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天晚上，蘇清悠提出的那些無厘頭的要求，讓薄譽恒即使已經在辦公室裏，依然會因此而露出笑容。

    “譽恒，你想什麽呢？”

    李赫哲一抬頭就看到他走神的樣子，還附帶一絲勾人的笑意，有些無奈，“都什麽時候了，還能這麽開心？我可真是佩服你。”

    他回過神，兀自斂了笑，“查得怎麽樣？”

    “還好，現在那些人隻是在查文淵有沒有偷漏稅的情況，並沒有對你有什麽懷疑。不過，在被責令整改的這幾天，你們公司的員工鬧得還挺厲害的。”

    “和調查部門好好溝通一下，讓員工今早恢複上班吧。”薄譽恒說完，聽李赫哲探詢地問：“許諾他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了，譽恒，這事，也該讓他知道了，沒他這個黑客在，我們很多事情都查不明白的。”

    瞟了眼手機，他淡淡地說：“當然要叫他，但現在都深夜了，還是等明天早上的時候，再讓他過來吧。”

    門邊發出“篤篤”的敲門聲，兩人麵麵相覷。

    “那小美女還等著你呢？”李赫哲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

    薄譽恒搖頭，“我不知道。”

    李赫哲聳聳肩，“進來吧。”

    門打開了。

    正準備繼續敲擊鍵盤的李赫哲看到來人，驚訝地停住了手邊的動作。

    薄譽恒漫不經心地抬眼，神色平靜，可眼睛裏幽暗的眸光卻一閃而逝。

    “事到如今，我們還有什麽好談的嗎？”

    直視來人，他的語氣極其淡漠。

    #

    “清悠，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我們會幹什麽，會在哪個地方，會變成什麽樣的人？”

    許夢雪在課堂上把小紙條遞給蘇清悠。

    她們在上最頭疼的數學課，蘇清悠正抄著數學老師在黑板上板書的例題，匆匆看了眼紙條，龍飛鳳舞地扯下一截便簽，“想那麽多幹什麽。”

    過了會，她收到另一張紙條，“我天天想這件事呢，我還會想，我們以後會遇到誰，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白馬王子呢？”

    許夢雪還文青青地把《大話西遊》裏的一段話摘抄下來，放在兩人書桌中間。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身披金甲聖衣、駕著七彩祥雲來娶我。”

    因為一直和她傳紙條，蘇清悠錯過了老師講的關鍵考點，氣惱地看了她一眼，用紅筆在那上麵寫下批注：

    “幼稚，這根本不可能！”

    許夢雪也很生氣，立即傳來另一張紙條，“你倒是寫一個不幼稚的讓我看看！！！”

    眼睜睜看著老師把黑板上的題目擦掉，蘇清悠心中心痛不已，隨隨便便在紙上寫了一串，自己也沒再看一眼，丟給她。

    “我的意中人是一個非常帥氣的王子，有一天他會騎著白馬，闖入教堂，對著即將要結婚的我問，清悠，你愛不愛我？”

    很快，那張字條被退回，上麵也加了評注：“極其極其極其幼稚，做夢可能還比這快點！”

    那句話徹底熱惱了蘇清悠，直到下課，她都沒再理許夢雪。

    兩個人下了課就這件事情認真地談了談，兩個人也互相道了歉，決定以後在課上傳紙條可以，但不能超過三條。

    一開始，不認真聽課的許夢雪在課上焦慮難耐，隻能看著認真學習的蘇清悠幹瞪眼。

    可不知不覺，蘇清悠發現許夢雪不再煩擾她，甚至也不怎麽和她傳紙條了。

    “夢雪，你怎麽現在在課上那麽乖了？”放學後，蘇清悠好奇地問她。

    “哼，你以為我隻能向你寫小紙條？蘇清悠，你太高看自己了吧。”許夢雪翻了個白眼。

    蘇清悠了然地笑笑，“哈哈，你是談戀愛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許夢雪不放心地往兩邊看了看，把自己新買的小手機掏出來。

    “……夢雪，要是被老師看到是要沒收的！”蘇清悠驚訝地說。

    得意地在她麵前晃了晃，許夢雪這才把手機塞回口袋裏，“蘇清悠，你真老土！老師說不讓你就不敢買了？知不知道什麽叫扣扣空間啊，在空間裏發心情是現在最時髦的事情了，你就老土吧你！”

    她衝蘇清悠得意地一笑，然後朝她揮揮手，看著她氣急跳腳的樣子，嘴上揚起開心的笑容，這才滿意地離開。

    從此以後，她們的確很少傳紙條，因為蘇清悠知道，那個空間，就成了她的樹洞，可以默默地分享她自己的心事了。

    蘇清悠望著快隱沒在人群裏許夢雪，突然眼睛發熱，想也不想地追了上去。

    “夢雪——！”

    “砰！”

    蘇清悠滾到了地上。

    “哎呦……”她從地上坐起來，腦門估計摔出了一個包，揉了起來。

    如果說和薄譽恒在雨中相遇她還不確定是不是夢，那現在她確信剛剛做了一場夢了。

    揉著腦袋的手突然停下來。

    “空間……”

    不顧身上的疼痛，她立即跳起來，把蘇清文的手機拿起來，進入她的空間。

    蘇清文的空間是上了鎖的，私密空間更是要密碼，她不由得慶幸自己拿了她的手機，不然還得費一番功夫。

    在看到最新的一篇心情時，她看到裏麵隻有一個人的留言。

    留言的人，名字叫“Lily”。

    心裏驀地一涼，她沒有輕舉妄動，一篇一篇地往前翻過去。

    #

    已經早上九點。

    落語打了個哈欠從客房裏走出來，正好看到年輕帥氣的管家已經在一樓。

    一大早就看到這麽賞心悅目的事物，她不由得心情舒暢，朝他打了個招呼，“帥哥，你起來啦？”

    薄之白轉身看到她，朝她微微點頭，“落小姐你好。”

    “叫什麽小姐，叫我落語就好了嘛，叫我小語也可以。”落語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得極其純真無邪。

    薄之白淡淡笑了笑，接了個電話。

    “吳小姐，你好。”

    “不好意思，我現在挺忙的，大概沒什麽時間出去。”

    “約會？不不不，真抱歉，這幾天都很忙，要不然，下星期，下星期可以嗎？“

    已經準備去吃早飯的落語耳朵豎起來，聽到他提起“約會”，心情一下子就跌到穀底。

    看他接完電話，她輕輕嗓子，“管家，你談戀愛了？”

    “沒有，是清悠認識的朋友，約我出去吃飯。”

    你是不想談戀愛，可那個吳小姐一定是想和你談戀愛啊！

    她在心裏麵腹誹著，不甘心這麽鮮美的小鮮肉被別人奪走，苦思冥想，突然眼睛一亮，“管家，既然我是清悠的朋友，我們之間也不用那麽生分嘛，所以，我也叫你的名字吧。”

    薄之白一愣，“好呀，當然可以。”

    “那我就叫你小白，你叫我小語，就這麽定啦！”落語高高興興地說完，看到他麵部抽動了一下。

    “都已經九點了，我去二樓喊小姐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薄之白往樓上看了看，說著就要上樓，卻看到蘇清悠住著的房間裏門開了，緊接著，她從裏麵跑出來，像火箭一樣，“嗖”一下從二樓奔到一樓。

    落語和薄之白都被她嚴肅的表情嚇了一大跳。

    “之白，幫我查那個叫lily的人的號碼，現在！”

    “清悠，我之前說過，不能因為收到了他的消息，就覺得他是嫌疑犯吧？”薄之白謹慎開口。

    蘇清悠捏了捏眉心，“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我不會貿然讓你做這樣的事，也不會貿然懷疑一個人，幫我查吧。”

    “當然可以，不過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我不是電腦方麵的天才。”薄之白點點頭。

    天才？電腦方麵的？

    落語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查什麽，但是立即想到了一個人，“我可以幫你們啊，我去問問宋許諾。”

    她說著拿起手機，卻被蘇清悠阻攔，“你都不認識他，他那樣性格的人，怎麽會願意幫你？”

    落語深深吸了口氣，清秀的臉上一臉嗔怪，“就讓你認真回我短信呀！早告訴你我跳槽了，我現在，可是在宋許諾的公司裏上班了，我是他貼身秘書，他是我頂頭上司，憑這層關係，他應該能給我點麵子吧。”

    蘇清悠這才想起來她的短信，想到要不是落語給她發短信，她也不會看到蘇清文最後的那條短信，激動地抱了抱她，“落語，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這樣吧，等吃完早餐再查也來得及，身體是最重要的。”薄之白在一旁建議道。

    “好呀，等吃完飯吧。”

    落語朝薄之白眨了幾下充滿愛意的眼睛，然後坐下來，“把客廳的電視開開吧，我習慣邊聽邊吃早飯了。”

    蘇清悠雖然很急，卻還是跟著他們坐下。

    “今日本市頭條，文淵集團前總經理薄言，日前已取代文淵董事長薄譽恒，作為文淵新任CEO，處理目前文淵事務……”

    總經理，成為CEO？

    蘇清悠聽到這句話，猛然朝電視機裏望過去，筷子一動不動，麵容出現一抹厲色。

    “清悠，你覺得現在這樣還需要查那個人嗎？”

    薄之白在她身旁輕聲低語，“我怎麽覺得，那個在後麵做這一切的人，就是薄言呢？”

    落語瞪著眼睛看著那則報道，嘴裏塞了一半的包子。

    她把包子吞下去，“清悠，現在文淵是個什麽情況？怎麽每天都在變化？你快問問你老公……”

    想起來薄譽恒昨天宣布已經和蘇清悠離婚的消息，她閉上了嘴巴。

    蘇清悠的手支著下巴，望著電視機的眼神複雜不明。

    是薄言嗎？

    是他千方百計地去陷害她，力圖奪走她和譽恒所有一切的人嗎？

    他之前，不也為了陷害她，不惜讓文淵損失上億嗎？

    可想起在蘇清文空間裏看到的一切，她的眸子卻愈發犀利起來。

    “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