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枝來”乃破兩千六重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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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子列車轟鳴,其上兩千六百個陣法重鏈甲簌簌而動,鐵皮盒子內部,動力爐中一個紅色魔晶紅豔如燒紅的赤鐵,發出能量。支撐光子列車,同時也支撐著兩千六百陣法重鏈甲。
十幾米的沉重車身開始起步,渣爐一樣的紅色消耗物質在動力爐中大量分解,成為廢渣氣體,從車身頭頂的煙囪裏冒出,向天空漂蕩。
一輛列車卻如一隻怪物,承載著眾人卻沒有絲毫放下的腳步意圖,發出轟鳴的吼叫,在與鐵軌的摩擦中獲得速度。
車下的輪子轉的越發快了,列車起航,聲音愈發高鳴,如脫困的惡龍。
夕陽餘暉,落日光景。
毫無眷戀,亦無留戀。
葉北在光子列車車廂的座位上端坐,五指在身前的桌上輕點,發出如駿馬落蹄的有節律的聲響。
一隻手托著腮幫,眼裏少了平時的吊兒郎當,唯有無趣留著。
隨著列車的起行,葉北眼中原本的事物——龐大如天都列車台,渺小如列車台的一片廢紙,被逐漸的拉遠,到了很遠的地步,快要和地平線齊平,成了一個點一條縫,完全看不清了。
可這個時候,葉北的眼中,卻有兩道流光亮起,微乎其微,如蚊蟻。
聲音透過時空傳遞出來,“葉北!”
光子列車的站台上,陳酥酥用盡自己的全部力氣揮動著手臂,臉上的淚痕還沒有擦幹淨,麵頰因為竭力的大喊而兩邊酡紅,她身子本就不算高,加上手臂也隻有一米七出頭,但她不知道的是,這時候的她在葉北眼中,和邊上一片廢紙無異,是一般的大小。
葉北坐在車中,看著天邊一個努力彰顯自己的點,隻是笑笑,他沒什麽也沒有聽到,什麽也沒有看到,隻是以為送行的人來晚了,覺得有趣,這樣的戲碼在車站總是會上演的。
當人與人之間的空間存在一段距離後,聲音便傳遞不過去,這是常理,而比聲音更加難以傳遞的情感,更不會有著落。
道理誰都明白,但是能不能做到其中,卻是難事。
陳酥酥的聲音本來是嬌蠻中帶著一點嬌柔,但是到了這時候,得不到回應,變得很嘶啞,像是兩塊生鏽的鐵塊相互摩擦發出的聲音。
魯小小拉著陳酥酥的肩膀,“算了酥酥,他聽不到了。”
“聽不到了。”陳酥酥心好似死了一樣,低下了頭,事已至此,她乃知是天意,命數不可違。
陳酥酥撲到了魯小小懷裏,一動不動,靜地像是睡著了一樣,可陳酥酥這個時候,哪裏有可能真的那麽平靜。
微微顫動肩膀,無法釋懷自己的情感,不停地發抖,就像是要崩潰了一樣。
許是為了讓陳酥酥安心,一尊黑色的魔胎靜坐在陳酥酥的天靈上,麵色慈悲莊嚴,無悲無喜。
魯小小識得這尊魔胎,她和耶旦對決被阻止,就是因為陳酥酥施展了這尊魔胎。
可這尊無敵的魔胎主動現身保護陳酥酥,反而讓魯小小更加心疼陳酥酥。
道盟十二造化的陳酥酥,可能不是最出彩的造化,但卻一定是最讓人心疼的造化。
陳酥酥不同於其他道盟十一造化,出生便是驚天異相,驚動眾多仙老眾強,被直接提名為十二造化的候補人。
她乃是一介凡體,於平凡中崛起,從默默無聞到道盟人皆知,才有了一絲爭取道盟十二造化的機緣。
可就是這樣,她仍然不是天資傲視眾人的天才的對手,乃修行上古年間一尊名為亂古大帝的不世神通——斬我明道決。
在道府仙台,約戰百位神子,進行百次對決,百戰百敗,每一次都遍體淩傷,成別別人眼裏的笑果,要是正常修士經曆這般的磨難,心魔會成為惡鬼,將其吞噬,就算僥幸活下來,也是修為全失,成為凡人。
可陳酥酥撐了了下來,在別人的眼光中撐了下來,在道府神台,在百位老仙師麵前,在所有道府學子麵前,她撐了下來。每次她成為失敗者,拖著嬌小的傷體走下仙台,都會笑,都會很傻地笑,因為她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百敗魔胎蘊,造化始終成!
眾人中常有人問她,“為何這般做,如果是為了道府的十二造化位置,真的值嗎?”
陳酥酥便揚起自己秀修嫩的小臉,滿臉開懷,“值的!當然值的!要是不好好修行,我就追不上他了。”
眾人從來不知道陳酥酥口中的他是誰,也不明白有誰有這個資格讓陳酥酥不計生死地去追趕,隻知道,有這麽一個人存在,讓陳酥酥一次又一次地追尋。
“又,又沒有能追上你。我想和你在一起。”陳酥酥嗚咽著,她終究沒有忍住情緒,把所有偽裝在魯小小麵前卸了下,在魯小小懷中呼喚著葉北從前的名字,“qingtian,嗚嗚。”
聲音飄渺,讓人聽不清陳酥酥到底喊了哪裏兩個字。
卻聽得一聲,“枝來!”傳遍半個天都!
天都行路的兩邊,整整齊齊的兩排靈樹,秋天落了葉,光禿禿的,唯有枝條延展。
“哢嚓”一聲,靈樹上一根根枝條從樹幹上落下,而後對著靈樹一拜,了卻恩情,朝著天空集結飛去。
漫天的枝椏,漫天的蒼黃,不僅僅天都行路邊上的靈樹,乃至天都秘境神藏中的靈枝神樹,皆斷一枝,如兵甲集結,在一條翠綠枝條帶領下,化作天空的一條黃河,從天而降!
光子列車的眾人,初看時,這條黃河遠在天邊,隻有縫隙大小,再看時,黃河在田野山川上,如黃龍,末了一看,黃河天降!
劈裏啪啦的聲響亂作一團,光子列車兩千六重鏈甲為天兵神盾,金木水火土五色光華為防禦結界,攔下漫天的枝條匯集而成的黃河之水。
光子列車中的眾人皆呼,“這是那位大仙家施展的神通?竟然能引得光子兩千六重鏈甲皆動?”
無人回答,隻聽得一聲“枝來”平地炸開!
那漫天枯黃枝椏的落水口,砰的一聲散開,一條翠綠的枝條如一把戰戈長矛,從中射出,其意冷冽,正中光子列車兩千六重鏈甲正中心。
兩千六重鏈甲如羊皮紙一般寸寸碎裂。
一人伸手一抓,手握一根翠綠枝椏,一步之間已然到了光子列車的天都站台。
問曰,“汝言乃吾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