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能者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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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毋庸置疑的好學生,白客轉學過來,立刻就當上了班長兼學習委員。

    每天上學的時候,白客還戴著紅袖箍。

    他眼下還是個洪小兵呢,他得珍惜洪小兵的最後時刻。

    轉學過來,白客有一個重要任務,那就是找到唐塔。

    但一連三天,白客把一年四班的同學看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唐塔。

    其實,白客根本想不起來唐塔長什麽樣子。

    但他很確定,一旦他見到唐塔就會立刻認出來。

    難道是轉學過來晚的關係嗎?

    蝴蝶效應把唐塔搞丟了?

    上一世,白客剛上小學二年級就轉學過來了。

    白客以為自己一緊張就尿褲子的毛病已經好轉了。

    可見到崔老師,被崔老師連續摧殘幾次後。

    他又變回了尿褲包。

    每個學期都要尿上兩三次。

    白策猝死前為此焦慮不已,一有空閑就帶著白客四處看病求醫。

    可沒有醫生能診斷出毛病,隻是認為白客有心理問題、有思想品德問題。

    1977年的秋天,白客又因為尿褲子被罰站了。

    正當他在走廊裏哆哆嗦嗦的時候,唐塔“吃吃”笑著出現了。

    他是小流氓,白客是尿褲包。

    他們都是被貼上了標簽的孩子。

    從那以後,白客不再害怕,不再孤單了。

    不論上學放學,還是無人理睬的時候,都有唐塔陪著他。

    白客找了三天也沒能找到唐塔,隻好直接去問四班的陶老師。

    陶老師卻驚訝地說:“沒有啊,沒有叫唐塔的同學啊。”

    看來命運之輪真的出現偏差了,唐塔多半被弄到別的班級了。

    一班二班五班是不可能的,隻能是六班了。

    六班俗稱“公蛋子”班,全班基本都是男同學,而且統統都是調皮搗蛋、不好好學習的壞孩子。

    可白客巡視了幾天,又跟六班的班主任打聽了一下,還是沒能找到唐塔。

    想了幾天,白客突然恍然大悟。

    第一,“唐塔”很可能是個化名。

    白客和唐塔交往時,從來沒有第三個人在場。

    “唐塔”很可能是唐塔自己給自己起的化名。

    第二,這一世既然白客已經變成優秀學生,變成沒有心理缺陷的正常人了。

    唐塔多半也跟著變化了,成了一個好學生,好孩子了。

    那麽,唐塔會不會在一二五班呢?

    白客又觀察打探了幾天,結果還是沒有。

    難道唐塔到別的學校去了?

    小縣城裏共有三所小學。

    白客是從愛民小學轉來的,他已經把全年級同學的情況摸了個遍,完全能確定那裏沒有唐塔。

    這所紅旗小學也沒有。

    那麽,隻能在第三所小學,光明小學了。

    不過,白客並不著急去找唐塔。

    既然唐塔已經變好了,未來小城的那個重大隱患也就解除了。

    這世上也不會再有什麽“紅衣少女連環殺人案了”。

    雖然夜晚一再驚醒,一再被黑暗中沉睡的記憶侵襲。

    但白客還是很享受當下,很享受被父母,被哥哥姐姐,被親人們寵溺的感覺。

    雖然在被寵溺時,他偶爾會想起自己其實是個猥瑣油膩的中年人,但他還是一再給自己開脫的理由。

    哪怕自己活到一百歲,在父母眼裏不照樣是個小孩子嗎?

    他多麽想溺死在這時光裏,把這美好的時光永遠凝固。

    父母永不衰老,自己也永葆童真。

    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他必須一路向前,碾壓命運,重鑄人生。

    大哥白宗這一年已經讀到中學四年級的下半學期了。

    在這個中學四年製的時期,他再有幾個月就畢業了。

    白宗的學習成績比較差,也就在眼下這個要求不嚴的時代,能勉強拿個畢業證。

    所以,高考的事跟他一點邊兒都不沾。

    不光白宗這樣,白宗他們學校的同學們也好不到哪去,底子普遍很差。

    有能力參加高考的,基本是百中無一二。

    而77、78年是老三屆集中爆發的兩年,尤其78年。

    77年剛恢複高考,還摻雜了許多政治因素。

    很多學習成績好,但政治表現不突出,家庭成份也不大好的老三屆被黑掉了一大批。

    78年,時代偉人傳達了精神“不重家庭出身,重在本人表現”、“分數麵前人人平等”。

    所以,上一年被黑掉的老三屆卷土重來了。

    同時,77年的高考複習時間隻有一個月,絕大多數人都沒能正常發揮自己的實力,而這一年漏網之魚們有更充足的複習時間了。

    最重要的是,78年是老三屆們最後一次拚搏了。

    老三屆中66年的高中生到78年已經30歲了,68年的初中生,比如像小倪那種也已經二十五歲了。

    而從此以後,高考將有年齡上限了。

    所以,78年根本就是老三屆們廝殺的戰場。

    即便他們中有的人離開課堂已經有十幾年了,他們紮實的文化功底還是秒殺當下四年製的中學生們。

    這麽看來,白客的二哥白賓真是幸運,他正好來年參加高考,到那時老三屆們基本煙消雲散了,他隻需要與同屆的學渣們比拚。

    白宗畢業期還有幾個月,學校裏隻剩下準備高考的同學們了,其他同學就隔三差五到學校報個到。

    白宗生日大,這一年年初就已經滿十六歲了,可以以一個成年人的身份參加工作了,更不妨當個領導。

    春節剛過,白客就帶著白宗去見東山建築隊的建築工們。

    建築工們休息了一個冬天,已經有些急吼吼的了,就等著白客哥倆幫他們把“新劇場”的活兒拿下。

    30多名建築骨幹圍在一個大屋子裏跟白客交流。

    白客自信滿滿地說道:“新劇場的活兒肯定沒問題。不過你們先前答應的事兒……”

    “答應什麽事兒了?”

    一時間,建築工們紛紛交頭接耳。

    “當初你們在我家幹活兒的時候,曾經說過,如果我們哥倆幫你們攬活兒,就選我們當隊長。”

    “還有這事兒?”建築工們一時議論紛紛。

    有些建築工流露出輕蔑神色:“小屁孩兒也能當隊長?”

    “確有這事!”一直在抽著煙袋鍋的一個爺們兒突然正色道。

    這個50來歲的老爺們兒就是當初在白客他們家幹活兒的一個。

    白客知道,他其實就是建築隊的隊長。

    而且白客還知道,這位大叔的老爹就是當年狂懟首長的那位采石頭的闞大爺。

    當初,闞大爺帶領村民在村口采石頭,一位首長坐著吉普車路過,想體察下民情,就下車搭訕,詢問闞大爺為何采石頭。

    闞大爺老老實實說采石頭賣錢。

    沒想到大義凜然的首長火了:“錢!錢!錢!你們就知道錢。”

    闞大爺無奈地解釋說:“報告首長,俺們要是沒錢,腳上的鞋子爛掉了,都沒得換。”

    “換它幹什麽,湊合著穿嘛。你看我腳上的鞋子,都穿了五六年了,不好好的嗎?”

    “可首長,您看看您的車輪胎,都磨掉多少了。”

    首長被闞大爺懟的啞口無言,隻好氣急敗壞地拉著警衛員:“走!回去查查他是什麽成份!”

    老子英雄兒好漢。

    闞大叔也同樣是個頂天立地,但又頭腦機敏的純爺們兒。

    他剛一發話,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接著,他又悶頭抽了幾口煙,最後卷一卷煙袋鍋大聲道:“咱們東山的爺們兒說話算話!誰幫咱攬活兒,誰就來當咱們的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