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有人說過自己古板、老套，做什麽都是一絲不苟，就連教琴，都很讓那些學生受不了，往往都是托熟人送到自己這裏來了，然後沒學幾天就忍不下去，隻能乖乖地走掉，久而久之大家就都記住了一點，老宋彈琴可以，但要是讓他教徒弟……還是免了吧。

    宋歌不是不知道自己這點毛病，這一次迫於生計來到這裏教琴前，自己還不段地提醒自己，要溫柔一下，寬容一些，隻是到了這裏，他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看著這些小姑娘一個個連坐姿都不正確的時候，他又忍不住犯了毛病。

    這不，才第四天，這幫小姑娘好像就堅持不住了。

    琴室裏隻有宋歌一個人在，不管他心裏是如何的不高興，但隻要他自己坐在這瑤琴後，自己的心情立刻就會平靜下來，看著麵前的瑤琴，宛如自己最心愛的姑娘一般，這也是前世宋歌為什麽一直都沒有結婚的原因。

    任哪個姑娘也不願意自己老公看琴的次數比看自己還要多，老婆可以不理，但琴，卻是非彈不可。

    又等了幾分鍾，琴室的門外卻依然沒有聲音傳來，大概自己這個教琴先生的工作快要做到頭了吧。

    宋歌心裏無奈地一歎，反正自己也是要走之人，倒不如借著這個機會多彈幾曲，不然回家之後，連琴都沒有，豈不是更加的可悲。

    心裏想好，宋歌沉思了一會，剛剛確定好自己要彈的曲子，這手還沒來得及放在彈琴上，突然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外麵傳來，頓時打亂了他的想法。

    看來自己想錯了，這個先生的工作暫時還能幹下去。

    不多時，琴室的門就被推了開，陳月娥一馬當先走了進來，幾個小姑娘一邊聊著天，一邊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隻是無意間看到宋歌那一臉的陰霾時，聲音立刻便低了下去，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陳月娥身上，畢竟這主意全都是她出的，這個時候也隻有她能頂住宋先生這殺人般的目光了。

    或許已經感受到了後背傳來炙熱的目光，陳月娥輕輕咳了一句，然後綻放著自以為最美麗的笑容，衝著宋歌宛爾一笑：“宋先生，真的對不起，因為婉兒家的老祖宗後天要過壽誕，我們幾個剛剛商量著送什麽禮物好，一不小心就把時間給錯過了，還請宋先生原諒我們這一回吧。”

    是呀，宋先生，你就原諒我們這一回吧。”其它的幾個少女立刻大著膽子嬌聲響應道。

    本來自己也沒打算跟她們一般見識，自己是想認真教琴的，奈何她們卻把這當成了一場遊戲，宋歌心裏頗有些失落地搖了搖頭，緩緩道：“好了，這次就原諒你們了。”

    宋先生真好。”

    謝謝宋先生。”

    在自己的想像中，宋歌應該不會這麽好說話的吧。

    陳月娥眨了眨眼睛，等到身後的聲音通通安靜下來之後，有些好奇地問道：“宋先生，你就不好奇我們準備了什麽禮物了嗎？”

    宋歌冷淡地搖了搖頭：“不好奇。”

    可是，我們準備的禮物跟你有關呀。”陳月娥不肯放棄道。

    跟我有關？”宋歌這才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陳月娥，不解地問道：“你們去慶壽，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這就關係到自己剛剛想到的計謀了，陳月娥再次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笑著解釋道：“是這樣的，老祖宗過壽誕，我們一些小輩也不知道該送些什麽禮物才好，這不婉兒提出來一個想法，我覺得挺不錯的，是吧，婉兒……”

    陳月娥側過頭，衝著坐在一旁的月婉兒使了個眼色。

    月婉兒連忙會意地站了起來，笑道：“宋先生是這樣的，我家老祖宗最喜歡聽人彈琴，家裏也收藏了好多張瑤琴，本來我是想親自彈琴給老祖宗的，可是我這水平你也知道的，所以我就想……”

    想什麽？”宋歌心裏隱隱預料到了什麽。

    果不其然，月婉兒接著說道：“我想由宋先生替我在壽誕上彈一曲，就算是我們幾個送給老祖宗的禮物了。”

    原來是這樣的禮物。

    雖然這些徒弟讓自己有些頭痛，可是想讓自己在老祖宗的壽誕上彈奏一曲的話，倒也是顯了她們的一片孝心，宋歌思考了一下，正要開口答應的時候，陳月娥卻突然蹦出來一句：“宋先生，我們不會讓你白去的，十貫錢，怎麽樣？”

    剛剛的好心情立刻如潮水一般的退去，宋歌剛剛放晴的臉頓時又陰了下來，自己最忌諱的便是讓琴聲沾染上這些銅臭氣，若是不提這錢，自己也就順嘴答應了下來。

    可是現在一提錢，自己若是答應了，豈不是被這此徒弟們取笑不成。

    所以宋歌盯著陳月娥的眼睛，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不去。”

    呃……難道是嫌錢少？

    陳月娥眨了眨眼睛，一狠心，伸出一個巴掌道：“再加五貫怎麽樣？”

    不去。”依舊是搖頭。

    二十貫。”陳月娥下了血本了。

    隻是等待她的卻依然是宋歌幹脆的搖頭。

    二十貫你都不去，宋先生，做人不要太高傲了，要知道這個價格在汴梁城差不多什麽樣的琴師都能請到了。”

    為了錢彈琴，又怎麽能彈出琴聲空靈之音，宋歌不屑地搖了搖頭，嗤笑道：“你說的那些人隻能說是會彈琴而已，想從他們的琴聲中聽出三味，卻是難難難。”

    一連三個難字，頓時讓陳月娥感到了氣餒，又不服氣地說道：“宋先生把自己說得這麽高尚，若是琴聲能吃飯的話，你又為何到這裏來教琴？”

    若是寧願餓死，也不願教人彈琴，那是迂腐之人才能做得出來的事情，我又不傻，自然不會去做。”說到這裏，宋歌不由得又想到了靠洗衣賺錢養家的娘親，臉上的表情頓時又是一淡。

    所以說，到哪裏不是拿錢，隻不過彈一曲而已就有二十貫可以拿，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難道說……”陳月娥的語氣突然一變，眼神中透露著一絲屑道：“難道說宋先生你是不敢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