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騙你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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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泅水的人都知道,救那溺水之人,那是再難不過的了,因著他已經害怕到了極致,好不容易抓住根“浮木”還能撒手?

    好在崔九並非一般人,賀知春話音剛落,便感覺身上一輕,崔九竟然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隻是借著力,並不再緊緊纏住賀知春了。

    兩人就這樣一個遊著,一個拖著,初遊出百步,那山匪便追了上來,打頭的正是那個姓徐的刀疤臉。

    賀知春當機立斷,將崔九按進了水中,隻有那根蘆葦杆子露在水麵,崔九鼓了幾個泡泡,掙紮了幾下,便不動了。賀知春臉色發白,該不會被她按死了吧?

    要知道上輩子崔九最多是受了摧殘,變得有些不同於常人,可是活得好好的,如今若是被她救死了……

    隻是,現在的情形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那邊的小崽子,你到我君山來搞麽子?可看到一個受傷的小郎了?”

    賀知春慌亂的縮了縮,“大王饒命,我家就是洞庭湖邊的,我四爺爺家的五伯伯的堂客想吃筍兒,趁著我阿爹在附近打漁,我便來掰幾根,大王便饒了我這一茬兒吧……致於你說的小郎君,大王,這君山島這麽大,他怕是從別的地兒泅水跑了吧!”

    那姓徐的一聽賀知春這口音,便知她是本地的小娘子,這裏的細伢子一個個的都膽大妄為得很,來偷筍的,十天裏也能撞見過七八個的,是以並未起疑。

    賀知春瞧著那姓徐的,心中焦急得不行,這個姓徐的再磨嘰下去,崔九真的要淹死了!

    她都說有四個爺爺,光是四爺爺就生了五個伯伯了,如此龐大的蠻橫家族,簡直就是馬蜂窩,姓徐的敢捅?就為了幾根筍兒?何況她都說阿爹就在附近了。

    她想著,將手中開始掰來做樣子的筍兒一扔,筍都漂浮在了水麵之上,於是乎她扯開嗓子開始喊了起來,“阿爹,阿爹……”

    正在這時候一個清亮的嗓音回道:“毛伢子別怕,阿爹就來接你咯!”

    賀知春臉一黑,哪個家夥敢冒充她阿爹!

    那姓徐的果然急著去追崔九,不願意惹賀知春,喊道:“細伢子,快些走,若是讓我知道你騙我,叫你全家吃不了兜著走!”

    賀知春佯裝害怕的說道:“大王,我若騙你,便是村頭的那條癩皮狗。”

    接著她又嘀咕道:“這下筍兒沒摘著,阿爹又要把我吊起來打了,唉……”

    說著還趁那姓徐的不注意,又摸了兩個筍兒揣進懷中。

    那姓徐的山匪看著她的小動作,搖了搖頭,對著其他人揮了揮手,“媽裏個巴子,想岔了,那北地的旱鴨子在陰溝裏都能淹死,哪裏敢跳這洞庭湖,散開了搜,兔崽子肯定還在山裏頭。”

    待他們走遠了,賀知春這才鬆了一口氣,將崔九拉了出來,焦急的喊道:“崔景行,崔景行,你快醒醒!”

    崔九此刻已經奄奄一息了,他身上到處都是傷,在水中一泡,已經皮肉泛白,翻卷了起來,先前領口便是大開的,如今更是一覽無遺。

    賀知春尋著他的肚子按了按,崔九哇的一口水吐了出來,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真是沒有用,在水裏待一會兒都待不了。”賀知春把頭別到一邊去,沒有讓崔九看到她紅紅的眼,她在水中,便像是入水的魚一般,靈活地很。

    她將崔九拱在了背上,說道:“抓穩了,你趴在我背上,我帶你遊出去,沒事的,水一點都不可怕,真的,我就是一條魚,能遊很遠,絕對不會被淹死的,你也不會。”

    崔九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連賀知春鄙視他,都打不起精神來反駁了。

    “水是很好,能將人洗得幹幹淨淨的。”

    賀知春聽得,抽了抽鼻子,快速的朝前遊去。

    先前那個冒充她阿爹的家夥呢?她奮力的遊著,感覺背上的崔九越來越冰了,不一會兒,果見那湖麵上有一條烏篷船,賀知春大喜喊道:“船公,救小女一程,必有重謝……”

    那烏蓬船上的艄公聽了,撐著杆兒便往這頭駛來。

    賀知春迎頭而上,“船公,我阿哥溺水了,你先幫我將他拖上去。”

    她說著雙手將崔九給推上了船去,好在她平日裏吃得多,力氣大!賀知春想著,然後自己一個翻身上了船。

    船公見崔九身上傷痕累累,已經臉色發青,為難的對著烏篷船內喊道:“公子,這人快沒氣了,咱們……”

    賀知春瞪了他一眼,“你才要沒氣了呢!我阿哥好得很。”

    她說著,對著崔九身上按了按,又揉了揉他的胸口,手心腳心的,忙活了好一陣子,直到身上的濕衣服已經被風吹得發涼了,這才扭過頭去,說道:“船公,適才我太心急,說錯了話兒,還請見諒。不知這船中是否有熱水,給我阿哥喝上幾口。”

    “你帶你阿哥進船裏來吧,不然那山匪追出來,一眼就能瞧見了。”

    賀知春一聽這聲音,這不正是那個冒充她阿爹的家夥了。

    她臉皮向來很厚,也不推卻,直接拖了崔九進船倉,隻見裏頭端著著一位穿著白色圓領窄袖,繡著素色山茶花團花的小郎搖著扇兒,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崔九這時候醒了過來,艱難的坐起身來,將賀知春攔在了身後,他的嘴唇發青,隨便一動都疼得呲牙咧嘴的,可是他知道,先前裏是阿俏一直護著他。

    他是小郎,如今醒了,理應又他來護著她,畢竟阿俏她隻是一個八歲的女童罷了。

    “兄台可是江東陸氏?兄台的救命之恩,我們兄妹沒齒難忘。”

    那公子搖了搖頭,“便是我不搭腔伸手,你阿妹也能帶著你遊到岸上去。我瞧著她水性極佳。是以算不得什麽救命之恩。”

    賀知春聽著,一下子對他改觀起來,隻見他生得唇紅齒白,鼻梁高挺,耳垂肥厚,容姿頗為俊逸,也隻有如玉君子的品性,才對得起他這份美貌。

    “在下陸尋,正是江東陸氏。家中經營些茶生意,是以來這君山想看看銀針。兄台如何稱呼?”

    賀知春要說話,崔九卻是攔住了她,“在下清河崔……”

    他才剛說到崔字,整個洞庭湖麵上便熱鬧了起來……林司馬扯開嗓子喊道:“姓徐的,你若不把崔九放出來,老子今日血洗君山!”

    “……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