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群在程一虎多年的積威之下，沒有人敢出聲說什麽。但黑騎校尉是什麽人？那可是手刃魔耳人大摩羅的英雄，程一虎此時竟然敢向他發難，眾人看向程一虎的眼神裏，布滿了憤怒和鄙夷的神色，就像在看一個潛入聯邦的魔耳人。

    “交代？”葉向前沒有阻攔繞過他救治程芳的三名警員，露出了一臉的微笑。一雙好看的丹鳳眸子，令幾名路過此地上學的學生妹，險些暈了過去。

    “不知警長要什麽樣的交代？”葉向前追問道。

    程一虎本是一臉恨色，聽了這話卻是有些楞神。什麽樣的交代？自己要什麽樣的交代呢？這本是下意識的一句狠話。一直以來，程一虎隻要說出類似的狠話，對麵的人立馬就會心驚膽戰，捏扁捏圓全憑他的心情。但此時對麵這位，明顯是不會吃他這一套的。

    程一虎一咬牙，眼中寒光閃爍，冰冷說道：“請葉校尉自斬一指，我就不再為難你。”

    “轟”的一下，周圍的人群像炸了鍋一般。

    程一虎竟然敢讓黑騎校尉自斬一指，這何止是自不量力，簡直就是一個瘋子。聯邦英雄的事跡，已經深入到每一名聯邦公民的心中。葉向前是全民的偶像，而程一虎卻讓他們的偶像自斬一指，眾人如何能答應。

    大片大片的謾罵聲此起彼伏，所有人的手指，都指向了臉色發白的程一虎，就連那些普通警員，也遠遠地與程一虎拉開距離，生怕警長惹了眾怒後，被殃及池魚。

    圍觀的人群都以為程一虎瘋了，但程一虎知道自己沒有瘋。聯邦畢竟是講法製的社會，像葉向前這種公眾人物，更需要注意自己的言行。隻要把對方無故傷人的罪名做實了，扳倒聯邦英雄，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程一虎認為，隻要逼著葉向前自斬一根手指，哪怕隻是一小截小指，到時這就是鐵證。聯邦英雄當眾行凶，被現場抓捕之後自斷手指贖罪。隻要將這重大新聞公布於眾，黑騎校尉肯定會身敗名列。

    一個過季的聯邦英雄，要殺要剮還不是他程一虎說得算？誰讓葉向前愚蠢到，當眾打殘了他的寶貝兒子呢！聯邦英雄同樣也得遵守聯邦法律不是？

    葉向前臉上露出好笑的神情，對著程一虎說道：“你說讓我自斬一指？真是好笑。”說罷，葉向前臉色一冷，繼續說道：“程芳收保護費，強搶婦女，打斷老人的肋骨。這些事做下來，我打斷他的四肢，不是剛好符合你的行事風格？”

    程一虎眼中一陣閃爍。他對於兒子的所作所為並非毫不知情，隻是他一直沒當回事，以為隻是小孩子調皮，沒什麽大不了的。而且這些小事他還罩得住，沒想到今天被葉向前捉住了痛腳。不過他可是官場上的老油條了，哪能被葉向前一句話難住。

    程一虎臉色陰沉，咬著牙說道：“程芳違法，自然有聯邦法律管著他，黑騎校尉動手傷人，不僅違反了聯邦法律，更違反了聯邦軍律。難道葉校尉，真的想讓我告上軍事法庭嗎？”

    這話無疑戳到了葉向前的短處。你聯邦英雄再厲害，也要遵守聯邦的法律，程芳有罪無罪不是你葉向前能定的。你當街打斷程芳四肢，這就是大罪，送上軍事法庭，判個六七年監禁是跑不了的。

    葉向前都有些開始佩服這位程警長了，薑果然是老的辣，不過這塊老薑，今天卻一定會栽在他的手裏。

    葉向前胸有成竹地說道：“若從聯邦法律來說，你說的似乎有些道理。不過今天這事兒，卻不受聯邦法律約束，隻有聯邦軍律才管得了。”

    說罷，葉向前看了一眼臉色微變的程一虎，肅然說道：“程芳服兵役的年齡早過了，卻仍然沒去參軍，不知這是什麽原因？是誰幫他逃脫了兵役呢？而且本應正在服兵役的青年，卻當街行凶，我做為首席執政官的直屬校尉，程警長覺得我應不應該管呢？”

    若說程一虎剛才的臉色是慘白，那此時的臉色就像是水裏撈出的溺屍，沒有一絲人色。

    逃脫兵役，在前些年也許不算大事，但如今與魔耳人戰事慘烈，對逃脫兵役的懲罰極其嚴厲。到時他的寶貝兒子，不是被終生監禁，就是被押送至最偏遠、最危險的前線去當炮灰。他本人受到的懲罰，也絕不僅僅是失去權位那麽簡單了。

    葉向前不想再看程一虎的嘴臉，冷冷說道：“我會在明天中午將這件事上報軍部，你若想減輕些罪責，就乘這段時間去自首吧！”說罷轉身離去。

    圍觀的民眾們發出熱烈的歡呼之聲，跟在程一虎身後的警員則個個一臉愧色，望向警長的眼神之中，也充滿了鄙夷。

    在無數人崇敬的目光中，葉向前迫不得已為幾個女學生簽了名，這才抱頭鼠竄地逃離了小吃街。對於這樣的場合，他仍然感覺極度的不適應。

    在小吃街的一間早餐鋪內，幾名戴著墨鏡的大漢，一直冷冷注視著發生的一切。見到程一虎狼狽地鑽入人群，一個光頭大漢起身跟了上去，其餘幾人連忙尾隨而出……

    葉向前本想看一看小時候經常去的地方，不料先是紅裙小女孩兒的詭異消失，接著就是程家父子的齷齪，弄得他心情大壞。重新戴上墨鏡，在街邊隨意買了些食物，便回到了家中。

    眼看日頭西斜，葉向前依然陪著父母的遺像“聊著天”。明天他就要歸隊了，下次回家還不知是什麽時候，或許就此死在戰場上也未可知，所以他特別珍惜眼前的時光。

    他不肯把父母的遺像帶在身邊，一是怕失落或者損壞；二是怕自己死在戰場上，若父母在天有靈，看到他慘死的場景，定然會悲痛欲絕。

    “啪啪啪……”，急迫的拍門聲響了起來。

    “向前……向前……你在家嗎？快開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