爺辭了,著環三爺隻怕也會辭了,
來到印社的後院,如意和吉祥已經升起了炭火,可能是炭火剛燃的緣故,室內依然寒冷,賈環便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火盆旁,兩手聲響了火盆的上方。
“三爺,焦大爺和韓山去買菜了,焦大爺說要買些好酒,我多給了他一兩銀子!”如意水靈靈的眼睛裏露出怯怯的目光。
“給他就是,他年紀大了,就愛喝兩口,要滿足他。”
“三爺,你真變好了喲!”吉祥在旁邊驚訝的說了句。
“哈哈,人都會變得!你們沒要焦大爺捎寫什麽?”賈環隨意的敷衍著,感覺還是小姑娘好騙。
“沒有。”“沒有。”吉祥和如意小小的羊角辮甩出了幻影。
“這個,回頭我讓店裏給你們扯些綢子,大過年的做身新衣。”
“謝三爺,謝三爺。”如意和吉祥立刻歡聲雀躍起來,她們畢竟是小女孩子,行事上還沒達到喜怒不行於色的程度。
“以前過年府裏給做新衣的,今年不知為啥還沒給。”吉祥接著說道。
“三爺,我替你揉揉肩吧!”如意乖巧的說道。
“好。”
……
朝陽升起,天地間瞬間多了片暖意,棋盤街行人漸多。
“天綾記‘位於棋盤街正中的一條街,門麵寬廣,匾牌鎏金,正中‘天綾記’三個大字龍飛鳳舞,矯健飄逸兼而有之,據說是內閣大學士沈士周所書。
一頂黃呢小橋在‘天綾記’門口落下,先是出現兩個穿著翠綠夾襖,眉目精致如畫的丫鬟下了轎子,分左右掀開了轎門的簾子,接著一個全身鵝黃,頭蒙紗巾的少女下了車。
張如鬆早已等在店鋪門口,趕緊迎了上去……
‘天綾記’賬房內竹炭火燒的通紅,猶如陽春,朱玉初到了賬房後,隨手扯下了麵紗,露出了明豔如畫的俏臉。
“張掌櫃,傳單寫好了嗎?給我看看。”
朱玉初一邊說,一邊坐在了賬房那張麵南背北的太師椅上,丫鬟明月急忙把太師椅前麵桌子上的紫檀算盤和賬簿收拾在了一邊。
“這個、這個寫是寫好了,不過是照著‘趙記’的傳單抄一遍而已。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見張如鬆說話頓頓索索,朱玉初不僅好奇的問了句。
“隻是……郡主請看!”
張如鬆感覺不好解釋,急忙弓著腰將賈環新發的傳單遞了上去。
朱玉初看了看,當看到承接傳單業時,她兩道鳳眉一蹙,在看到傳單下的地圖時,鳳眉已是豎了起來,櫻紅小嘴脫口而出:“料敵先機!連環計!小子奸詐!”
致此,她明白了張如鬆頓頓索索的原因,也理清了賈環的思路:先是拋出傳單宣揚‘趙記’名氣,增大銷售量;同時一石二鳥,引起各家競爭,給各家挖坑;接著在拋出這張傳單,承接印刷業務,靜待各家入坑;並且因為掌握了先機以及印刷的時機,在宣傳上還始終占著上風。
更為重要的是這個坑還不得不進——你不進自有人進,那就落了下風。
這賺錢的法子簡直是無中生有,好處賺盡,將眾商家玩弄於股掌之間!
想到自己昨天看出了其一,卻沒料到其二,作為天潢貴胄,玉初郡主沒料到自己的智商竟被人如此碾壓,心裏是又驚訝又氣惱。
“我們偏不去他那裏印刷,我們找別家去!”朱玉初腦中靈光一動,氣鼓鼓的說道。
“這個,郡主,小的剛才到各大印社去過了,他們都推三阻四的,不接這樣的小單子,所以,所以……“張如鬆支支吾吾的說著。這樣的小單子,掙不到幾個錢,還麻煩,確實沒有印社願意做。
朱玉初張口結舌,沒想到賈環璉這一層也考慮到了!
“提我父王的名也不行!”
“王爺不準提他的名,怕上麵。”說著張如鬆往紫禁城方向拱了拱手。
“哼,就交給他去做,我倒要看看他以後還有什麽花樣!”
說著,朱玉初將傳單狠狠的甩在了地上。又用鹿皮蠻靴狠勁的跺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