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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太陽沒有完全下山,月卻早已升了上來,近晚的微風吹動了衰衰的荒草,黃昏的溫柔籠罩著不遠處傍水的村莊。
王啟平三人躬著身子在仍有春寒的溪水摸索,早春的雀鳥在溪水兩岸的樹梢上輕捷地跳躍著,嘴裏發出嘰嘰喳喳的細碎叫鬧。
“韓哥,摸著什麽東西沒有?”一個人呆在岸上的呂麗隔不了多久就要問上一句。
“沒有。”韓書遠頭也沒回地回答道。
說完,韓書遠從水裏站起身來,那水隻到他腰上一些的位置。
韓書遠對王啟平說道:“哥,這底下都被咱摸了個遍,除了些垃圾,啥也沒找著,這天也快黑了,要不咱還是先上去吧,實在不行明兒多叫上幾個人,咱再來一趟,擴大範圍搜尋。”
王啟平正想著也隻能如此了,這時,溪水的一個角落裏,小張要哭不哭的聲音傳來:“王……王……王隊,這這……這水底下……都都……都什麽啊?”
“怎麽,發現什麽了?”韓書遠火急火燎地問道。
王啟平也看向小張,隻見他滿臉駭然,額上水珠於汗珠齊聚,全身籟籟地細細顫抖。
“水……水……水底下,有個東西,抓著我的腿,在往上爬。”小張話一說完,臉上已經是灰白一片,嘴唇哆嗦,眼角濕潤。
就連韓書遠臉上都略帶幾分蒼白,而岸上的呂麗則已經完全呆住。
王啟平臉色嚴肅地朝小張走去,並說道:“別動,我過來看看是個什麽東西。”
“是……是……”小張顫栗著答應道。
韓書遠向來是膽子不小的,這越是詭異的事,他更是好奇,也隨跟步腳地跟了過去。
因為三人在水裏的走動,導致溪水一片渾濁,什麽也看不見,王啟平隻好朝小張的腿邊探手過去。
韓書遠就在旁邊站定,開著強光手電筒,等著王啟平將水裏的東西撈出來一觀究竟。
王啟平的手在水裏滑動,所到之處,隻是水的波動,再往前靠些,就是小張的褲腿,並沒有什麽東西,王啟平正要對小張吼一句,瞎說什麽,但他忽然想到自己提前夢見這個案子的事,話到喉嚨裏,怎麽也吐不出來。
於是王啟平決定再摸深一些,這一摸,不得了……
王啟平心裏是又驚又喜。
他摸到了一隻鞋,那鞋的大小,和警局收到的那隻一模一樣,雖然沒有看到樣子,但單憑手感,王啟平心裏也覺得,**不離十了。
夢裏,那雙鞋,就在屍體旁邊。
王啟平抓起鞋子,一掏出來,韓書遠隱約見是隻鞋子,第一眼是失望的,但隨即,再看一眼,他瞪著眼睛,滿臉驚愕。
“哥,這……”
沒有回答韓書遠的話,王啟平對小張說道:“瓜娃子,你腿上啥求都沒有,怕啥,把鞋子拿著,上岸去陪著小呂。”
“誒。”小張鎮定了些,嚐試著,緩慢移動了一下水底下的身體,發現剛才的束縛沒有了,小張大喜,接過王啟平遞來的鞋子,向著岸邊走去。
等小張走遠,王啟平這才轉對著韓書遠說道:“書遠,小張已經被嚇壞了,我曉得你膽子向來不小,再說,最為局子裏的老人了,我兩也沒有資格慫,東西就在水底下,接下來就看我兩了,幹不幹?”
韓書遠聽王啟平這話,先是一愣,隨即臉上出現一種閃爍著的興奮,說道:“我兩,打小穿開襠褲就混在一起的,少廢話,開工。”
韓書遠話才說完,拉上防水服的衣領子,身子一躬,已經開始摸索起來。
王啟平見狀,哈哈一笑,說道:“不愧是咱兄弟。”
說罷,也躬身摸索起來。
才不大一會,兩人手中的袋子裏已經裝了一大袋子零零散散的骨頭。
到底是什麽骨頭?憑王啟平手裏那一個圓滾滾的人頭骨,絲毫不用懷疑,當然是人的。
而且,憑呂麗專業的眼光來看,這是一具年輕的成年男性屍骨。
死亡時間應該是很久了,但這荒郊野外還沒有辦法斷定,死亡原因也需要回去以後,再尋求專業的鑒定。
隨後,城關公安局對小溪周圍的幾個聚居地進行走訪,詢問失蹤人口,但是一無所獲。
公安局對送鞋子男人進行追查時,也沒有任何線索,那男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這宗案件處處都透露著離奇和詭異。
王啟平想來想去,最後覺得,隻能朝那雙鞋子下手……
鞋子還有八成新,是十一二歲小姑娘穿的大小和款式,隻要拿著東西往各家去問,應該是可以問出來的。
事情說來容易,卻也需要花些時間,將鞋子拍了照片,由幾隊民警分各個村寨挨家挨戶去問,走訪下來大約也花了一整天的時間。
尤其是戈雅街上,住戶多,人口流動大,更是多花了一天時間,才有人認出來,那是寧喬的鞋子。
王啟平很快便找到了寧家。
不過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見到鞋子的主人,隻是聽孩子的父母說,鞋子這孩子自己扔在河裏的,和案子並沒有什麽關係。
雖然感覺孩子的父母並沒有說謊,但王啟平怎麽可能相信這個答案,讓王啟平詢問小姑娘的時候,見孩子父母的麵色並不好看,追問下去,就才知道小姑娘是因為身體狀況才一直沒有出現。
跟著孩子父母到了小姑娘的房間,看到躺在床上小姑娘時,王啟平心裏大震,頓時愣在原地。
他簡直不敢相信,一個活生生的人,從來沒有見過的人。
怎麽會?
如此眼熟!
這可不正是,他夢中那位指引方向的小女孩兒。
他感覺這幾十年的人生觀都被顛覆了。
一個人怎麽可能,會進入到另一個人的夢境當中,王啟平覺得,小姑娘或許真的知道什麽。
王啟平當即決定要親自同這小姑娘談一談,小姑娘的父母本來想把孩子叫醒。
但王啟平看著躺在床上,蒼白得不像話的小姑娘,又想起夢中那單薄得撐不起衣服的小身體,他製止了孩子的父母,搬張凳子坐在床邊,安靜的等著小姑娘醒來。
聽說小姑娘病重不治,王啟平想到家裏那活潑歡脫的女兒,心裏頓時柔軟酸澀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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