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有妖(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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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隱隱約約覺得,這些事情,好像是別人安排好的,而我就是一個提線木偶一樣,沿著別人安排好的路走下去,然後去見證這些事情的發生罷了。

    我是誰的木偶呢?

    這種高深的問題,一點都不適合我這隻每天隻想混吃等死的小可愛,我其實也不介意,日子還是舒心的,至於背後的真相,何必在意。

    我就是這麽懶。

    下午十二點五十,我們所有人已經基本上到齊,按照報名的編號排序,每五十個人站一小個方陣,當然,男女生因為體力的不同還是分開的。

    這樣一來,我就是和菁菁,以及豔秋姑婆,還有程雪在一個排的。

    方陣是按從高到矮的順序來排列的,我和穆菁菁的個子都不高,所以站在靠隊伍倒數的第三排。

    南方的中秋前後,晴天還是很熱的,講台上先是校長講話,校長講完了副校長講,副校長講完是一位總教官訓話,來來回回,就快一個小時的樣子,我很久沒有這樣曬過了,旁邊一個排裏麵就有路曼曼,我們都站的比較靠後,所以乘著教官不注意,我和路曼曼相互使了個眼神。

    沒想到,我兩剛開小差,上麵的教官立馬在上麵的話筒裏喊道:“下麵的同學,不要搞小動作。”

    散會後,和豔秋姑婆幾人迅速做了一個告別,旁邊的路曼曼已經過來了。

    沒想到那人竟然是我們這次軍訓的總指揮,到他發言的時候,就是隨意鼓勵了兩句,結束得幹脆利落,一點也不像上午罵我時那樣。

    因為先前開小差,上午又被總指揮訓了,上去的時我都是心裏毛毛的,不敢跳脫。

    “過來。”總指揮說道,聲音還莫名有些好聽,但是聽不出情緒來。

    “是。”我拔高自己的聲音答道,隨即牽著路曼曼趕緊小跑到他麵前站定。

    “嗬嗬!”總指揮忽然笑出聲來,然後又說道:“別緊張,以後喊楚教官就可以了,我又不吃人。”

    “是,楚教官。”我和路曼曼同時回答道,我依然拔高了自己的聲音。

    “嗬嗬,好了小丫頭,正常說話,免得傷了嗓子。”

    “哦,好。”我放鬆一笑,這才自然下來。

    第一次認真看向楚教官的臉,很年輕,也很硬朗,兩道劍眉斜插入鬢,一雙黑白分明、深似潭水的眼睛炯炯有神,高高的鼻梁,襯著一張棱角分明。

    皮膚不算白,但也不太黑,一身軍裝更是襯得他挺拔剛健、鐵骨錚錚。

    這樣的人,看起來天生就適合做一位軍人。

    “教官,我們的……”說著,眼前楚教官的臉忽然模糊起來,下一秒,忽然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我聽見很多聲音,聽見路曼曼喊寧喬的聲音,也聽見楚教官喊小丫頭的聲音,但是眼皮很重,全身上下,四肢百骸都很沉重,我連手指都動不了,更別說睜開眼睛了。

    “寧喬……喬喬……”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全無知覺,忽然又聽得耳邊有人呼喚。

    我勉強睜開眼睛,白床單,白被套,還有白牆。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

    “醫生大哥。”我悻悻地笑了笑。

    “傻姑娘,我一點也不希望你到這裏來和我再見。”何醫生摸了摸我的額頭,感覺溫度正常才放下手。

    “原來都是熟人了。”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偏頭一看,原來是一邊坐在椅子上的楚教官。

    “教官。”我忽然有些委屈。

    “怎麽啦?哪裏不舒服,還是餓了?你就是有些貧血,別怕啊。”楚教官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嗬嗬!沒有不舒服,教官,學校有打電話通知我爸媽嗎?”

    “沒有,你想通知他們嗎?”楚教官說道。

    “不要不要,我不想他們擔心,醫藥費是教官墊付的嗎?我的錢包呢?裏麵有錢,我給您。”

    我想坐起來,小錢包裏麵有爸媽給的一個星期生活費,也有一涯準備的零花錢,尤其是一涯準備的現金,雖然說是零花錢,但我看了一眼,裏麵的錢並不少,支付一次醫藥費應該是足夠的。

    “好好躺著,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你自己的錢留著好好吃飯,下次再因為這種原因生病暈倒,看我不抽你,明天開始訓練,你就在醫院先待上兩天再回去,到時候我給你好好訓練一下,治治你這動不動就暈的毛病。”

    “其實……”其實怎麽說呢,我的暈倒好像並不是真的因為身體不適。

    暈倒的時候,我明顯感覺,我是清醒的,並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其實什麽?”何醫生問道。

    “啊沒什麽啦。”

    何醫生說著走到另一張空椅子上坐下,拿起一本書說道:“要是累了就好好躺會,我剛剛訂了外賣,一會送來就可以吃了。”

    “好,謝謝醫生。”

    “傻丫頭,咱們不是親戚嘛,不用見外。”何醫生笑道。

    聽他的話,我忽然想起來上次來到時候,一個那個護士姐姐問他說,這是你親戚嗎,這人麵不改色的就應下了,真是。

    “教官,現在幾點了,好像天都要黑了,您什麽時候回去呢?”

    “現在是晚上八點,到十點你睡了我再回去,明天沒事再來看你。”

    ……

    碗飯還是在醫生和教官的雙重監督下喝了點粥,我睡著的時候教官還在旁邊,醫生有事出去了一趟,但他帶過來的書還在這裏,他說今天夜裏值班,沒事就會過來看看我,讓教官放心回去。

    一種倦意,一種無聊,慢慢地滋長起來,遍布到全身。

    “救我!”

    一聲淒厲的哀嚎,驟然傳來。

    我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在睡夢中也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才蘇醒過來。

    屋子裏黑壓壓的一片,整個房間都回蕩著空曠和孤單,這樣的氛圍也最容易帶來緊張。

    “篤篤篤……”

    外麵傳來一陣好像是高跟鞋敲打在地麵的聲音,輕輕的,隱隱的,卻聲聲入耳,

    這聲音把我吵醒過來。

    已經是深夜了,外麵那堵牆的窗戶上沒有窗簾,玻璃上貼了兩張又薄又透的塑料貼紙,月光透過貼紙照進來,落到地麵上,映出一格斑駁的窗框格子。

    大晚上的,誰會穿著高跟鞋在外麵走呢?在黑暗中,我專注地聽著外麵的聲音,音量很小。

    “篤篤……篤篤……”

    聲音慢慢從走廊的遠處靠近,越來越近,“呼!”的一聲,不知道哪裏刮來一陣風,病房門“砰”地關上了。

    不對啊,這場景,這分明是我前一夜,夢裏的場景。

    我渾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