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活就找蔚盛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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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清晨來的很快,晨曦便如同從雲層邊上跳躍而下的調皮金陵,將沉沉睡了一夜的金陵從夢中喚醒,當金陵人家方才醒過來,準備起床做飯,預備新的一天開始時,金陵的碼頭上已經是人聲鼎沸,行人熙熙攘攘了。

    住在碼頭邊上的居民們也都一個個走了出來,由於南方入秋天氣的清寒,大大小小都多加了幾件衣裳,熱鬧的說話聲中,摻雜著商販叫賣的聲響。

    幾家專門做早餐的店鋪門前,生意興隆,熱氣騰騰的饅頭包子,一籠屜一籠屜地接著出爐,白色的煙氣不斷往上冒,飄散在空氣中,令得剛起床還沒吃早飯的孩子們重重吞咽了口口水,擠在大人後頭,踮著腳尖,流著鼻涕不斷張望。

    店鋪邊上的桌子上三三兩兩坐著前來吃早飯的客人,東拉西扯地聊著最近的日子生活,一碗帶著榨菜的豆腐腦,配上饅頭包子,這一個早晨的開始就已經滿足了。

    同時,蔚盛號的門庭也在楊富生,陳青禾搬動門板的動作下開張了,隻見穿著厚厚麻布衣服的小筍頭,流著鼻涕站在門口,望著波光粼粼地江麵,昨夜停泊在碼頭的零星船隻,隨著波浪緩緩擺動。

    “看什麽呢!”林子誠揉了揉孩子的小腦袋笑問道,昨夜林子誠幾人回去吃了晚飯之後,等到林母睡下了,林子誠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店鋪。

    雖說蔚盛號已經開張,從昨天的表現來看狀態並不差,畢竟白幹誰不願意接受呢,而需要付錢卻又是另一回事,加上蔚盛號才剛剛開始,真正的班底也就楊富生,陳青禾,筍頭和自己四人,但一個是沒讀過書的粗人,另一個是動不動就擰斷你脖子的殺胚,店裏連個賬房都沒有,也就小筍頭靠點譜。

    而自己那兩百貫錢,林子辰很明白,比起金陵城裏頭動輒百萬貫錢加身的大商戶家族,這些錢不過是大水潭中的幾點浪花,落下就了無蹤跡,更不用說金陵城外的山西,山東,等地的大商戶,那才是巨鱷啊!

    所以蔚盛號剛開始,也意味著這條路剛開始,但這條路布滿荊棘瓦礫,而他們卻是赤著腳前進,前途不可知啊!

    “我看河上的大船好多,比小船多多了!”筍頭吸了吸鼻涕,笑嗬嗬地道。

    “好,到時候林哥帶你坐自己的船去玩。”林子誠笑了笑。走出倉庫,呼吸了一下清爽的新鮮空氣,隻覺得神清氣爽,一個晚上的疲憊也消散一空。

    “掌櫃!”一個穿著大褂子的年輕漢子,小跑幾步,走了過來,正是蔚盛號的第一批工人,看見林子誠立刻彎腰,恭敬地問好。

    “來了?”林子誠笑道。

    “來上工了。”年輕人咧嘴笑道,可不是,雖說昨天忙活了一整天,累得渾身疲憊,第二天都有些身體酸疼的症狀,但是昨天雖然辛苦,但掌櫃給的工資,可是比他任何時候都要拿得多啊,這怎麽能不叫他充滿動力呢。

    不一會兒,其他幾個年輕漢子有說有笑地,看見店鋪開門,趕緊小跑幾步過來,林子誠望著他們道:“你們幾個去買點包子饅頭,還有豆腐腦,大夥來了一起吃個早飯,吃飽喝足好幹活嗎嘛,錢由蔚盛號出!”

    “您就請好吧!”幾個漢子頗為激動,要知道以往別說吃飯了,連買飯的時間都沒有,恨不得從早到晚幹活不停,更別提讓工頭出錢買早飯了,此刻林子誠的這個正常決定,卻是讓這些一直在風雨中吃苦的漢子們感動不已。

    不一會兒,蔚盛號十幾個漢子們坐在店鋪的桌子前吃飯,一口饅頭,一口豆腐腦,看得外頭在岸邊等散船的散工們,忍不住頻頻朝蔚盛號店鋪張望,吞咽著口水,一雙眼睛都不帶打轉的,其中的豔羨展露無遺。

    而蔚盛號裏的漢子們卻是很享受這種感覺,以往他們也和那些散工一樣,但現在不一樣了,自己不但有了固定工資,而且還有了吃飯,喝水,休息的地方,加上掌櫃客客氣氣的,令他們的歸屬感十足爆棚啊。

    “兄弟,吃飯啊,自己買的?”一個認識蔚盛號工人的散工湊上前問道:“小心幹活來不及。”

    “屁!”那蔚盛號工人笑道:“掌櫃給的,看見沒足金足兩大肉包,還擔心兄弟們噎著,一人一碗豆腐腦。”

    那散工看得羨慕不已,頻頻吞咽口水:“兄弟,我昨天就沒掙到幾文錢,今天連飯都沒吃,來給兄弟我嚐一口。”

    “屁,門都沒有,這是咱們蔚盛號的早飯,一人一個大肉饅頭,一碗豆腐腦,要吃找你的工頭去。”那蔚盛號工人不客氣地拒絕,又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昨天幹的那麽辛苦,這可是自己贏得的。

    沒辦法,那散工隻能羨慕地吞吞口水,回去自己的地方蹲著了,過了片刻大船伴隨著小散船進來,一幫散工們立刻湊到工頭邊上,而蔚盛號的工人則是吃飽喝足,鬥誌昂揚,當先就走下了碼頭。

    所以等到那些工頭選定人的時候,散船幾乎都被蔚盛號的人給包下了,隻有寥寥幾艘,能讓他們混點飯吃的。

    “老板財運昌隆,今天蔚盛號酬賓,幹活一律半價。”一個年輕人將貨物放到指定地點,然後對著老板道:“以後有活還找蔚盛號。”

    “成!”見對方的小子客客氣氣的,船老板也是爽快,直接掏出錢來,準備給錢給那年輕人:“小夥子,看你實誠,多給你幾文錢。”

    那年輕人愣了一下,猶豫著看著他手中的黃澄澄的銅錢,腦海中回憶起肉包的香味,終於還是深吸一口氣,指著蔚盛號那兒道:“多謝老板了,不過結賬的地方在那店鋪,不遠,咱們老板就在那裏。”

    那老板也是沒想到這年輕人竟然連賞錢都不要,還是客客氣氣的滿麵笑容,頓時對這小子頗有好感,同時對蔚盛號也產生了好感,於是說道:“那行,哈哈,好小子啊!”

    說完便朝著商鋪那裏走去:“這位便是蔚盛號的掌櫃吧,我來結賬了。”

    “哦,是呂老板啊!快請進,請進。”林子誠才回來半個月並不懂那麽多人,但楊富生常年混在碼頭,自然是認識,立刻請進,此刻任何一個客人都對蔚盛號至關重要,他指著林子誠道:“這位是林子誠,林掌櫃。”

    “哦!”那呂老板卻是頗為驚訝,這些天他早就聽說了馬五被廢了的消息,但沒想到不但是這蔚盛號的掌櫃,還是那麽年輕的人,但見對方不卑不亢客客氣氣的,呂老板便覺得此人不一般,不由笑道:“還是林掌櫃馭人有方,找的夥計很實誠啊,我給賞錢,他都不要,還說什麽有活就找蔚盛號。”

    “呂老板過獎,那還需要呂老板多多支持啊才行啊!”林子誠也是頗為客氣地回答,不過目光掃過那外頭的年輕工人,記在心裏。

    “有林掌櫃這番話,在下隻好厚著臉皮接受了。”呂老板說著將搬運款拿了出來,然後道:“日後我一月裏頭,怕是有七八趟的船隻進貨,到時候就麻煩林掌櫃了。”

    “好說好說!”林子誠心頭一驚,對方的意思自然就是將他日後所有的貨物交由自己來搬運,想清楚後,心中頗為激動:“我馬上叫人寫份契約,價格之類,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

    “還談什麽,我做小本生意的,一個月才七八次船,白送給別人都不一定有人要,能跟林掌櫃合作也算是我的福氣。”呂老板開門見山地道。

    林子誠也是很欣賞對方不拘小節的性格,確定搬運契約之後,又聊了兩句,呂老板便是離去了,而接下來的一天裏頭,前來蔚盛號結賬的散船船主,就不下二十來個,而其中便是有六成的船主願意與蔚盛號簽訂搬運協議。

    這些人都是做小本生意的,一個月裏頭入碼頭的船隻或許也就十幾次,或者七八次,這種小營小利,一般幫派都不願意接收,但是對於剛剛起步的蔚盛號來說卻是至關重要,而其他幾個是還有些猶豫,並沒有直接打答應。

    而這二十幾個船主,卻僅僅是金陵這個碼頭所有散船船主中的一兩成,而金陵的碼頭大大小小足有上百個,怪不得能夠養活那麽多的工人。

    “筍頭,今天的收入怎麽樣?”夜晚林子誠坐在櫃台前,而櫃台上擺放著黃澄澄的銅錢,這還是付完工人工資的情況下。

    筍頭手裏的毛筆和算盤齊飛,不一會兒便道:“今天毛利收入是七貫三百文左右,去除付給工人的錢,大概剩下五貫錢左右。”

    “五貫錢!”楊富生頓時瞪大了眼睛,這在平時,可不是他能夠想象得到的,如果兩天,豈不是比他這幾年的積蓄還要多了。

    而林子誠卻是搖了搖頭:“這還是半價的緣故。”

    “那麽我們應該收入十貫錢嘍!”筍頭接茬道。

    但林子誠道:“不對價格的上漲,意味著客源的下降,應該不會達到十貫錢。”

    話雖這麽說,但大夥的心頭還是有著不小的激動,畢竟一個新開的商號,第一天就賺了那麽多,這可是不容小覷的啊!但林子誠默不作聲,這可不是自己的最終心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