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播種(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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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是不同意的。”一涯頗為咬牙切齒地說道。
說完一涯向先生拱手告辭,拂袖轉身要出書房門去。
我急忙喊道:“對不起一涯,我不該勉強你,不願意去便算了,我知道你和葉知秋都是心疼我,我還這樣勉強你們。”
“無妨,不報仇都可以,你不要去幫她就好。”一涯聲音冷冽地說,說完又是輕微的“哐當”一聲,出門去了。
我低下頭,先生伸手在我頭上揉了揉,說道:“不全是怪你,因為一涯曾在相同的事上吃過虧,他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小丫頭想做什麽,我願意陪著,莫要難過了。”
轉身窩在先生懷裏,把臉悶在先生胸口說道:“是我不好,太想當然了,不先和先生商量就亂作決定,明明什麽都不會,也什麽都不知道。”
“沒有人說你錯了,為什麽要一再難過?
我的丫頭,我相信你做每一件事都是考慮良多的,隻不過有些事成功有些事情失敗,這都是必然的,因為你沒有辦法預料到那麽多的變數,或者你一時的能力不足以滿足你的預期,這都是正常的,你要看開,豁達一些。”
先生一邊揉我的頭,一邊語氣溫和地說。
先生的聲音不大,而且柔和,卻像鐵錘似的,有力地敲打著我的心靈,像一股股熱流,傳遍了我的全身。
我心頭突然一亮,像一種突破的憬悟。
人非賢人,誰能無錯。
每個人曾經都經曆過很多事,將來還要去做很多事,如果一直把自己埋在一個小小的錯誤裏,甚至因此變得畏首畏尾,那麽還會一直錯下去。
而原本的這個錯誤,無論它有多小,將來都會被無限放大,甚至會被人用來否定你的一生。
抬頭再見先生這張熟悉的臉時,就像喝了一杯濃酒似的,仿佛有一股暖流湧遍全身。
“我好了,先生。”我笑著看向先生,隨便還眨了眨眼睛。
“好。”先生道。
空氣安靜了一會,先生又說道:“那現在,還想怎麽做?”
“其實我想,一涯說得沒錯,我真的沒有必要去管趙梓澄會將事情做成什麽樣子,將可能會破壞這事的變數都已經帶到這裏來,其他的就交給趙梓澄自己吧,成與不cd是天意,現在,先生能不能陪我去見一見楚之遊的堂兄楚秦,之前我以為楚之遊的死和趙梓澄有關,所以讓葉知秋去把楚秦強行留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耽誤了他的事情,如果他留下了了,我應當去說明一下,並向他道歉。我也該打電話過去,讓他放心。”
“你與這個人感情很好?”先生問道,臉上依然是微微笑著。
不知為何,我忽然打了個寒顫。
“還算不錯。”我支吾著,兩手不知往哪裏放好。
“與我相比較呢?”先生繼續笑著說。
我訝異得睜大眼睛望著先生,“這怎麽能比?任何人都不能與先生比較。”
我聲音響亮又堅定地看向先生說道。
……
“甚好。”先生仍然是笑的,雖然他聲音並不高,卻個個字挾著愉悅,像平靜的小溪澗中,噴溢著一股沸滾的泉水。
……
由於腳傷,我在樓裏的移動都是靠先生來回的人力搬運,先生先帶著我去洗漱,中間一涯也沒有出來過,我依然有些慌張,但先生說不必再意,我也就慢慢平靜下來。
由於不方便,洗漱的時間也基本上延長了一倍。
等到洗漱完,先生抱著我要回房間去,一涯才終於出現,我不敢說話,他直接走進我的房間。
“先生……”
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所以喊了聲先生,仿佛這樣,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做任何事情了,因為先生是那個,永遠不會生我氣,然後不理會我的人。
先生頓住腳步,柔聲低語,聲音像是一條小河,汩汩地流著。
“嗯?沒事的。”
安撫的話語溫柔、懇切,就象天般,那暖暖的,帶著香氣的微風往我心裏鑽,然後好像要從眼眶裏鑽出來。
感覺到他在注視著,複雜的目光顯得威嚴而又溫柔,幽深而又親切。
“先……”
先生的手背緊了緊,一點柔軟而又冰涼的觸感落在額頭上,帶著長輩對小輩的慈祥與親昵,先生在我的額頭落下蜻蜓般輕巧的一吻。
一瞬間,周圍所有的動作的停滯了,先生的動作如銀幕上的慢動作一般清晰不可忽略。
耳根都在一瞬間灼燙起來,又生怕被先生察覺,羞愧和窘迫讓我幾乎無地自容。
先生抬起頭,他仔細地看著我,眼眸深處,好像有什麽東西溶到了一起。
“嗬嗬……你倒是一點不羞臊,我這麽盯著你,你也這麽盯著我。”先生笑得像一輪初升的明月,鎮住了一室的光華。
我看呆了,一瞬間連眼皮都不敢抬起來,臉上火燒一般,心亂跳,兩手總覺得沒個安放處。
“怎麽還不……”
一涯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伴隨著腳步和淺淺的“咯吱”聲音,隨即是一涯尷尬的兩聲“咳咳……”。
條件反射,我就著先生抱小孩般的動作,立馬抱住先生脖子,把臉埋在他肩膀上,不敢抬起來。
先生胸口一陣夢笑的細細抖動,然後抬一隻手落在我後背上,輕輕拍打。
先生抬腳大步走進房間,道:“好了,聽話,抬頭,不是還要去找那人麽,衣服還是要自己換的。”
先生放我在床上坐下,隻見一涯手裏拎著一套肉粉色的長袖棉質連衣裙,外麵罩著一件帶著刺繡的牛仔短款淺藍色外套,另外一手拿的是一雙毛茸茸的肉粉色一字拖,一眼就能察覺到這鞋子剛好可以輕輕套在包滿紗布的兩隻腳上;而且也看得出棉質連衣裙很柔軟,垂墜也很好,繡花牛仔外套也很適穿搭配起來剛剛好。
一涯直接將衣服扔到我旁邊,說道:“腿上的傷沒好前,穿裙子方便些,等傷好些了,我再給你搭配其他的。”
兩人退出去,等我換好衣服,先生進來看了看我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拿起梳子就上手了,手上動作熟稔而輕巧,仿佛已為人梳過無數遍一般。
一想到先生那奕奕的目光如現在般專注的盯著某個人,我心裏就猛然一澀,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先生的手藝很好,梳出來的丸子頭乖巧又清新,比之往日一涯梳的還要更勝一分仔細。
收拾好一切,一涯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一把輪椅,上麵墊著一床薄薄的毛毯子,先生將我放在上麵,推著輪椅出門了。
可是,常人看不見先生,大庭廣眾之下,輪椅就自己動著,豈不是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