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過那段視頻嗎？”

    說話的人說得含含糊糊，還神色曖昧，聽話的人卻已經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怎麽可能沒看過！昨晚在線看直播的人數突破了二十萬，短短幾分鍾，打賞就超過了三百萬，連我這麽摳門的人都打賞了十多個棒棒糖。太刺激了，我早上起來還忍不住看了一遍錄播。”

    “哥們兒你不夠意思啊，看到那麽爽的直播，居然不通知一聲。”

    “那哪兒來得及啊，褲子都脫了。”

    二人肆無忌憚地聊著尺度大開的內容，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壓低帽簷的女子與他們擦肩而過。

    “直播”這個詞在最近幾個月迅速躥紅，追逐新鮮事物的人們早早體驗過了各種直播節目。

    到了現在，不那麽出彩的直播很難吸引觀眾，直播主播們想要博眼球，最近在直播形式和直播主題上狠下功夫，更有甚者劍走偏鋒，而昨晚那個突然爆紅的直播號就成為了成功搏出位的典型，處處被人談論。

    經過一晚的發酵，官方媒體還沒有發聲，網絡自媒體和各路達人已經蹭著這波熱度寫好了各種不同角度的解讀文章。

    不過像這種事件，除非腦子有坑的人，否則也不會公然吹捧，不然隻能等著封號。

    一時間，大尺度直播負評如潮，一些原本還不知道“直播門”的人，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滿網絡搜索資源。

    男生寢室分外熱鬧，一群沒有絲毫實戰經驗的人對“直播門”的關注程度直逼蒼姓啟蒙老師，他們捧著食堂打回來的飯菜，津津有味地第三次按下了播放鍵。

    “我怎麽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呢？！”

    “你再多看幾遍更眼熟。”

    “不是，你暫停，放大再放大，這女的看到了嗎，好像是中文係的係花。”

    “你丫想yy人係花就直說，你直接腦補就行了，我們也不會給你說出去。人堂堂中文係係花，追她的富二代海了去了，她能為了成網紅跟一個這樣的男人那啥嗎？”

    “你別不信，你再點開另外一個視頻。看，這不是係花身邊常年跟著的那個小跟班嗎，還說不是那女的！”

    真的是她嗎？

    一個寢室的人麵麵相覷。

    他們口中議論的主角已經匆匆到了學院辦公樓。

    郭婷婷知道網絡的威力，也知道視頻“紅”到了什麽地步，接近辦公樓入口時，她把帽子壓得更低了。

    她計劃這次事件時，已經充分考慮到了各方的反應，她隻是沒想到事件主角臨時換成了她，得由她來麵對各方的質問。

    隻要一想到這一點，她就恨得後槽牙直癢癢。

    學院辦公樓側門正對著樓梯，沿著樓梯而上，二樓靠近樓梯的第一間辦公室就是中文係輔導員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大敞著，靠牆的人造革沙發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先一步到的王瑩，另一個就是中文係的輔導員姚老師了。

    姚老師年紀不算特別大，二十七八年紀，臉卻跟調色盤似的，用再多再好的化妝品也掩蓋不了當學生時被劣質化妝品禍害了的痕跡。

    “把門關上，過來坐吧。”

    姚老師的態度還算溫和，郭婷婷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對外漢語係的那個滅絕師太，不然她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開除了。

    “大家都是年輕人，你們也是我這輩子唯一帶的一屆學生，遇到了什麽困難，我們拿出來講，遇到了什麽事情能解決就一起解決。”

    姚老師並不是專職輔導員，她願意當中文係的輔導員，完全是因為要評副教授必須至少當過一屆輔導員。

    她這個輔導員當得並不認真，不用坐班，隻有需要上專業課時，才會在學校出現。

    今天能見到她，已經說明了學校開始重視“直播門”事件了。

    “姚老師，您找我來為了什麽事情，我心裏清楚。可我的為人您還不知道嗎，我是被陷害的。”

    郭婷婷說著眼睛一酸，淚水嘩嘩往外冒。

    她哭得是真傷心，有了昨天的事情，她頂多就跟吳航詢玩兒玩兒了，這輩子都甭想進吳家大門。

    姚老師看得挺揪心的，她抱起紙巾盒，連抽了幾張塞到郭婷婷手裏。

    懷著孕的女人很容易心軟，姚老師也不例外。

    她摸了摸肚子，想起剛被求婚成功那會兒，郭婷婷還帶著班上的同學精心為她策劃了一場浪漫的慶祝活動，直到現在還覺得十分感動。

    她隻記得活動是郭婷婷策劃的，卻忘了那場活動每個同學都交了五十塊錢，連還在用助學貸款上學的同學也不例外。

    姚老師的神情又軟化了幾分，拉著郭婷婷的手，問：“你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情。”

    郭婷婷不動聲色看了王瑩一眼，王瑩噤若寒蟬，隻當自己不存在。

    郭婷婷心裏升起一絲煩躁，豬隊友就是豬隊友，連最基本的助攻都不會。

    “姚老師您看清楚了，那個視頻裏的不是我啊。”

    詫異，真是太詫異了。

    王瑩神色莫名地看著郭婷婷，視頻裏的不就是她麽，她還讓輔導員去看，輔導員還不下死手處理她們倆啊。

    胎教很重要。

    姚老師懷著六個月身孕，怎麽可能去看那種視頻，郭婷婷要賭的就是這一點。

    郭婷婷賭對了。

    姚老師又摸了摸肚子，拍拍郭婷婷的手，“視頻裏的不是你，那是誰啊？”

    郭婷婷欲言又止，為難地看著姚老師，磨蹭了半天都沒開口。

    “別害怕，老師會保護你的。”

    郭婷婷又適當落了幾滴眼淚，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才抽噎著開口：“視頻裏的是我的好姐妹舒綠。”

    姚老師蹙起了眉頭。

    舒綠，這個名字她有點印象。

    她努力在有些孕傻的腦袋裏搜尋起來，終於在記憶深處某個不重要的犄角旮旯裏尋摸了出來。

    去年，學校搞了個校級作文比賽，學生會的負責人好像就是舒綠。

    她最器重的班長在第一輪被刷了下來，她親自打電話給舒綠，要求後台操作，讓班長重新入圍。

    她都說得很清楚了班長幫她做了很多事，她不能看著班長就這麽被刷下去。

    結果舒綠以她不能控製比賽結果為由拒絕了。

    原來是她啊。

    “接著說。”姚老師給了郭婷婷一個和藹的笑容。

    “昨天是舒綠的男朋友吳航詢的生日，我和王瑩陪著舒綠到了吳航詢的生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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