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沈言的詛咒之言，林頓大主教愣神後隨之失笑，權當成是孩子的賭氣之言。

    愛德文騎士長倒是想給這個討厭的家夥一個教訓，可當著大主教的麵他也隻能裝大度，黑著臉隻當聽不見。“我沒有孩子。”

    “你會有的。”

    “好了，快進去。”林頓主教阻止了這種無意義的對話繼續蔓延。“愛德文，讓每個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孩子，你留在這兒就可以，儀式可能需要一點兒時間，你需要一把椅子嗎？”

    “不了，謝謝，我站著就好。”沈言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以善意回報善意，這時候肯定不會作妖。

    再說他剛剛為什麽要詛咒愛德文？

    是的，那個詛咒真不是開玩笑！

    愛德文是傳奇且沒有孩子，讓這個詛咒同時具備了“詛咒傳奇”和“詛咒未來”這雙重高等特性，沈言也為此付出了“最為慘重”的代價——

    他的惡魔血脈被徹底封印了……

    現在別說“提爾之視”，提爾就是真身下凡把沈言抓起來切片研究！一直翻到dna，在他身上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炎魔血脈的痕跡！

    老沈算是把徹底自己洗白白。

    你看！你隨便看！真看出來邪惡算我輸！

    這個“詛咒的代價”是如此高昂，以至於在詛咒生效期間都會封印惡魔血脈。要想解除，除非殺掉詛咒的主體——也就是愛德文或者他的孩子——才能夠解除。

    鑒於愛德文·修·安托萬還沒有孩子，所以，他已經和沈言變成了不死不休的關係，在他本人都還不知道的情況下……

    你砸我的店，我殺你全家.jpg玄幻版。

    *****

    在環城，吧台後的waiter是半神巫妖，靠窗口的盧瑟是前勇氣之神……可以說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亞撒喝多了就喜歡吹他“中興那點兒事兒”，亞特伍德看誰不順眼的就要教訓幾句，給人的感覺就是神祗好像也沒什麽，很常見、很鄰家。

    然而現實和環城根本就不一樣！

    現實是神祗冷漠無情，高高在上，任何人都碰觸不到！

    就像剛剛那幾個已經墮入邪惡的聖武士為什麽還能使用神術？提爾不應該是絕不容忍的嗎？原因很簡單，因為提爾不在乎，他根本不知道——雙方中間隔著千萬裏的距離，皇帝會知道一個小衙役是否貪汙嗎？

    提爾神力無限，他確實可以知道，但他幹嘛要知道？聖武士是為他服務的，而非反過來。再說如果什麽事情都是他做了，那還要教會何用？從教會的角度來說，如果提爾頻頻跨過教會直接審判，那麽教會的權威就會被摧毀。

    相比之下，提爾對信徒要遠比“下屬”有耐心得多。

    如果某個聖武士剛剛墮落就失去了神力使用權限，那麽恭喜，快去走贖罪之路罷！

    因為那意味著神一直在默默關注著你，無論你現在過得有多慘，你都是天命主角！

    就像曆史上的艾瑞貝斯……

    所謂“提爾之視”也是這樣——沈言無聊的站在一個圈兒裏，左看右看。

    那個圈兒是地板上浮雕出來的，一隻睜開的眼睛的形象……嗯，說起來有點兒像海姆神徽上的那隻眼睛，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麽py交易。

    沈言在胡思亂想，而整座神殿除他之外，從林頓大主教之下所有人都在跪地低聲祈禱。哪怕是身穿重甲的聖武士也全是單膝跪地（雙膝就爬不起來了）、手按聖典，低頭祈禱的姿勢。

    上百人，低念聖訓的聲音匯聚成一股龐大的浪潮，在空曠的神殿內回蕩。

    也不知過去多久，等沈言覺得自己的腿都站麻了，他才感覺到一股龐大雄渾的念頭，突然降臨到麵前的石頭神像上！

    提爾的意誌瞬間充滿了整座殿堂！

    然後那股意誌沒有搭理任何人，朝著圈兒的位置看了一眼……

    這才是神祗真正的姿態，兩位傳奇、數百虔誠的信徒把膝蓋跪成鐵的的祈禱，才換來那輕輕一瞥。這一眼也不是神祗本體，而是某個分身甚至神念，隻為回應“提爾之視”這個大型神術而準備的。

    *****

    沈言現在清清白白，這一眼自然什麽都看不出來。

    於是那股神念自然而然的朝著沈言的意識深處侵入，準備翻看一下他的過去和記憶，省時省力……然而這沈言怎麽可能同意？！

    經過無數次飛躍式成長，經過施展傳奇魔法的凝練，經過數個世界的回報……論精神力的凝聚沈言已經站在當世的前列，而實力也已提升到不可輕辱的地步！

    因此當他將精神凝聚成精金後，殿堂內傳來“嘭”的一聲撞擊……無形的漣漪朝著周圍擴散開來，提爾的神念被他的意誌拒之門外！

    以凡人之身拒絕神祗是極大的不敬，除非你宣稱有更大的靠山……

    無論林頓大主教還是愛德文暫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見到這一幕仍然大驚失色，身體一晃就要跟著站起來。

    可就在這時，“轟！”的無聲劇震！

    那更為龐大、來自極遠之高空的意誌，猛然降臨此地！

    實力不濟的牧師和聖武士幹脆被這股威壓壓在地板上，噗的一聲噴出血來，但隨即又被降臨的神力治愈！甚至除了爬不起來之外精神頭兒還變得更好，實力各有增漲。

    而那些勉強支撐著沒有趴下的，在耳邊仿佛聽見一聲“嗯”的讚同神言，與神力的聯係立刻緊密幾分。

    在神力碾壓之下表現最為自如的是林頓和愛德文這兩大傳奇，表麵上沒有變化，但顯然也得到了各自嘉許。到了他們這個實力地位已經算是合夥人，哪怕股份隻有百萬分之一。

    然而表現得更為誇張的是沈言！

    在真正神祗降臨的重壓之下，他雙手緊握，青筋暴起！

    身體仍如插在地上的標槍般筆直挺立！

    但微微顫抖著，隨時要被那股重壓碾碎！

    就在這種時候，因為一直對抗的炎魔血脈被徹底封印，他體內那股源自巴哈姆特、一直表現的溫和無害的白金龍血脈忽然暴走起來！

    再溫和他也是至高龍神巴哈姆特！

    再無害那也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巨龍！

    一股乳白色的光芒忽然從沈言的身上滲出，彌漫在他的身體周圍，幫他抗住了那股神力的重壓！

    沈言已經徹底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他的精神被拽進了意識的最深處，眼睛仿佛看到了一個進度條在不停的向前延伸——

    白金龍血脈融合76%、77%、79%……82%、83%……97%、98%、99%……

    100%！

    “轟！”

    另一股力量在殿堂內炸開！哪怕麵對提爾，哪怕這裏是提爾在北地的主神殿，那股力量依舊強橫的擠進來，在這個神殿內圈出一個獨立的角落！

    白色的光芒衝霄而起！

    兩張巨大的白色龍翼在沈言肩後張開！

    翅膀的表麵白金色光芒萬丈！

    如同鑲嵌了億萬鑽石同時閃耀！

    *****

    這當然不是沈言在和提爾的神力對抗——而是巴哈姆特以他為通道從遙遠的外域傳遞來神力，在與提爾的神力碰撞。

    說什麽大家都是同一陣營……不存在的！實力才是贏得尊重的根本，所以千萬別怕剛正麵，撞撞更健康！所以雙方都沒收手，用了十分的力量撞了上去！

    神力爆發的波動一波接著一波……

    沈言在神力對抗的正中心，仿佛被兩個男人前後夾擊……不是，是被兩柄大錘前後捶打！無論精神和體製都在變得愈發純粹！

    但那些被餘波掃到的人就慘了，林頓和愛德文隻要抓緊時間將所有人轉移了出去。至於被颶風掃到般的神殿，屋頂整個都被掀飛，如今卻是顧不上了……

    這次別說無冬城，整個北地都被驚動。

    因為那一道筆直的白光直上天空數十公裏，哪怕在遙遠的世界之巔都能看到。巴哈姆特也借此向整個費倫宣布了他的存在——老子還沒死，好著呐！

    在神祗之中，戰鬥力和實力從來不是一回事……論實力絕對排前二十的密婊，還不是被中等神力的海姆斬殺隕落！要說能打，提爾、海姆，還有科瑞隆這個半神半娘全都排在前列。

    但誰都無法忽視巴哈姆特，因為論能打——老白在封神之前他就是最能打的巨龍！更何況現在，隨著心念通達，丟失的境界又被撿了回來，巴哈姆特現在妥妥的高等神力。

    這一點所有關注的神都感覺到了。

    又白又硬，真的好強……

    然後，自然而然的……也有神偶爾注意到了那個被夾在兩股神力中間的小精靈。大部分神稍微推算了一下，等發現預言被遮蓋了，也就順其自然的放棄。

    小角色，不用在意。

    少部分人，譬如三女婊，確是直接從臉上認出了沈言的“身份”——怪不得過去在他身上的手段總是出錯，原來他是巴哈姆特的人！這條老龍藏得真深啊！

    發現沈言的“跟腳是巴哈姆特”，三女婊對那個預言立刻又相信了幾分。

    龍族曾統治多元宇宙，存在的曆史比大部分神祗都要古老。

    要說有什麽龍族流傳下來的秘寶，能在死後報複性的摧毀仇人——哪怕那個人是環城女士——對此三女婊是相信的，這才合理嘛！

    要說憑空冒出來的一個，那可太嚇人了，有跟腳才合理。

    這個預言必須點讚……

    *****

    提爾現在有點兒騎虎難下。

    最初他想給“不夠尊重神”的沈言一個深刻的教訓，隨即卻發現沈言的力量淵源是巴哈姆特；

    白金龍憑什麽來我的神殿攪和我的事情？

    他又想給巴哈姆特一個教訓，可隨著雙方不斷加碼，提爾卻尷尬的發現他可能、或許、大概、估計、有可能……要輸，這特麽就尷尬了！

    這才過去幾千年，老龍啥時候變得這麽強了？

    尤其是巴哈姆特的神力一看就傳遞自極為遙遠的外域，衰減遠比他厲害，這要是還輸了那可丟人丟到環城。

    周圍圍觀的全都是明白人，這勝負關係糊弄誰啊。

    提爾想找轍……可特麽平時得罪人太多，這時候全在看笑話，哪怕是同一陣營的也是如此，沒一個伸手幫忙的。

    他稍微往回收了點兒神力同時希望遠方的巴哈姆特能收到他的“信號”，打打默契球，和平分手。

    可他哪知道，巴哈姆特也苦啊……不好意思，我現在已經不是自己龍了，我是環城女士的龍——女士沒讓我停，我敢鬆手嗎？

    你退我進，現在輪到提爾心裏苦。

    他左看右看，終於注意到被神力擠在中間的沈言。

    咦？原本他以為沈言是白金龍術士或是神選者，可他現在越看越不對，這個血脈……太特麽純粹了啊！這不就是一頭披著精靈皮的小白金龍嘛？！

    我說老龍怎麽這麽起勁……

    “難道……你是巴哈姆特那頭老龍的兒子？”

    “噗——”

    供應沈言的神力斷了，沈言被提爾強大的神力吹飛出去，化作遠空的黑點兒。