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日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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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傷的蕭樂賢,在經過了李遼燕一番盡心盡力的治療後蕭樂賢才悠悠轉醒。
那時已經是深夜,李遼燕對蕭樂賢一番關心後便在蕭樂賢的勸說下睡了,而在所有人都休息之後,蕭樂賢臉上才有了些微明顯的疲憊,原來壓抑著的、隻能看到些微看不太出來的倦意變得有那麽些明顯了。他一直是個自律、習慣性堅持到像對他自己有強迫症一般的人,哪怕明知道沒人看到,他也不會露出太明顯的軟弱,每時每刻的緊繃似乎已經成為蕭樂賢的不能。
王月月本來隻是想去車上給自己拿換洗衣物的,卻沒想到一走出賓館大門就撞到了不知道在星空下獨自想著思索著什麽的蕭樂賢。
王月月覺得,他大概真的很累!但是總是很固執。
而且,這麽晚了,他又受傷著,在這裏看什麽?
沒有經過多少思考,她便小心翼翼地朝蕭樂賢靠了過去,緩緩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很明顯,蕭樂賢一早就察覺了王月月的接近,但卻並未阻止她,隻不過在她坐下的時候微微偏了偏頭,似是被黑夜浸染過的深邃眸子撞上王月月有些慌亂的眼神,讓王月月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就連剛剛想好的關心的話語也被一並拋諸腦後,全部忘記了。
兩人就這麽無言地坐著,就這麽一起仰頭望著天空,不知道蕭樂賢心中是怎麽想的,但王月月的內心確實是逐漸陷入了一種平靜的狀態之中,仿佛周身的時間停止了流淌,世間萬物都被定格在了這一刻。
“人啊!各自的悲喜總是互不相關的,但是總有些人想把自己的情感強加於他人,覺得付出了同樣的感情對方就應該付出相同的感謝,這樣活著,多累啊……”忽的,蕭樂賢開口說話了。
王月月趕緊轉頭,卻發現他的視線仍然盯著前方,並沒有看向自己,所以不知道蕭樂賢到底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和自己說話。而這一番話又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說下午使蕭樂賢陷入危險之中的那些蟲人嗎?謝輝將昏迷的蕭樂賢帶回後什麽都沒說,而大家看到謝輝冷凝的表情都不敢多問,最後還是時黎的簡短描述讓他們大概了解了些許真相,那些蟲人的首領似乎與蕭樂賢頗有淵源,而這次襲擊甚至是直指蕭樂賢而來的……一時之間,王月月竟不知道到底如何作答。
最後大家在路小哀那聲“我就說一定是蕭樂賢拉仇恨了吧!”裏麵安安靜靜的接受了一切。
而今晚,蕭樂賢突然主動提出來了……
就這樣重新陷入了好幾秒的沉寂之後,王月月覺得怎麽也得回應蕭樂賢一聲,可是在剛剛喊出了“樂賢”的名字後便被蕭樂賢打斷了話語。
“回屋裏去吧!外麵冷。”蕭樂賢說完,便自顧自地站起來往屋內走去,留給王月月一個瘦削而又挺拔的背影,王月月一下子想要伸出手去喊住蕭樂賢,但終究因大腦瞬間的一片空白而噤住了聲。
然後,王月月在外麵看了好一會的星星才重新回到旅館之中去,就連車上的換洗衣物也忘記取了。
那一夜,王月月都在想著蕭樂賢的事情,想著他的模樣,想著他說的話,直到腦海中一切影像都變得模糊難辨才漸漸入睡,就如同今日在顛簸汽車上的昏昏入睡一般。
待到王月月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光早已將越野車內照的透亮,她甩了甩仍有些昏沉的腦袋,努力讓視線清晰起來,過了一會,終於看清了正凝神嚴肅盯著車輛前方的蕭樂賢,以及渾身擴散著緊張氣氛的錢權、小哀、小石榴。
王月月再定睛一看,日光慘白,前方地平線的不遠處呈現出一線低矮村莊的輪廓,而他們的車就正好停在村頭的一塊邊緣參差不齊的木質路牌前,牌子上用慘白的油漆刷著“日出村”三個大字,胡亂潦草卻好似小孩子的隨手塗鴉一般,野地裏不時傳來幾聲烏鴉嘶啞的啼鳴,沒有人說話,四周靜的可怕。
反反複複吸了好幾口氣,王月月才用極低的聲音問道:“這是怎麽了?”
小石榴和路小哀這兩個妹妹聽到姐姐的話,紛紛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情,然後稍稍抓住大姐的衣角,而錢權則連頭都沒回。
蕭樂賢見王月月醒來,轉頭過來似乎是想做出點什麽和藹的表情,但最終卻隻是僵硬地彎起半邊嘴角,似笑非笑,然後用同樣低沉卻鎮靜有力的聲音回答道:“沒事,隻是前麵的村子有點古怪,我正在和謝輝商量辦法……”
說完,在築龍發電站搜刮出來的對講機裏傳來謝輝低低的聲音,內容是符合他一貫風格的簡約:“最好繞道。”
蕭樂賢聽了,沒有立即做出決定,而是沉吟了好一會兒,又拿出地圖仔細研判一番,才回複謝輝道:“繞道。”
蕭樂賢隊伍的兩輛車齊齊調頭,朝著與村子垂直的方向開去。
王月月三姐妹輕舒了一口氣,但隻見副駕駛座的錢權卻是長長的吐出一大口緊張的空氣,身體由緊繃變得放鬆,稍胖的身子一下子癱軟了下去……
“太好了,老四你果然明智,我還以為你真的想要從那怪裏怪氣的村子裏走呢!唉唉,可把我嚇壞了……”車開出去很遠,錢權才敢提高嗓門說道。
車內除了王月月對錢權報以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之外,其他人都一副完全無視的樣子,錢權無語的撓撓頭,將視線轉向窗外。
“那麽,那個村子到底是怎麽古怪了啊?”為了緩解氣氛,王月月接著問道。
錢權、路小哀、小石榴聞言,都愣了愣,小石榴組織了好幾秒的語言,才說道:“.…..月月姐,那個……這個村子在地圖上的位置和實際出現的位置……完全不一樣,我們剛剛所在的地方原本應該是一片樟樹林的……而且,謝輝大哥和蕭大哥也都說是能切實感覺到其中有種很異樣的感覺……”
王月月聽了也有點後背發涼,但也隻能出言安慰小石榴不要害怕。
然而就在這時,前行的汽車突然一滯,整個地急停了下來,後座上沒有拴好安全帶的三姐妹全部都被甩在了前排靠背上,而錢權雖然係著安全帶,但也明顯收到了驚嚇,他慌亂地轉頭看向蕭樂賢,卻隻見蕭樂賢輕抿著上唇,雙眼微微眯起,饒有興味的打量著車前熟悉的景物:那是一塊邊緣如犬牙般交錯的木頭牌子,上麵用慘白油漆赫然寫著三個潦草而又難看的大字:“日出村”,在朝陽的照耀下,顯出荒涼的顏色,就連斷斷續續入耳的鳥鳴,也是熟悉的烏鴉啼叫。
蕭樂賢眉頭一揚,神色愈發堅定地望向地平線上清晰可見的村莊輪廓:該來的總會來,既然逃避不了,那就將它擊碎吧!
一層稀薄的像紗一樣的乳白色的霧氣緩緩的從地麵逸起,開始沿著車輪纏纏繞繞的蔓延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